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九玄仿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朝著身後的石牆指了指，薛東籬心有所感，一掌劈了過去。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扇石牆直接被她給打了個粉碎。

  “九玄，他們在裏麵嗎？”薛東籬問。

  妊九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隻是往裏指了指。

  薛東籬進入其中，卻見她沒有跟上，回頭道：“九玄，你怎麽會虛弱成這樣？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師姐……”妊九玄的聲音斷斷續續，虛弱至極，“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該離開了……”

  薛東籬皺眉道：“是和克蘇魯戰鬥的時候耗費了太多力量嗎？你放心，我能延續你的生命！”

  妊九玄搖了搖頭，道：“師姐，我本來就隻是一縷殘魂，我的本體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飛升成仙。我本來就不該存在於世……”

  “不，九玄！”薛東籬上前，伸出食指點在她的身上，將靈氣輸入她的體內，“九玄，別怕，有師姐在！”

  妊九玄露出了一抹欣慰又愉悅的笑容，道：“師姐，以前每次我遇到難處的時候，你總會對我說‘別怕，有師姐在’。每次聽到這句話，我都會很安心。”

  她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薛東籬的手。

  其實，此時的她，身體隻不過是一道虛影，根本無法碰觸任何人。

  薛東籬也什麽都感覺不到，但她的手並沒有動，就像被對方緊緊的握在手中一般。

  “又握住師姐的手了，真好。”妊九玄露出快樂的笑容，在這幽深陰冷的深海之中，仿佛一道陽光，刹那間便點燃了薛東籬的心。

  “九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也微笑起來，道，“你放心，師姐永遠都會陪著你的。”

  妊九玄笑著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師姐，這樣我就安心了。”

  頓了頓，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化為了一抹惆悵和擔憂，對薛東籬說：“師姐，那個叫衛蒼霖的男人是師父安排在你身邊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敵是友。你要小心。”

  薛東籬心中一顫。

  她驚異地望著她，為什麽九玄要說這樣的話？難道她知道些什麽？

  她還想再問，但眼前隻剩下了一片虛無。

  妊九玄留在凡間的那一縷殘魂也徹底消失了。

  她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落了出來，但立刻就隱沒入海水之中，消失無蹤。

  “九玄，哪怕最後一刻，你都在想著我。”薛東籬輕聲道，“真想……再見你一麵啊……”

  然而，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根本無法前往仙界。

  她與妊九玄，已經是永別了。

  她輕輕地歎息，轉身走進了那隱藏的地道之中。

  裏麵竟然也是一間刑室，但這間刑室卻與別處不同。

  在刑室的最深處，立著一個十字架，薛東籬一眼便看見，那十字架上釘著一個人。

  那人低垂著頭顱，身上一絲不掛，就像一具已經死亡了已久的屍體一般。

  但屍體並沒有腐爛。

  他還活著。

  有一瞬間，薛東籬腦中一片空白。

  “衛蒼霖！”薛東籬立刻走了上去，一把托起他的腦袋，拍了拍他瘦削的臉頰，道：“蒼霖，你快醒醒！”

  衛蒼霖好一陣才慢慢地睜開眼睛，但意識似乎有些模糊，喃喃道：“東籬？我……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

  “不，不是幻覺。”薛東籬急忙道，“我就是薛東籬，我來救你了。”

  “不……你是幻覺……”衛蒼霖含含糊糊地說，“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我已經出現了無數次的幻覺，我不會再上當了。”

  薛東籬一咬牙，便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他的神識之內，他頓時為之一振。

  衛蒼霖低下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道：“東籬，真的是你？”

  “是我。”薛東籬雙手掐了一個法訣，想要將釘住他的釘子取出來，誰知無論她怎麽做，那些釘子都紋絲不動。

  衛蒼霖苦笑一聲，道：“東籬，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是逃不掉的。”

  薛東籬眉頭緊皺，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衛蒼霖苦笑一聲，道：“當日我和五玄來到這座城池，進入城堡之中，果然看到克蘇魯已經醒來。”

  “它正用自己的神識控製海中的怪物攻擊陸地。”

  “我們二人為了讓他再次沉睡，用盡了各種辦法，都無濟於事。”

  “關鍵的時候，九師姐忽然出現了，她告訴我們，如果要將克蘇魯重新封印，需要用上她的那一縷殘魂。”

  薛東籬一驚，當年她們將克蘇魯封印在海底的時候，讓克蘇魯沉睡，也是妊九玄做的，難道她所使用的，是她的一部分魂魄？

  她的心口一片冰涼。

  怪不得那次之後，九玄的修為跌落了一個層次，閉關了整整三百年才終於恢複，連後來飛升的時候都受了影響。

  當年她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原因，還認為隻是被克蘇魯的強大神識所傷，為她前往南極的冰雪寒淵之中找到了一株養魂木，用來溫養她的神識。

  一個人的神識與魂魄是聯在一起的，竟然歪打正著，溫養了九玄的靈魂。

  若是沒有那根養魂木，隻怕九玄連飛升成仙都不可能。

  她暗暗後怕，幸好當年找到了養魂木，不然九玄無法飛升，最終逃不過魂飛魄散。

  她急忙問：“後來呢？”

  “我和五師兄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將她那一縷最後的殘魂打入了克蘇魯的身體之中，克蘇魯終究是再次進入了沉睡。”

  “隻可惜九師姐她……”衛蒼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惆悵與惘然。

  薛東籬心中也一抽一抽地疼，但她卻道：“可我在外麵的大廳中並未見到沉睡的克蘇魯，莫非你們將它封印在了別處？”

  “不。”衛蒼霖的眼中閃過一抹鋒芒，道，“我們都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一直有人藏在暗處，等的就是我們封印了克蘇魯，元氣大傷的這一刻。”

  薛東籬連忙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