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看起來彬彬有禮，和眾人和善地打著招呼，走上了台子，司儀立刻迎了上來，尊敬地行了一禮，道：“先生。”

  柯林斯朝著那鮫人看了一眼，冷酷地道：“他不肯唱歌，就對他用電刑，電到他唱為止。”

  聽到這話，有些善良的賓客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司儀點頭道：“是，我這就去辦。”

  “等等。”柯林斯道，“把遙控器給我。”

  “是。”

  很快，一個漂亮的少女捧著一隻鋪著紅色絲絨墊子的托盤上來了，上麵放著一隻遙控器。

  柯林斯拿起遙控器，冷冷地看了魚缸中的鮫人一眼，然後按下了通電按鈕。

  “啊！”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在魚缸之中翻滾起來。

  水一下子變得渾濁，海沙和珍珠、珠寶一起飄蕩，等到稍稍安定了一下，柯林斯又再次按下了遙控器。

  鮫人再次痛得翻滾起來，他美麗的臉上充滿了痛苦，看得很多人都心有不忍，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而柯林斯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得意而興奮地神色，他似乎很欣賞這種美好的東西被摧殘的感覺。

  “還是不唱嗎？”柯林斯冷笑著道，“那就加大電量，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他又要按下去，有人想要開口求情，被另一個人拉住了。

  誰也不敢得罪柯林斯。

  “住手！”

  眾人聽到一個女聲傳來，都齊齊回過頭，目光落在了人群的盡頭。

  那是一個穿黑色長裙的女人，雪白的珍珠襯托著她雪白的肌膚，美得如夢似幻。

  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沉入了幻夢之中，就像那海中的塞壬將魚尾化為了雙腿，變成了人類，在月光中款款走來。

  柯林斯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露出了一抹饒有興味的神色。

  “這位是？”他問。

  薛東籬緩緩走上前來，她的透明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衛蒼霖跟在她的身後，隻隔半步，麵色不善地望著柯林斯。

  “我姓薛。”薛東籬道。

  柯林斯微笑道：“不知道薛小姐有什麽話要說？”

  此時的他，就像個英倫紳士，十分禮貌，很有家教，仿佛剛才做出那麽殘忍事情的人，並不是他。

  “不要用刑了。”薛東籬道，“我能讓他唱歌。”

  柯林斯勾了勾嘴角，道：“哦？薛小姐有這個本事？可是，我要提醒薛小姐，這隻鮫人的骨頭很硬，輕易不肯開口，甚至還會激怒他，他可是海妖啊，會攻擊人……”

  他湊了過來，聲音有些低沉曖昧：“還會吃人的。”

  衛蒼霖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和薛東籬之間。

  柯林斯瞥了他一眼，眼底有著幾分譏諷，似乎認為他隻是個小白臉罷了，不足為慮。

  甚至都不願意跟他說話。

  薛東籬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好！”柯林斯道，“若是薛小姐能讓這隻鮫人唱歌，我就送你一盒珍珠作為禮物。”

  賓客們議論紛紛。

  “這個東方女人是哪裏來的？”

  “今天的宴會邀請了東方人嗎？”

  “奇怪，花旗國有頭有臉的東方人家族我都有些印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會不會是炎夏國的？或者是出雲國的？”

  “哼，東方人有資格來參加我們的宴會嗎？誰放他們進來的？事後我一定要好好問問船長。”

  “你們說，她到底有什麽辦法啊？”

  “誰知道？都說東方人有些神奇的本事，不妨看一看。”

  這些花旗國的貴族們表麵上叫嚷著種族平等，其實心裏很自傲，打心底裏看不起東方人和非裔。

  薛東籬來到魚缸前，那鮫人已經有氣無力地趴在了缸底，顯得很孱弱，但這也是一種極致的美感。

  薛東籬的手指輕輕放在玻璃上，忽然開口。

  這一開口，眾人都愣住了。

  她在唱歌，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神奇曲調，也是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

  她的歌聲極美，如同絢爛的晚霞、又如山澗潺潺的溪流，又如舞姿輕盈的黃鶯。

  如果閉上眼睛，眾人的眼前仿佛就看到了大海上升起了明月，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如同灑下的破碎星光。

  連衛蒼霖卻露出了驚訝之色，他從未想過，薛東籬的歌聲竟然這麽美，美得動人心魄。

  魚缸裏的鮫人似乎也有了反應，他緩緩地轉過身來，與薛東籬四目相對。

  良久，他忽然遊了起來，雙手放在了玻璃內壁，與薛東籬的雙手貼在一起，張開了口。

  鮫人的歌喉婉轉悠揚，如同水晶一般剔透。

  兩人的合唱融合在了一起，毫無違和感，仿佛兩條小溪匯合，化為了一池春水。

  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連旁邊奏樂的樂隊都停止了演奏，隻呆呆地望著他們，連手上的樂器都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而賓客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這人間難得一見的天籟之音。

  一曲終結，鮫人還在深深地望著薛東籬，眼中滿是乞求和渴望。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柯林斯，他鼓掌，眾人也如夢初醒，拍起手來。

  熱烈的掌聲在會場之中回蕩，所有人的心靈都仿佛被那美妙動聽的歌聲洗滌，露出會心的笑容。

  柯林斯走上前來，笑著道：“薛小姐，你的歌聲竟然這麽美，比起美人魚都不遑多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進軍娛樂圈？我旗下的唱片公司願意與你簽約，發行你的唱片。我有預感，你的歌聲一定能夠征服全世界的聽眾。”

  薛東籬沒有回答他，而是側過頭來，道：“你開個價吧，我要買下這隻鮫人。”

  柯林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一個回答。

  薛東籬繼續說：“你也看出來了，鮫人是很倔強驕傲的生物，哪怕你對他們用刑，他們也不會屈服的，不如賣個好價錢。”

  柯林斯這才回過神來，忽然笑了起來。

  “薛小姐，你真愛開玩笑。”

  薛東籬嚴肅地說：“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