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沒見，我對你的恨意一直是隻多不少，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看你的照片，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那天的恥辱，不要忘記我母親是因為你而死。

  但是，直到剛才我才發現，我狠不下心來，我罵了你，打了你，卻沒辦法殺了你，因為我做不到。

  或許在我心裏，始終給你留了個位置，始終不曾真正的放棄過你，看到你今天這麽虔誠地在我母親墓前懺悔叩首，我覺得一切都過去了。”

  方子業轉眼已經淚流滿麵，身體輕微的顫抖著，想來是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哭意，他和淩佑霆的性格不一樣，在很多時候，他更像一個默默付出的人，非常吝嗇自己的眼淚。

  “演講比賽的事情過後，我就按照楚夜的建議，換了班級退出你的圈子，每天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除了吃飯上廁所，我不會離開我的座位，同樣也是避免再和你產生交集。

  最後我如願考上了自己心愛的大學，也在半工半讀之中掌握了在社會上生存的技能，不過，我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楚夜給我的，所以，說到底我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離開你，要不然的話，在那天我就已經跳樓死了。

  我母親從頭到尾也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發生了什麽，她總是一臉熱情的要我喊你到家裏吃頓飯，我也一直搪塞她，說你忙，總在出差，抽不出時間，卻沒想要最後想讓我媽做一餐好吃的都沒機會了。”

  淩佑霆聞言，緊緊的握著雙手，心裏非常難受，他知道方子業的心病在哪裏，而母親的離世更是讓本就不幸的人生雪上加霜。

  方子業像一個流浪詩人一般喝著酒述說著自己的過往。

  “那天聽楚夜說你要去京城，沒有個三五年是回不來的，我很驚訝你的選擇，不是說父母在不遠行嗎？沒想到你一去就是那麽久，還去得那麽遠，所以我就想去送送你，畢竟我也不曾真的怪過你。

  你在機場VIP休息室喝咖啡的時候，我在門外看著你，你拎著行李走特殊通道的時候，我在後麵默默跟著你，你登機的最後一刻我目送你，卻在飛機起飛的時候收到醫院的電話，我母親被捅了三刀，失血過多而死，送到醫院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說實話，在醫院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真的想隨她而去，這麽多年來我和她兩個人相依為命，她為我省吃儉用供我讀書，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卻買最好的衣服給我，在別人笑話我沒有爸爸的時候她義無反顧地衝上去和別人爭論。

  一個三十多的女人蒼老得像五十歲的大媽，我媽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本來以為生活慢慢好起來的時候，卻在最後一刻撒手而去，我好恨啊！”

  說著說著，方子業又仰頭灌上一大口酒，這次喝得比較急，辛辣的酒精順著食道流下去在說話的時候嗆到了肺管，整個人佝僂著身體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漲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