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最後一程

  腦海混亂，回蕩陣陣撕裂聲響，數之不盡的魔禽古獸橫行，原始而龐大，仿佛時光倒流，陷入洪荒開辟之初。一尊尊始祖魔鳥虛空翱翔，翼展百裏，遮天蔽日，更有撕碎巨龍的畫麵出現，是如此恐怖。

  雀兒緊抿紅唇，神色痛苦掙紮，精神幻化雲雀虛影，遊走虛空，穿行上古魔禽之間。她躲避著、逃離著，渺小不堪，宛如螻蟻。也許下一刻，便要葬身魔禽腹中。

  弱肉強食，階級壓迫與生俱來，根本無力抗爭。

  “小丫頭，我雖不清楚你看到了什麽，在經曆什麽，但知道那一定痛苦萬分，不過，同為魔獸我要告訴你，黃金猿族與雲雀既能繁衍至今，砥礪歲月消磨，從萬獸脫穎而出，足以證明我族強大。不管麵臨什麽，總之，你所見到的一切都為泡影，它們是物競天擇的失敗者，是廢物，是死於曆史中的垃圾，何懼之有，堅守本心，你可以戰勝心魔。”

  海沙發出隆隆的嗓音，他雙眼充血，氣息充斥暴戾，似乎在與什麽怪物搏鬥。他腦海之中，有著無數泰坦阻擋，必須打倒泰坦，他方可邁入十皇領地。即使如此，依舊引導雀兒。

  魔獸與人不同，秦浩無法以魔獸立場揣測雀兒心境，畢竟他是個人，況且又與其他人不同。

  即使九皇鎮壓之強，令封千裏止步於此。對於秦浩而言，鎮壓之力近乎為無。他身為帝王，人中之帝，豈能受皇阻擋。可是，他幫不到雀兒。

  但海沙的話似乎起到效果，雀兒神色中的掙紮逐漸化為堅定，一點一滴鬆開了捂在耳朵的雙掌，有驚人的氣息彌漫而出。隨即，便見一尊龐大孔雀虛影降臨虛空，威嚴神聖的氣息衝散漫天怪鳥，尊貴的雀瞳俯瞰天地，光輝散落，照耀雀兒身上。

  這一刻，雀兒連破倆境，一步，倆步，倆步後，入皇境三階，踏進十皇之地。

  同一時刻，海沙發出震天吼叫，無比恐怖的拳頭伸出，打出一道璀璨拳芒，那拳芒刺穿前方，宛如掃清一切障礙，摧毀所有泰坦。

  這一拳過後，海沙的山猿之身泛出黃金色澤，有返祖之兆，修為竟再破一境，攀升四重天，邁進十皇領地。

  葉水寒周身水勁肆虐，一縷縷人皇念力化光輝籠罩下來，光輝中，他如同批上一套銀色甲胄，冰冷的眼神不參雜任何情感，宛如攀上人生巔峰，成武道之皇。

  “皇境二重。”秦浩驚喜道，葉水寒由元尊八階居然連翻三級，不愧是龍淵大帝的兒子，這能力，果然是諸人之中天賦最高的，齊小瓜與之相比，也稍顯遜色。

  “今天怕是所有人都要入皇了。”秦浩搖搖頭，也許入皇的機緣隻是最低的層次。可笑的是，與眾人相比，他連最低的機緣也沒得到，至今仍為元尊境。

  人皇念力實在太弱，刺激不到秦浩極限，希望這條皇路盡頭，有真正的大恐怖存在吧，否側秦浩怕要倆手空空而返。

  諸人相視一笑，葉水寒入皇，雀兒和海沙皇境提升，沒有過多祝賀以及沾沾得意。畢竟，他們剛踏入十皇之地，而前方，卻有不少身影正需要追逐。與前方那些人比起來，有什麽可值得得意的呢。

  踏入十皇之地，當最後一縷人皇念力籠罩過來，匯入上方九皇念力當中，頓時，周身壓力恐懼劇增。

  眾人無法形容，隻是一瞬間感覺到，整個人如被禁錮原地，不得動彈，想再邁開一步，需拚盡一切才行。陡然劇增的壓迫感，完全像是逼出個人極限中的極限。此刻，他們才體會了前方斬燁諸人，為何走得如此艱難。

  然而對秦浩來說，似乎依舊沒什麽感覺。

  蕭晗也是一樣。

  “鄭清池大哥是對的，照他初入皇境一重的狀態，絕不可能走完九皇鎮壓。姐夫，姐姐，雀兒真的盡力了，雖然很想再陪你們走一段，但我需要停下來修行。”

  扛著十皇鎮壓邁了三步，這三步耗光了雀兒所有力氣，像其他人一樣，她盤膝落座，進入頓悟狀態，境界提升倆階，需要消化這股力量。

  秦浩點頭，望了眼葉水寒和海沙，開口道：“還能走嗎？”

  “我可能踏不到盡頭，但多一步是一步吧。”海沙駝著背，臉頰揮汗如雨，黃金猿身快要被壓垮。其實邁進十皇之地，稱得上是件驕傲的事，畢竟整個大陸，有幾人辦到。

  “全力以赴，無論如何，我也要去看看盡頭的風景。”葉水寒此刻有點神誌不清，他感覺腦子很脹，像塞進來一顆大冬瓜。可他目睹齊小瓜、小九、秦雲盡皆止步皇路，心底的目地，卻記得特別清楚。

  “好。”秦浩覺得葉水寒有點瘋狂，這樣下去可能會變成傻子。見機行事，一旦發現不對勁，得立刻將他打暈。斷他幾步路，好過葉水寒走火入魔。

  蕭晗停下來抱了抱雀兒，這才與眾人繼續前進。

  路上，他們首先遇到了水瑤聖國的千凝仙子，千凝仙子天賦不凡，跟著第一梯隊邁入十皇領地，一度遙遙領先，可惜最終卡在半途，與前方諸人脫節。

  當秦浩他們走過來的時候，渾身被汗水浸透，隱約展現一絲曼妙的千凝仙子竟有些吃驚。

  “你們居然能跟過來。”她看向諸人，目光落向葉水寒時，眼神變得很古怪。

  秦浩和海沙很強，這一點，千凝仙子知道，這倆家夥走到十皇領地，頂多人讓驚訝，卻還不足以讓她感到奇怪。

  蕭晗的話，她不是很了解。

  但這個葉水寒，眼睛裏掛滿血絲，嘴裏也不知念叨著什麽，顯然變得神誌不清，可他全身冒水光，非常瘋狂，連這樣都能走過來，真是個……

  尤其是，當走到千凝仙子身邊的時候，似乎察覺她的眼神，葉水寒竟衝她發出嘿嘿的怪笑，表情挺可怕的。

  “路過而已。”秦浩沒功夫陪千凝仙子嘮嗑，直接與眾人邁過去。

  下一瞬，他們碰到倆個人，雷蛟和魔憲。

  雷蛟口吐白沫，前身爬地，撅著屁股，終於體力不支，昏在了路上。但他身軀被一片光輝籠罩著，無比強大的力量流轉，比之前在西山與秦浩戰鬥時，顯得更強了幾分，應該破境無疑。

  魔憲席地而坐，背後雙魂浮現，琴魂支離破碎，另外一道魂光中，隱隱像是頭上古魔獸白澤。

  “難怪。”秦浩嘀咕道。

  豐城君望樓時，魔憲目空一切，直至敗於秦浩手裏，也嘴硬不承認失敗，因為當時他用了一道魂力，而這另外一道，竟是白澤。

  白澤號稱與饕鬄齊名，便可以解釋他與周悟道之間，為何始終奈何不得對方。倆人皆懷雙魂，第二魂同樣強大。

  可惜，似乎在這條皇路上，魔憲弱了幾分。畢竟他停止向前，周悟道卻還在走。

  沒有與倆人搭腔，雷蛟暈了，魔憲進入頓悟，秦浩和他們關係不怎麽樣。況且，倆人即使清醒著，怕也不會與秦浩開口講話，頂多眼睛裏羨慕嫉妒恨。

  繼續向前，中途海沙實在支撐不住，進入第二次頓悟，不知再次頓悟，實力是否還會有所進展。

  秦浩和蕭晗終於追上了前方眾人，十皇念力的最後一程，路途很長，大約五十丈開外，而且壓力極強，行走間，每一步近乎耗光武者力氣，所以之前強勢的眾人速度並不快。

  伴隨秦浩與蕭晗趕來，眾人下意識停了幾秒，回身看去。

  “哼。”斬燁發出冷哼，他知道秦浩絕對沒那麽弱，先是落在後方，再後來居上，顯眼？賣弄本事嗎？

  寧天行眯起狹長的眼神，並未說什麽，隻是衝秦浩簡單點了點頭。他內心之中，其實有點驚訝。畢竟十皇鎮壓有多強，他深有體會。

  當時金光城鬥台論戰，秦浩雖展露不凡實力，但在寧天行看來，與首無缺這一層次，仍存在些差距，假設交手起來，秦浩未必是首無缺對手。當然，也不會是他寧天行的對手。

  其實他認為，鎮壓南域一代的稱號，用在秦浩身上並不符實。而這一點，寧天行並不在意，他對排名看得很淡。

  不過今天，這條皇路排名，他極為看重，說是場機緣造化，不如說神宮強者留下的考驗。更重要的一點，韓箐芷在場，他不知會有多少人踏出盡頭，但第一個踏出來的，必是寧天行。

  “秦浩兄弟，蕭晗姑娘。”首無缺頷首微笑，周身依舊劍意衝天，可以看出，他仍有十足的力量前進。

  “無缺，你的劍，似乎到了一種玄妙之境。”秦浩麵帶讚賞，看著那些浮動的劍光，便可臆測首無缺的進展。

  “嗯，也許踏向皇路盡頭，我便可以證明舅舅的劍強，還我的劍道更強。”首無缺極為認真答道，他這一生，受南域劍帝培養，也與劍帝爭鋒。

  他的劍道，絕不能隻局限於劍帝的領域，而是要超越。

  “你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秦浩無論眼神或是語氣，都極為肯定。畢竟，當初空閑之餘，他去劍宗拜會蒙老，私下與首無缺比過劍。

  沒有勝負，準確來說，當時倆人意在切磋交流，沒誰較真去分所謂的勝負。

  即使如此，首無缺地確非常的強，不是一般般的強。秦浩領教過，此人天生一道劍道規則，規則之力乃帝級強者領悟的技能。規則一出，生死立判。

  首無缺的規則之力名為破穿，近乎無視強於自己三倍的防禦，他懷有此等天賦，若認真起來，劍道之中，基本無人可承他一劍之威。

  南域後輩當中，其他人為一層次，首無缺自身為一層次，並非虛名。

  “可惜，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勝得過你。”聽到秦浩中肯的評價，首無缺很高興，然而卻清楚，他贏不了眼前的男人。更為準確一點，他隻有十分之一的機會殺死秦浩，但在出劍那一瞬，秦浩卻有五成把握擊殺首無缺。

  因為秦浩的防禦，太變態。除非沒有防範的時候，若是正麵，他贏不得秦浩，當然，秦浩想殺他，也並不容易。

  “你們別互相吹捧了，難道都沒看到嗎，魔憲那家夥不行了，他被我比下去了，哈哈哈……”周悟道抱著肚子放聲狂笑，笑得快流出眼淚。

  多少年了，從沒在真正意義上贏過魔憲，今天他贏了，周悟道走得更遠，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