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馬韓先在孫媳婦的攙扶下，慢悠悠的在正廳的主位上坐下。

  馬夫人和馬天智則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馬老爺子的側旁，等著馬謙和進來說話。

  廳外的馬謙和一邊往廳裏走，一邊對下人們甩手，示意他們都快些退下。

  等馬謙和邁入廳內，下人們早已都退了個幹淨，隻剩下馬家四個人。

  馬謙和站在馬韓先跟前，臉色無奈的道：“爺爺，您不能這樣，這小子犯了錯，該教訓就得教訓，不能老慣著！”

  在馬謙和看來，兒子都是給爺爺和夫人一起給慣壞的，他這個當父親的想要管教，多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這叫什麽話？爺爺什麽慣著智兒了？爺爺做事情，那都是講道理的！”馬韓先一本正經的道。

  馬韓先特別喜歡馬天智這個曾孫，一來馬天智是他們馬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二來馬天智從小就喜歡跟在曾爺爺身邊玩，所以馬韓先對曾孫子是十分溺愛的。

  馬謙和怎麽可能不知道爺爺是在護犢子，便問：“那爺爺，您知不知道這小子今天都幹了什麽？”

  馬韓先看了一眼馬天智，口中問道：“幹了什麽？”

  馬天智躲在母親身後低著頭，不敢同爺爺的目光觸碰。

  馬謙和指著馬天智就道：“他今天在林子裏，居然敲詐勒索別人一千兩銀子，就因為人家在咱們的林子裏打了兩隻山雞！”

  馬韓先一聽這話就生氣了，重重道：“豈有此理！”

  “是吧爺爺，您也覺得這小子過分了吧！”馬謙和不由瞪了兒子一眼。

  誰知馬韓先卻嚷道：“我說的是那些人！他們亂闖我們的林子，打了咱們林子裏的山雞，別說要他們賠償一千兩銀子了，就算是一萬兩、十萬兩，說出去也是咱們占著理！”

  馬謙和剛張嘴想說話，就被馬韓先搶了先：“馬謙和，你別以為我糊塗了什麽都不知道，我剛才過來可聽說了，那幾個人打傷了我們府裏好多下人，下人們住的院子裏都已經哀嚎漫天了！都這個樣子了，你小子居然還在替別些人說話？我問你，你是不是咱馬家人？你也太懦弱了，哪一點像我？哪一點像你爹？”

  “不是爺爺.......”馬謙和垮著臉道：“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您怎麽就不問問，那小子要敲詐的是什麽人嗎？”

  “什麽人？難道是天王老子嗎？”馬韓先扭過頭，沒好氣的白了馬謙和一眼。

  馬謙和早習慣了老爺子這麽咄咄逼人的口氣，便也不去計較，反而耐下心來問道：“爺爺，您可聽說過柴彥這個名字？”

  “沒聽過！哪根蔥呀？”馬韓先依舊口氣很衝。

  馬謙和正色道：“爺爺，這個柴彥是武德司新任司使，皇上封的安平縣伯爵！您知道嗎？幾個月前，此人還隻是司事，爵位也才隻是男爵而已！”

  馬韓先頓時吃驚，眉頭一皺：“哦？竟有此種人物？短短幾個月就從司事升到了司使，還跳過子爵，直接晉升成了伯爵爵位？”

  一旁的馬夫人也很驚訝，這些內容剛才她都還不知道，這時丈夫說起，她才感覺出情況似乎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可不是嘛爺爺，這個柴彥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咱們得罪不起呀！”馬謙和無奈道。

  馬韓先幾十年的戎馬生涯，即使八十歲高齡了脾氣依舊火爆，這樣的話他最不愛聽，當下一掌就拍在桌子上，罵道：“沒骨氣！”

  馬謙和也不去爭辯，隻是垂下頭，略顯喪氣的道：“爺爺，孫兒知道您想說什麽，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先帝崩殂新皇繼位，人走茶就涼了！”

  “說誰涼了呢？啊！你個兔崽子說誰涼了呢？”馬韓先頓時暴跳如雷，大聲道：“我還好好的呢，就算先帝去了，過去的太子，如今的新皇一樣不會忘記我，你知道爺爺年輕的時候，給咱們大盛立過多少汗馬功勞嗎？咳咳，咳咳咳.......”

  也許是太急了，說到最後馬老爺子就開始咳嗽起來，一旁的馬天智見狀急忙跑過去給曾爺爺撫背，小聲勸慰道：“曾爺爺，您別動怒，小心身體.......”

  馬韓先欣慰的看了看曾孫，止住咳嗽後對他搖頭道：“智兒乖，曾爺爺沒事，沒事的......”

  馬謙和道：“爺爺，您說的我都知道都明白，可您老心裏也應該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呀！這些話孫兒本不該說的，但這屋裏也沒外人，孫兒就鬥膽說了，先帝是記得咱們馬家的功苦，可不代表如今這位新皇記念呀，那位柴大人已經是滿朝文武百官皆知的人物，將來有朝一日定會受皇上重用，位高權重的呀！”

  “百官皆知？這人很出名嗎？”馬韓先不明白孫兒為什麽這麽說。

  馬謙和便道：“爺爺，您可還記得前兩日孫兒從登基大典宴上回來，跟你說過咱們盛國勇士打敗皮茲國蠻夷的事情？”

  “記得呀，怎麽了？”馬韓先問。

  馬謙和非常鄭重的道：“今日天智碰見的這位柴彥柴大人，便是那日在九安殿上，當著皇上麵、滿朝文武百官的麵，挫敗皮茲國蠻夷的那位勇士呀！爺爺.......”

  “什麽，是他？”馬韓先大吃一驚。

  馬夫人也驚呆了，沒想到兒子想要敲一筆的對象，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物。

  “兒子，你怎麽能.......哎呀，你闖禍了你知道嗎？”馬夫人一把將兒子拉了過來，眉頭也擠作了一團。

  馬韓先擰著眉頭，一臉嚴肅的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馬韓先抬頭看向了馬謙和，道：“打敗皮茲國人這事的確是大功一件，可就因為這個，皇上便給他升了那麽高的官，這未免也太.....也太草率了吧？”

  馬謙和道：“爺爺，草不草率孫兒不知道，孫兒隻知道這人是皇上眼裏的紅人，以咱們永昌侯府如今的威望，最好不要去惹。”

  “屁話！”馬韓先爆了一句粗口，惱火道：“你個兔崽子，怎麽總是長他人士氣呢？你要這麽瞧不起我這個永昌侯，你還在這個家裏待什麽？你幹脆滾蛋算了呀！”

  馬謙和平心靜氣的道：“爺爺，您不要總說些氣話，現在既然碰上了這件事，咱們一家人便該就事論事，您仔細琢磨琢磨，孫兒要是不這樣處理的話，那能怎麽辦？難道真要跟他們打官司，打到禦前去嗎？到時候整個京城就都知道，咱們永昌侯府有一位傑出青年，敢用兩隻山雞去敲人家盛國大勇士的竹竿！”

  聽完這話，馬韓先便說不出話來了。

  緊接著，馬韓先便麵色苦惱的低下了些腦袋，然後身子往後一傾，輕輕的靠在了椅背上，表情也跟著複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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