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師尊白月光(13)
作者:公子永安      更新:2020-07-03 19:05      字數:8734
  聽到打滾那句, 般弱忍不住就想說:“要不您老給我滾一個看看?我真沒看過神仙滾地。

  般弱想得太走神,忘記了回應。

  師兄妹握手無言。

  “……師妹, 你怎麽不說話?

  掌門師兄率先打破僵局。

  “我在想神仙滾地是何模樣——般弱後知後覺,趕緊說, “師哥,我就想想,地上多髒啊,有辱你的身份, 呃——

  他抱著她往後一倒,滑開階梯,落到殿前空曠的地兒。

  他們撲進了厚軟的雪層裏。

  撲起無邊雪光。

  般弱也就隨口一說, 這人就真的抱著她在雪地裏滾了好幾圈兒,雪沫兒沾得滿身都是, 鑽入衣領與袖口,微微發寒。

  “師妹,師哥可以,稍微地,占一下便宜嗎?

  他抱住她, 嗓音低涼。

  “你身子太軟, 還有股梅花香,師哥一把老骨頭,有點遭不住女色的誘惑了。

  般弱:“……

  師哥,求求你少看點話本吧,她這個綠茶精都改邪歸正, 老老實實練功去了!

  般弱很痛心疾首地譴責,嘴上卻說,“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允了——

  她的“允字才剛落音,小腰被人不輕不重捏了一下。

  她癢得大叫,身子弓了起來。

  “原來你這裏敏感啊。他若有所思,“記住了。

  等等,你記住什麽了?

  不要記住這麽奇怪的東西好嗎!

  倆人在雪地裏胡鬧了好一會兒,般弱才被師哥抱回了房裏。雖然抱了那麽多輪,掌門師兄依然沒能改掉抱娃娃的習慣,般弱都習慣自己的屁股墩兒被羞恥托著了。

  “你好生歇息,明日大典流程繁雜,要擺弄你的地方可不少。道長啞聲道,“腿軟著是走不了路的。

  般弱聽出了特別的意思。

  然而她眼皮撩起一看,掌門師兄眉目疏秀,臉頰還有幾點未化開的雪粒,唇心勾勒一抹紅線,像是宣紙上陡然落下的一筆朱砂,幽骨透豔。

  身為顏控的綠茶精拋棄了自己的原則,舔顏去了。

  “對了,師哥,我的聘禮。

  “喏,拿著。

  從自己的枕頭底下,般弱拿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玉盒,裏頭是一條血桃色發帶。

  “這是?

  他眸底蕩起波光。

  “我從桃林裏抽出了一縷春秋桃魄,又算了卦,尋了個最好的黃道吉日,開爐祭煉,足足燒了七七四十九夜。般弱非常真誠,“這裏的每一處紅,都包含了我的汗水、淚水跟心血,想著師哥夜不能寐……

  “那明晚師哥抱你睡。

  “……哥你重點是不是跑偏了。

  般弱還想分床來著,實在是挨著人,她怕半夜雪崩了,她就得被埋了。

  唰的一聲,他解開了自己深黑色的發帶,“給師哥紮上。

  委屈這麽一雙大長腿,挨挨擠擠曲到她麵前。

  般弱站起來,幫人熟練抓了抓頭發,繞上發帶。

  怎麽說,她都有點羞恥。

  血桃紅的顏色不是一般的騷氣,幸虧掌門師兄身姿挺拔,容貌凜秀,這嫣紅發帶襯著黑發,反而有一種奪天地風流的豔色。

  他問,“喜歡?

  “……嗯。

  “那師哥天天戴著。

  般弱又被人抱了好一會兒,夜都深了,她隻得推了推人,“師哥,你該回去了。

  “好。

  他稀罕般摸了摸她的臉,“今夜委屈你,明晚師哥讓琴雪聲親自侍奉你。

  “……

  她已經不能直視侍奉這個正經的詞兒了。

  黑衣師哥走之前,特別貼心把小夜燈放她床頭,“師妹,放心安寢,等天亮了,裏麵的燈芯就會化開,釋放冷氣,不會讓你誤了吉時的。

  ……好硬核的起床鬧鍾。

  果不其然,當第一線天光映入窗戶,般弱是被活生生凍醒的。

  下一刻,修真界第一婚慶策劃公司“披香殿的工作人員齊唰唰聚集在門口,放了紅炮,一邊敲著門,一邊中氣十足喊新娘子起床。

  方圓十裏的桃林都聽見了。

  般弱想賴床也賴不成,隻好起來梳洗上妝。

  “您當真是秀姿天成,神仙妃子下凡,與琴劍尊是天造地設。

  眾女恭維著。

  般弱數了數,媽呀,足足四十五顆人頭,這是把整個披香殿都搬空了?!

  披香殿是紅鸞洲最有名氣的姻緣宗門,靠著幫世人牽紅線,賺取香火信仰,因此門人又被稱為“紅線香女。

  尋常宗門的道侶大典,請上兩位紅線香女過來梳頭,便已是炫耀之事。

  香女們仿佛知道新娘子的心中所想,抿嘴輕笑,“托了掌門夫人的福,姐妹們奔波在三十六洲牽線搭橋,許久都沒見上一麵,今日竟是第一次齊了人,可謂盛事。前一個月,琴劍尊突然造訪,邀我披香殿宗門上下來太京門,僅為您一人梳妝打扮,當真是三十六洲第一大手筆。

  “我們呀,隻是做最簡單的洗浴之事,九位小香主,正在為您的嫁衣和首飾染香。上妝的,則是十二大香仙,好像是缺了一道紅鸞星動的胭脂色,姊姊們正在桃林采摘染色,您放心,我們辦事靠譜兒,從未延誤良辰吉時。

  “您出這道門檻前,香帝會親自為您點上姻緣紅砂。

  般弱的心肝一顫。

  這一套套新娘組合下來,她就想問,那個家夥究竟敗了多少家產?!

  香女們渾然不知般弱正在心痛滴血,一群人簇擁她去沐浴。

  完了,又開始折騰穿嫁衣了。

  這回輪到了九位小香主,其中一位年紀小,特別活潑地嘰嘰喳喳,當然,嘴上也是沒把門的,“姊姊,我就說掌門大大不愧是話本的男人,肯定對那事嫻熟,不然這嫁衣的腰臀尺寸怎麽會量得分毫不差——

  姊姊捂住了妹妹的嘴,尷尬地笑。

  般弱忍住了跟同道中人的交流,隻說,“無妨,我這沒什麽禁忌。

  妹妹更是得意,掙脫了姊姊的手,跑到般弱跟前來,“不瞞掌門夫人說,修真界都以為掌門大大單身千年,不是龍陽之好,就是早已自宮。她睜大眼,好奇地問,“他真的行嗎?

  般弱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少女殘忍的真相。

  全世界都以為掌門彎了,其實他很直。

  全世界都以為掌門攻了,其實還有點兒奶。

  般弱阿彌陀佛了一句,一本正經,“我們修道成年人,腎都挺好。

  妹妹:“???

  啥意思???

  快到出門的時候,披香殿的香帝恭候多時,從紅硯磨出一滴,手執雪毫,蘸了後點在她的眉心上。

  道侶大典同人間禮數不一樣,般弱踏出門檻,天際傳來錚的一聲。

  萬劍長鳴,清越激昂。

  香女們竊竊私語。

  “這便是千秋一劍來的風采吧?天下之劍,皆為朝宗。

  “來了來了它來了!天啊,這劍太瀟灑了,我要跟它談情說愛!

  般弱:“……

  親親你確定要人劍戀嗎?

  “君不見如它主人的性子,不急不緩,似鶴衝霄,來到她的麵前。

  似乎疑惑新娘子為何一動不動,“君不見輕輕戳了她繡鞋一下:快上來,接你去拜堂啦,有人等不及啦。

  般弱身邊環繞的“驚寒有些不滿,挑開了“君不見:放肆,你莫不是想偷窺我主人的裙底?!

  君不見:“???

  在眾人的目光中,兩把劍開始劈裏啪啦幹起架來,勢要把對方砍成七八節。

  般弱心愛的絕嶺瓊樓塌了兩座。

  般弱:“……

  麻麻批她非收拾這倆皮孩子不可!

  香女趕緊攔住了即將暴走的新娘子。

  “人之洲有辭堂禮,我們仙之洲則有驅逐邪穢的器禮,等它們打完就好啦。眾女臉上掛著曖昧的笑意,“這可是決定新婚之夜攻守的關鍵時刻。

  轟的一聲,般弱的瓊樓又完了倆。

  媽的忍不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靈石啊你個敗家仔兒!

  “再打下去我就不嫁啦!

  新娘子擰著描金紅裙,發脾氣了。

  “君不見原本占據絕對優勢,聽得這一句話,整支劍都不好了。

  這人不嫁了它咋交差呀!

  它隻得委委屈屈自己躺平:對不起了,主人,情勢所迫,新婚之夜就委屈你做小伏低了。

  “君不見縱橫三十六洲,一劍貫天虹,從誕生時起就沒這麽委屈過,它還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兒,試圖表示自己的不滿。

  搞得般弱跟小後媽似的,還沒過門就虐待起了對方的“兒子。

  驚寒劍:“……

  眾人:“……

  道侶大典在太絕山舉行,上一次舉行如此盛事,是為慶祝太京掌門的造化大乘。

  而這次合並了道侶大典跟般弱的化神大典,規模也相當龐大。

  參禮的賓客來自九大仙洲,論宗門來看,三宗六派是一等層次,十八殿七十二閣是二等層次,天下王朝是三等層次,門派林立之下更有散修無數,此外還不算掠陣的知交好友。可以說,除了魔修,修真界混得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就在這酒席上了。

  要是你沒接到喜帖,那對不起,您的逼格還沒能得到修真界的正式承認呢。

  “好你個姓琴的,剛上我那兒,給小師妹治完病,一副我是天底下最好師兄的模樣,結果呢,轉眼間就把你小師妹打包回家了,嘴上一套,背後一套,你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琴獸’啊!廖道尊這樣取笑一襲紅衣的神仙新郎官兒。

  “嗯。掌門師兄不否認。

  廖道尊瞪大了眼,“琴哀素,你飄了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掌門師兄姓琴,名雪聲,字哀素。

  知道他字的,隻有太京門寥寥幾位太上長老。

  那喜帖總不好說是太京琴某人,顯得過於疏狂放浪,有礙喜氣,於是落款的是他的字,是以,修真界的同人道友們感激涕零。可不是嘛,千辛萬苦,終於收集到了第一手人物材料,他們差點就要給男主角安上個“琴二狗這樣高端大氣又接地氣的名兒。

  “呶!劍來了!

  有人一聲驚呼。

  掌門師兄抬睫望去,呼吸驟停。

  天際墜落一片紅羽。

  “君不見把新娘子穩穩當當地接來了,還怪委屈戳了一下自己的主人,它今天為了主人躺平了,多丟它的劍臉呀!

  它一千年都沒這樣出醜過!

  掌門師兄好氣又好笑,牽過般弱的手。

  “委屈你了,阿君。他溫和寬慰。

  “我更委屈!般弱拽他的袖子,“我那樓,真金白銀的,整整塌了四座啊你知道嗎!

  “好的。他安撫,“今晚師哥塌在你身上,讓你尋回威風好嗎。

  般弱瞪圓了眼。

  咋還能這樣換算?

  在九大仙洲修士的見證下,太京掌門與其師妹的道侶大典和化神大典同時開始。

  流程都簡化一起了。

  問天、證時、祭劍、懸線、披紅、唱禮,以及喝合巹酒。

  這合巹酒不是所謂的瓊漿玉釀,而是取了道侶的心頭血,交換著喝,寓意羈絆相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般弱在一個月前就被取了心頭血,說起來像是一場噩夢。

  她這個人呢,打個針都能疼得死去活來的,更別說獻血了,那種剜著心的感覺讓骨頭都在發毛,她當晚就吃了很多補血的東西。

  但修真界的人跟她想的不一樣,他們虔誠地把這個血腥的項目視為浪漫的海誓山盟,包括掌門師兄,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喝她心頭血的模樣。

  般弱:我真他媽的害怕。

  “起!證心!

  在香帝的催促下,兩人拿起對方的酒杯,挽了手臂,一同喝盡。

  那心頭血滑入喉心。

  般弱感覺吃了一顆冰圓子,嘴裏都冒著涼絲絲的寒氣。她有點好奇自己的心頭血是什麽味道,於是抬頭看掌門師兄,對方稍稍斂著唇線,臉龐好像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這小冰箱終於臉紅了?!

  般弱特別想摸出她的修真界VCR給人拍下來,說不定能當個結婚紀念日的禮物呢?

  “師妹,在我身體裏,很燙,很喧鬧。

  他似乎有些苦惱,蹙著眉這樣表達。

  旁邊的人瞅著般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就像是她玷汙了小神仙。

  般弱:“……對不起,讓你燙著了。

  掌門師兄摸了摸她的臉,“小尼姑,道什麽歉,傻了?

  透過十丈紅塵軟煙羅的第三重境界,般弱發現她身上纏了不少的紅線,有座下的,有遠方的,以及前麵這一根,纖細的,紅得發豔的,從掌門師兄的心口鑽到了她的手腕。

  “證心!畢!

  “起!靈犀!

  到最後一個環節了,叫“靈犀千古一誓,在天地麵前,立下道侶共同相伴的誓約。

  般弱懂,這不就是說“我願意嗎。

  可恨的是沒有固定台詞,還得本人自己去想,她都快把本子給翻爛了,頭給薅禿了,就為了找一兩句逼格高的,升華一下主題。

  先是男方開場。

  掌門師兄舉起了他的手掌,般弱被人耳提麵命好多遍,立刻把自己的爪子也給摁上去。

  對方當即抓住了她,掌心相印,十指交扣。

  而般弱卻在想,等下小冰箱應該會跳到強冷模式吧?

  果不其然,他剛握住她,狂風驟起,天下行雪。

  暴雪與冰雹齊齊砸落。

  座下的真人道君們早有所料,紛紛使出了自己的法器,那五顏六色的場麵,真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而情報做得不齊全的,被砸成了凍狗,在席麵旁邊狼狽躲閃。

  有的幹脆掀了桌簾,直接到下麵蹲著了。

  “咦,道友你也在啊,好巧好巧。

  “這雪下得真大的啊,早知道就買一雙防滑靴子了,現在我腳趾頭都麻了。

  “哎,誰不是呢。

  大家在桌底下聊起了天兒。

  而般弱也想躲到桌子下麵去,可誰讓她是今天的主角呢,隻得直挺挺站著,眼睛也被夾帶著細雪的狂風吹得睜不開。

  冰涼纖細的手指拂開她睫毛沾的雪粒。

  天地蒼茫,雪封千裏,小師哥紅衣獵獵作響,比黑色道袍多了一分旖旎。那血桃色的發帶纏繞著黑發,折落在脖頸,襯得麵如玉,唇塗朱,血肉皆豐豔。琴雪聲一邊替她拭著臉頰的雪,一邊輕聲且堅定地開口——

  “四方神明,請聽我言,姻緣天定,千古垂憐。

  “覺有八徽,夢有六候,喜樂相依,禍福同往。

  “六通四辟,晝夜常明,四時八節,形悅心安。

  “噗嗤——

  血在雪上濺開。

  有人潛行,殺上了太絕山。

  “是誰?!竟敢擾我太京大典!

  太上長老怒聲叱喝。

  “誤會。

  那人笑意盈盈,“沒擾,我就是,來觀禮的。畢竟呢,師尊大婚,首徒豈有不在之理?

  副掌門錯愕不已,“……桑師叔?

  通天竹第十七節的紅粉地獄是情身曆劫,賠進了不少優秀的內門弟子,可謂是慘案一樁。太京門的大紅人桑美人久久不歸,長明燈也是一夜熄滅,他們當是一同葬身其中。副掌門是親手收拾那盞爆裂的燈,琉璃片全收好了,這人竟然還詐屍了?

  等等,這是半步化神的修為?連元嬰的劫雲都渡了?!

  副掌門倒吸一口冷氣。

  這速度完全睥睨當代妖孽天才。

  “天哪!桑師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擔心死你了!

  一個小弟子跑過去,突然結巴到失聲。

  “胸,胸……沒了!

  喉結也長出來了!

  小弟子薅著頭發,懷疑人生。

  哦豁,尋仇的來了。

  般弱不由得歎息,女主你為什麽如此堅強。

  而掌門師兄從高台之上掃視了人一眼,發現諸多異常,但目前場合特殊,他也僅僅皺了一下眉,清淡地說,“既然回來,那便坐好。

  一切等道侶大典結束再說。

  “坐?

  桑欲聞言,發出一聲冷笑,“師尊的酒席,弟子可不敢坐啊,這怕不是又一輪的陷阱。

  他將手裏的一顆拳頭大小的東西拋出去,竟是一尊閉目的男女佛像,“掌門師伯,你不如問問這個玩意兒,在紅粉地獄,師尊對我做了何事,她呀,可真是放浪形骸,上來便要解我的腰帶,嘖——

  數張染著暗火的符籙落到麵前,被桑欲擋住,他金丹期就敢弑殺紅粉地獄的佛,是有他自己底牌的。

  不然又怎麽敢單槍匹馬殺上太絕山?

  桑欲拂開符籙的火星,丹鳳眼瀲灩勾人,卻泛著蒸騰的煞氣,“師尊,不給弟子一個合理的解釋嗎?……嗯?

  他手中的桃花逝水劍嗡嗡作響,未幹的鮮血尤為淒美。

  般弱:何必呢,大家都是無情無義的綠茶精,你自己動情怪我呀?

  她正要開口,突然胸口一疼,血液仿佛凝滯了般。

  靈台湧出黑霧,猶如十萬隻小鬼在尖嘯,擠壓得她耳膜都痛了起來。

  識海的那聲都帶著幽幽回響。

  ‘幽浮屠,九陰路,出世魔——’

  般弱:‘別念了你誰啊別動不動跑人家識海裏,侵犯隱私權知不知道。’

  那聲音一噎。

  ‘吾是魔元,浩劫之身,吞浮天地——’

  般弱;‘愛裝逼,被雷劈,說點人能明白的。’

  ‘……’

  那東西忍無可忍,奶聲奶氣地罵她,‘咿呀!你是本大人,見過的,最討厭的魔主!魔降日聽過沒有?本大人就是傳說中的魔元,厲害吧,顫抖吧,還不快來侍奉本大人。’

  般弱;‘……我日。’

  她以為自己手握炮灰BE劇本,卻沒想到原來她還有個大反派BE劇本。

  小魔元:‘???’

  般弱:‘別致的小東西,你會暴露嗎?’

  小魔元傲然道:‘怎麽可能,一絕陰脈是上古所傳的鎖魔法,隻要不破身,就沒人能發現。還有就是大乘期的心頭血,一滴即為萬種道法,哼,放心吧,沒有人會在你這個法力低微的小化神身上種心頭血的,純屬浪費。’

  般弱;‘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小魔元非常不屑,突然聲音驚恐起來:‘娘的這上麵怎麽還懸著一滴心頭血?大乘期的?劍修的?完了啊啊啊!’

  般弱就想知道:‘你要是被抓住了,會怎麽樣。’

  剛出世不久的小魔元沒了剛才的趾高氣揚,瑟瑟發抖:‘會,會被鎮壓進陽浮屠裏,一天天地磨,磨到灰飛煙滅。’

  般弱心想那可太慘了,這跟萬劍殺陣也差不了多少吧。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脫離魔元?

  對方似乎知道她的內心想法,痛哭流涕:‘娘啊別拋棄我啊我們是一體的我痛你也痛我死你也死啊!咱們要是被這滴心頭血發現了,那些正道人士肯定會把我們給屠了的!我上一任魔主被圍攻在乾坤山河扇中,足足受了三萬六千重山的碾壓,筋骨俱裂,血肉蒸發,連根頭發也沒剩下。’

  般弱:‘……草。’

  她十拿九穩的劇本,突然就拿不穩了。

  小魔元吚吚嗚嗚哭訴完,又像個小孩子一樣,通過她的識海去觀察外界,‘咦,好多人啊,誰成婚啊,魔主,有個人提著劍望著你,好像對你恨之入骨啊。’

  般弱:‘沒錯因為我利用了他又拋棄了他。’

  小魔元:‘哇!魔主你好厲害!我們魔就是要當翻臉不認人的賤人!咦,這個穿紅衣服,像個冰塊的家夥又是誰?’

  般弱:‘這滴心頭血的主人,等我念完台詞他就是我男人。’

  小魔元:好的,明白了,咱們死定了,一根頭發絲也不能留下來的那種。

  小魔元簡直爆哭,難怪它突然出世這麽早,明明還可以沉睡個三百年,沒想到自己被仙門大乘高手的心頭血給刺激得醒過來。這下好了吧,魔主的男人是魔門的克星,魔主的前情人準備殺死魔主,怎麽選都是一條死路啊。

  ‘魔主咱們快逃吧這心頭血快滴下來了咱們要暴露了!!!’

  般弱:‘不急,苟一下。’

  小魔元:‘???’

  般弱混這圈混多了,也懂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就比如這心頭血,還可以逼出來——但要在主人神智癲狂絕望的情況下。

  “說啊,師尊怎麽不解釋了,是心虛了吧,是承認自己水性——

  桑欲眼睛赤紅,寒意森森,用最大的惡意拉人下水。

  手中的桃花逝水劍已經難耐饑渴,要揮斷那女人那纖細脖子,唯有鮮血才能平息他的恥辱跟仇恨。她怎麽能,怎麽能為了脫離紅粉地獄,千方百計地誘他入情網,再把他當成祭品,獻給地獄的血盆大口。他被啃噬、被吞沒、被撕扯、血肉腐爛、筋骨碎裂的時候,她在幹嘛?

  她在成親啊哈哈哈。

  她在跟男人耳鬢廝磨啊哈哈哈。

  他桑欲修道三百年,橫行無忌,風光處處,就沒這樣過!

  所以他從地獄爬回來了,拚著修為全毀,也要把她毀在此地!

  他握緊手中長劍,滴血而上,卻見她滿臉淚痕,痛苦搖頭。

  “不!他已經死了!你是假的,你是假的,為什麽要回來找我?我,要成親了,我已經決定把你忘了。你是魔門弟子,正邪不兩立,咱倆結合是沒有好下場的。對不起,原諒師尊,我是真的沒辦法了,隻能用這種方法抹殺你,好來掩蓋我的欲念——

  桑欲呆滯。

  她是覺得不該愛上他,所以,才用那種方式了結他?

  桑欲知道自己不該相信她的謊話,但仔細一想,又好像是那麽一回事兒。

  仙魔相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手下留情,肯定會被同道唾罵。她過不了心中那一關,才,才那樣對他的?桑欲的怒火奇異地平息下來,尤其是當她拎著喜服,衝著他義無反顧,像是私奔一樣跑過來。

  滿座皆驚。

  一隻手捏住了般弱的胳膊。

  “去哪?

  掌門師兄的麵容喜怒難辨,眸心勾勒一抹鋒銳的冷光。

  般弱識海裏的小魔元努力縮起自己,降低存在感。

  他一字一頓地問。

  “你男人,在這,你,去哪兒?

  新娘的淚珠濺在他的手腕上,哭聲嘶啞,“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成親了,對不起,師哥,我不該用你忘掉桑桑,我以為,我以為這樣就能欺騙自己,可是我錯了,錯得很離譜。你,你的心頭血,我不要了,我還給你——

  她起了手勢,抵住胸口,臉色煞白逼出那一滴血。

  小師哥的目光陡然失去光。

  不成親?利用他?不要他的心頭血?

  他捏緊她的腕骨,啞了聲。

  “不可能!你收了我燈籠——

  “桑桑也替我折過水上燈。

  “你送我發帶,你說,那是你七七四十九天,念著我——

  “其實我想的是桑桑。

  “你——

  他突然說不出口。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嗎?

  她以為,他動一次道心,很容易嗎?

  小姑娘眼圈紅紅,怯生生抬頭,“師哥,你能理解我的對嗎,我,我喜歡桑桑,我願意,離開太京門,跟他浪跡天涯,永遠,都不再回來。

  她第一次這樣哀求他,紅著眼,軟著聲,身子還抖得厲害。

  作為一個為她好的師兄,他應該,放開手,給予她選擇的自由。

  捏住般弱手腕的手慢慢地鬆開。

  她緩了口氣,提著灼紅的裙擺,如流火,如蝴蝶,奔向她的歸宿。

  桑欲已經被這一係列的轉折弄懵了,看見人毫不猶豫地跑來,從高台墜下,他下意識鬆了劍,去接住她。

  然而——

  “君不見穿胸而過,腥血流淌劍尖。

  暗影遮住了他的眼。

  我草!

  這麽凶殘的嗎!

  般弱刹車不住,直直倒入了小師哥的胸膛,撞得額頭生疼。

  “桑桑——

  以吻封緘。

  一張“禁字道符貼在她的胸口。

  小師哥消了眼中戾氣,慢慢地吻走了她的淚珠。

  “乖一點,別讓師哥,動粗。

  他一把扛起般弱,就是土匪頭子那種扛法,特別匪氣。

  倆人重回高台。

  與此同時,他隨手擲下漫天道符。

  十萬道兵驟然降臨,宛如鬼神之說。

  “諸位聽好,今日是我琴雪聲與澹台般弱的道侶大典,慶賀隨意,喜酒隨意。

  小師哥擦去眼尾血跡,卻沒擦幹淨,漫不經心拖曳出一抹細長的血紅。

  “不長眼的,喝喪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