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乎乎的痛。

  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仿佛顛倒過來似的。

  洛寒從昏迷之中醒來，有些模糊的視線也是逐漸恢複清晰。

  “這是哪裏？”

  渾身都有種散架的感覺，動了一下手腳卻感覺沉重無比，同時還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

  一個激靈徹底清醒，洛寒看向手臂，驚訝地發現居然被鐵鏈綁著，腳也是如此。

  此時，他整個人更是坐在一張軟椅上。

  雖然被五花大綁伺候，但是所坐的椅子是上等貨，軟綿綿的。

  “這裏是，學校的禮堂！”

  使勁動了一下手腳，完全使不出力，就連靈念力都釋放不出。

  洛寒看了一眼周圍，環境有點昏暗，從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天花板上的天窗照射進來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我怎麽到這了？”

  學校禮堂位於藝術樓第一層，足以容納下全校師生，而且整體設計一共有三層。

  其中兩層是露天階梯式，而洛寒此時在第一層，這裏是有點傾斜的平地式，隻不過他坐在最前排。

  正對麵的舞台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

  厚重的幕布懸掛在兩側，在這昏暗的環境之中，如同一扇黑暗的大門。

  洛寒大聲呼喊了幾聲，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回應，整個禮堂陰涼而又空曠。

  就在此時，舞台上突然有著燈光亮起，安裝在天花板上的幾盞追光燈同時大開，所有的光柱全都集中向中心處。

  洛寒看到，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道身影。

  他低著腦袋，看不見臉，穿著一身做工精良的燕尾服，腦袋上還帶著一頂紳士禮帽。

  “什麽人？”

  洛寒忍不住質問道。

  不過，那個人確沒有回答。

  隻是伸出帶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像是變魔術一般。

  一張不大的三角桌從舞台地麵鑽出來，在那上麵還有著一個長方體的黑箱子。

  “喲，各位觀眾，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到午夜故事劇場。”

  “今晚給大家帶來一個懵懂少年踏上歧途的故事。”

  就在洛寒疑惑的時候，那個人抬起頭來，用極為清晰且流利的聲音麵向觀眾席開口道，同時伸出雙臂。

  被這突然而來的一出搞得莫名其妙，舞台上的人隻是一個玩偶，而它身邊的黑箱子自動打開，裏麵是一本畫冊。

  隔著一段距離，洛寒依舊能看到，這是用蠟筆畫出來的塗鴉，風格就像幼兒園的小孩子的作品，但是顏色在視覺上的衝擊很是強烈。

  周圍突然響起掌聲，隻是聽起來並不算熱烈，反倒是硬邦邦的感覺。

  “咦！”

  急忙看向周圍，洛寒發現整個禮堂數千個位置此時坐滿了人，隻不過這些也都全是玩偶，男女老幼各個年齡段，跟真人很像。

  麵朝觀眾席鞠了一個躬，穿著燕尾服的人偶便是開始自己的表演。

  “從前有個少年，小時候發現自己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

  “一些看上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麵前全都是兒戲一般。”

  “比如：隔空取物、不用手就能捏碎筒子骨，又或者跟小混混打架，能夠一個人打十個。”

  人偶講述著一個聽上去稀疏平常的故事，身邊的畫冊也是自動翻頁，但是洛寒就有點不淡定了。

  因為，這個故事的主角正是他本人。

  “少年一直瞞著家人，暗中用自己的能力除掉了很多靈體，年紀輕輕就登頂除靈師界，成為了眾所周知的都市傳說。”

  “有一天，他的好友在家裏被惡靈襲擊，他渾然不知這是這麽多年來除靈帶來的惡果。”

  “不幸的事情繼續發生，學校裏的同學也是遭到毒手。”

  “這兩個人都是在大好年華，一個是性格開朗的好少年，一個是花季的少女。”

  “隻不過此時，兩人都要長時間地躺在病床上。”

  ......

  聽著這個故事，台下的觀眾人偶時不時爆發出各種譴責的聲音，紛紛咒罵著故事裏的主角。

  洛寒緊握著手掌，想要發話，但是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可憐的兩個孩子絲毫不知道，他們身受重傷，全都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好朋友、好同學，做著所謂的正義之事帶來的厄運。”

  燕尾服人偶一副擦眼淚哭訴的樣子，就連聲音都是斷斷續續，極具煽情之感，台下的觀眾也是一片啜泣聲。

  “但是，正義的鐵錘永遠不會遲到。”

  “故事裏的邪惡少年終究會有惡報。”

  “他是惡魔，他是帶來不幸的災星，隻有神聖的審判才能徹底洗刷他的罪孽。”

  燕尾服人偶的聲音不斷提升，一手抵著胸口，另一隻手對著洛寒，舞台上的閃光燈全都集中而來。

  觀眾席上掀起陣陣喧嘩，一具具人偶湊著腦袋過來。

  這些看上去跟玩具店裏的商品差不多的玩意此時脖子伸得老長，而且臉上的表情也是活了過來。

  “來吧，接受各位的審判吧。”

  “用你們的憤怒幫助這位少年驅除體內的惡魔，讓他重獲新生。”

  燕尾服人偶高舉著手臂，猶如朗誦般聲情並茂。

  在他身後左右兩端，有著兩個成年人高的箱子從地麵鑽出來，蓋子轟然落地。

  洛寒驚訝地發現，那居然是林川和莫莉！

  隻不過，此時的兩人渾身腐爛至極，麵孔依稀能夠分辨得出。

  他們身上的皮膚和衣物就像是一種糊狀物不斷地往下滴落，整個人宛如使用蠟製作而成。

  “都是你！”

  “都是你害的我！”

  “我好痛苦，你不得好死！”

  林川和莫莉同時從舞台上摔倒在地，朝著洛寒的位置爬來。

  隻要是他們經過的地方，地麵都會殘留著沾著糊狀物的路徑。

  周圍的觀眾人偶也是張牙舞爪地簇擁著，這些玩意完全沒有了一點人型。

  同樣是像被熔化的蠟，身體完全黏在一起，龐大無比的身軀裏探出密密麻麻的腦袋，手腳朝著各個方向伸出。

  “血肉！新鮮的血肉！”

  “美味的靈魂，給我！給我！”

  ......

  鬼哭狼嚎的聲音幾乎要刺破耳膜，洛寒再也忍不住，身體用力掙紮，發出尖銳的慘叫。

  林川和莫莉此時已經爬到他身上，帶著怨毒的話語在耳邊環繞，情緒也是隨著徹底奔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的！”

  “我不是故意把你們牽扯進來！”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渾身顫抖地看著脖子伸長得足以繞著座位好幾圈的林川，莫莉的身體此時也是變成了極為古怪的樣子。

  周圍的人偶那融化的身軀黏在一起，簡直可以用浪潮來形容。

  一股黑色的浪潮！

  在那之中，有著一雙雙充滿貪婪的眼睛。

  洛寒雙目圓瞪，口中不斷的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

  雙臂、腳以及身軀，此時都是爬滿了流體狀的黑色汙穢之物。

  以他坐的位置為中心，周圍黑色浪潮如同貪婪的巨獸，逐漸將其吞噬。

  舞台之上，燕尾服人偶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負手而立。

  黑色的浪潮發出一種“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斷地蠕動，洛寒的身體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嘿！即便是史無前例的超能力者又如何？”

  “天賦再強大，也隻不過還是十多歲的小鬼，什麽都市傳說，還不一樣要栽倒在我手裏！”

  腳掌拍打著舞台，人偶饒有興致地瞧著黑色的浪潮緩緩褪去，洛寒的身影也是再度出現。

  隻不過，此時的他雙目呆滯，黯淡無光，跟那些腦子出了毛病的傻子沒多大區別。

  洛寒身體有些抽搐，時不時傻笑一下或者哭出聲來，口中依舊不斷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燕尾服人偶躍下擂台，朝著他走來。

  所到之處，圍在周圍的浪潮讓出一條路。

  “還真的是傻了！看來精神摧殘挺有效的。”

  人偶自言自語道。

  隨即拎起洛寒的衣襟，有些粗暴地搖晃著他。

  “對不起？還在對不起？哈哈哈哈，你不是都市傳說嗎？”

  “不是被譽為屹立在數百萬除靈師巔峰的‘無’嗎？”

  “小屁孩，你還不是要栽倒在我手裏！”

  仰天大笑，笑聲不斷在這禮堂之中回蕩。

  “哈哈，瞧得你這麽開心，那我就放心了。”

  “畢竟，你表演，我看戲。”

  “你演戲，我也配合你，表演嘛，自然而言是要取悅觀眾，都是圖個樂。”

  就在此時，一道清朗的笑聲響起，人偶有些癲狂地大笑戛然而止。

  急忙看向眼前，隻見到已經傻掉的少年一臉笑嘻嘻地瞧著他。

  下一刻，洛寒一把抓住人偶的手臂，靈念力在這一瞬間席卷全場。

  “逗你玩一下，看到你這麽開心，其實我也挺開心的。”

  “不過，表演繼續，接下來就是高潮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