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盯梢

  翌日清晨。

  城門剛開不久，勇士幫的葛洪便帶著老五排在了進城的隊伍中。

  今日的葛洪和老五扮成了一對農民父子，兩人肩上都挑了一大擔的幹柴，看起來是要進城去販賣的。

  城門口的士兵對二人就看了一眼，連問都沒問就放了行，像他們這樣進城賣柴的農家，不知道一天要見多少個。

  葛洪二人輕鬆進了城，便按約定到了文運街附近的一個街角。

  沒多久，“周管家”就出現了。

  徐正全一開始並沒有認出葛洪和老五，他還在街角東張西望，身後便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徐正全轉頭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個賣柴農夫，便不耐煩的甩手道：“去去去，別來煩我.......”

  說完，徐正全就挪開了視線，繼續往街道兩端張望起來。

  “周管家，是我。”

  突然，徐正全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這聲音一入耳，徐正全不自覺的就哆嗦了一下，他趕緊回身驚道：“幫......原來是您呀，您瞧我這眼神......”

  徐正全急忙表示歉意，同時發現兩三丈外還站著一個望風的年輕漢子，正是那日見過的老五。

  葛洪也不多說什麽，戴上鬥笠就道：“周管家，這就帶我們去認個門吧.......”

  徐正全立即點頭哈腰道：“好好.......”

  葛洪正準備轉身去挑柴火，見徐正全這副姿態便停了下來，低聲道：“周管家，你平日裏買柴火時都這麽謙卑的嗎？”

  徐正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葛洪的話，於是慌忙直起腰杆，朗聲道：“咳咳，你們的柴火我全要了，跟我來吧......”

  葛洪眉頭一皺，挑起柴火的同時說道：“周管家，太過了.......”

  徐正全心生尷尬，心說老子又不是戲子，這麽較真幹嘛呀。

  於是，徐正全領著葛洪和老五就往文運街裏走，他們要認的門正是柴彥的家。

  離柴彥家不遠時，徐正全就放慢了一些步子，他小心看了看街的前後，低聲對身邊的葛洪道：“喏，就是前麵這家，二十一號。”

  葛洪默默記下門牌號，一邊觀察柴宅的大門和外牆，一邊挑著柴火繼續往前走著。

  三人經過柴彥家門前走遠後，便轉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巷。

  徐正全轉身就叮囑道：“幫主，你最好不要在這條街上動手，文運街可住著不少大官呢！”

  “什麽大官？”老五很好奇的問。

  徐正全便開始列舉道：“二十號是武德司顧指揮使府；二十八號，刑部侍郎府；三十六號，戶部郎中府.......”

  葛洪不想再聽下去，便打斷道：“.......行了，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徐正全趕忙閉了嘴。

  葛洪從巷口往柴彥家偷瞄了一眼，回頭問道：“等抓到人，怎麽交給你？”

  徐正全道：“天吉寺後山有個小樹林，那地方夜裏沒人，天黑以後，在那碰頭。”

  “天吉寺後山.......”葛洪重複一遍，點頭道：“行，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徐正全抱拳道：“那幫主，我家老爺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告辭.......”

  說罷，徐正全就從巷子的另一頭消失了。

  老五便問：“大哥，現在怎麽做？”

  葛洪想了想，挑起柴火就往巷子外走，說道：“跟我來！”

  下一刻，一對賣柴火的父子就來到了柴宅大門外不遠。

  兩人把柴火擔子往地上一立，然後就蹲在了牆角下，他們以賣柴火為掩護開始了盯梢。

  清晨很冷，二人縮在柴火擔子後麵幾乎成了團子，但鬥笠下的兩雙眼睛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柴家大門。

  忽然，葛洪就問老五：“茂春，過完這個年，你應該是二十五了吧......”

  老五的全名叫關茂春，同葛洪是同一個村子的老鄉，比葛洪小了十八歲，自小家裏就沒人了，後來葛洪見這小夥子不錯，便舉薦了他加入了騎士團。所以一直以來，關茂春是勇士幫裏最聽葛洪話的人。

  關茂春笑著應道：“葛叔，你還記得我生日呢，你不提這一句，我自個都快給忘了......”

  兩人單獨在一塊說話的時候，關茂春都是叫葛洪叔，葛洪也親切的叫他茂春，但在其他人麵前，還是按照結拜時的約定相稱。

  葛洪也笑了：“你生日好記唄，大年初五，你正好又是老五，葛叔想不記得都難。”

  關茂春緊了緊衣領，忽然問道：“葛叔，你想家嗎？”

  “家都沒了，想有什麽用？”葛洪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在說的是別人的事。

  這麽一說，倒是讓關茂春接不上話，陷入了沉默。

  葛洪轉臉看了他一眼，用手肘輕輕一撞：“你是不是想家了？”

  “想.......”關茂春惆悵的點了點頭。

  “唉！”葛洪歎息一聲，道：“茂春，其實葛叔也想，可想又有什麽用，咱們村都被皮茲國的畜生給殺光了，你越是去想不就越傷心嘛......”

  關茂春埋頭道：“葛叔，你說的我都明白，可......可我還是想.......”

  葛洪心說我又何嚐不是呢.......

  安靜了一會兒，葛洪便轉換話題道：“茂春，你說咱們賺到這筆銀子以後，去哪開車馬行？”

  “我......我不知道，葛叔你說呢？”關茂春沒主意。

  “去南邊吧，具體是哪個地方葛叔也說不準，總之先往南走吧.......”葛洪道。

  關茂春不解的問：“葛叔，為什麽是南邊？”

  葛洪一笑，揶揄道：“茂春，聽說南邊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你小子就不想娶個水靈的姑娘做媳婦，然後生幾個大胖小子？”

  一提到女人，關茂春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便道：“葛叔，你扯我身上幹嘛呀？其實是你自己想娶個水靈的姑娘做媳婦吧？哈哈，葛叔，你老不羞啊.......”

  “說誰老不羞呢？”葛洪老臉一紅，伸手就拍了下關茂春的鬥笠沿。

  但在關茂春扶起鬥笠後，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葛叔，你咋還動手呢？我就隨口一說......”

  “嘿！你個小兔崽子，還得意上了.......”葛洪又一次伸出手，作勢就要教訓關茂春。

  就在說笑間，一名青衣烏帽的男子出現在了柴火擔子前。

  “哎哎哎，賣柴火的，這兩擔柴怎麽賣呀？”烏帽男子一副頗為瞧不起二人的樣子，看穿著應是這條街上某大戶人家的仆人。

  葛洪最看不慣這樣的嘴臉，當下頭也懶得抬就甩了一句：“十兩一擔！”

  烏帽男子正在掏錢，聽見這個價錢頓時就愣住了，接著就嚷道：“十兩？你這什麽柴火呀？鑲金帶銀了是怎麽著？”

  關茂春不冷不熱的道：“買不起別買呀！”

  烏帽男子還真被噎住了，半晌才憤憤道：“你們這兩個鄉巴佬，窮瘋了吧！你們怎麽不去搶呢？”

  說罷，烏帽男子就氣呼呼的走了，一邊走一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關茂春瞪著那人的背影，氣憤道：“葛叔，要放在平時，我早教訓他了！”

  葛叔臉色依舊平靜：“這種人有什麽好理的，繼續盯著。”

  關茂春點頭，等氣消了之後，便問葛洪：“葛叔，咱們都沒見過那個叫柴彥的，一會兒萬一認錯了人怎麽辦？”

  葛洪道：“應該不會，周管家不是說了嗎，柴彥家裏就三個人，一個老頭子管家，一個老媽子廚娘，就柴彥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好認的很。”

  話剛落音，柴家大門就有了響動。

  “葛叔你看，有人開門.......”

  “低頭，別讓人注意到咱們！”

  葛洪也發現了，馬上叮囑關茂春一齊壓低了鬥笠，暗中從柴火擔子之間的空隙裏觀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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