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翻案(下)
作者:紅場唐人      更新:2020-04-24 18:05      字數:4382
  花虎一臉茫然地說:“回主公的話,屬下聽說地上有蛇,正好手裏有一根水火棍,便直接去打誰。可是,這和程小三殺人有什麽聯係嗎?”

  “花縣令,你真是令本侯太失望了。”看著此刻還一頭霧水的屬下,韓湛的心裏頗為失望。他扭頭看著一旁瞧熱鬧的郭嘉,“奉孝,你給花縣令解釋一下。”

  郭嘉最初也沒明白韓湛為什麽要一再追問蛇的問題,等他看到韓湛將水火棍交給了花虎,並嚇唬對方腳下有蛇時,心裏的疑問頓時迎刃而解。此刻聽到韓湛讓自己給花虎解釋,便向前一步,笑著對花虎說道:“花縣令,方才你聽到腳下有蛇時,本能地拿手裏的水火棍去打蛇,對吧?”

  “沒錯。”對於郭嘉的這種說法,花虎點了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不光是花某,恐怕所有的人聽說腳下有蛇時,都會用手裏的東西去打蛇。”

  “花縣令,不知你有沒有想過。”郭嘉繼續說道:“假如你方才手裏拿著的不是水火棍,而是長柄鐮刀的話,你想想,會發生什麽?”

  “長柄鐮刀?”聽到郭嘉提起了殺害王小七的凶器,花虎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郭先生,難道您的意思是,王小七看到地上有蛇,他本能地拿手裏的鐮刀去打蛇,不小心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了?”

  韓湛見花虎終於猜到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便笑著點了點頭,調侃地說道:“孺子可教也。此案看著似乎程小三是凶手,在仔細觀察過現場後,本侯便發現是王小七自己殺死了自己。你來看。”

  韓湛指著血跡的旁邊,對花虎說道:“花縣令,你仔細瞧瞧,泥土上一個個圓形的凹痕,是不是鐮刀把剁地時形成的?”

  花虎這次學聰明了,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衝著旁邊的衙役喊道:“來人,把殺死王小七的鐮刀拿過來。”

  隨著喊聲,站在一旁的衙役連忙遞過了那柄帶血的鐮刀。花虎小心翼翼地用鐮刀把和地上的凹痕比較一番後,又仔細地查看了鐮刀刃距離脖子的距離,發現一切都和韓遂所說的完全吻合。

  他將鐮刀交還給衙役後,衝著韓湛深施一禮,心悅誠服地說:“主公真是明察秋毫,若不是主公親自審案,屬下差點誤殺了好人。”

  “花縣令,既然知道程小三是冤枉的,接下來該怎麽辦,不用本侯教你吧?”

  “屬下明白!”花虎說完,轉身走到那些圍觀的村民麵前,衝著他們大聲地說:“諸位村民,經過我家主公的勘察,發現王小七不是程小三所殺,而是他發現地上有蛇的時候,用長柄鐮刀去跺蛇,不小心被自己的鐮刀所傷。王小七的死,與程小三無關。本官宣布,程小三無罪開釋。”

  程小三被押著來現場時,心裏以為不過是走個形式,自己站在王小七身邊,都不知道王小七是怎麽死的,一個高高在上的府君,又怎麽可能根據現場的一些蛛絲馬跡,來判斷出王小七的死因呢?

  誰知事情的發展,卻遠遠出乎自己的意料。自己認為不可能破案的府君,居然在片刻之間,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並解開了王小七的死亡之謎。當他聽到花虎當眾宣布,將他無罪開釋時,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衙役走過來打開了他的手鐐、腳鐐,衝著他說:“程小三,你真是運氣不錯,府君親自幫你洗清了冤屈。現在沒事了,你早點回家去吧。”

  程不二聽說自己的兄弟無罪開釋,先是一愣,隨後激動得淚流滿麵。他拉著程小三來到了韓湛的麵前跪下,連連磕頭,嘴裏說道:“多謝府君,多謝府君。府君的大恩大德,小的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

  “程不二,你們兄弟情深,本侯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韓湛俯身扶起了程不二,對他說道:“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吧!”

  隨後,韓湛又伸手去扶程小三,嘴裏對他說道:“程小三,你受委屈了。此案現在已真相大白,你快點與兄長回家去吧。”

  韓湛原以為自己這麽一說,程家兄弟對自己感恩戴德一番,就會相扶著離開。誰知程小三的身子剛站起了一半,又重新跪了下去:“府君的大恩大德,程小三無以為報,願意終身追隨府君的身旁,請府君恩準。”說完,直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對於程小三的這種請求,韓湛根本不在意。不管怎麽說,他如今是司隸校尉、冀州牧,要追隨自己身邊的人不勝枚舉,一個小小的百姓,絲毫引不起韓湛的興趣。因此他客氣地說:“程小三,你的一番心意,本侯心領了。你還是與你家兄長回家去吧。”

  韓湛的話說完後,不光程小三沒起來,程不二也跪了下來:“府君,請你收留我兄弟二人吧。我兄弟二人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有幾分蠻力,若是府君有什麽差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兄弟二人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見兩人的態度如此堅決,韓湛最近身邊也的確缺人,便點了點頭:“好吧,假如本侯再拒絕的話,就會寒了你們兄弟二人的心。羅布,”他扭頭對站在身後的羅布說,“從今天開始,程家兄弟就歸入你的麾下。”

  羅布聽到韓湛這麽安排,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慌忙答道:“屬下遵命!”

  圍觀的村民看到程小三無罪開釋後,又和二哥一起投奔了韓湛,臉上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韓湛剛走了幾步,無意中看到周圍村民的表情,便停下腳步對程家兄弟說:“本侯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回家收拾一番,然後再到縣衙來找本侯。”跟在韓湛身後的程家兄弟,聽到韓湛這麽說,不敢違背他的命令,趕緊停下腳步,同時答應了一聲。

  韓湛由於成功地為程小三平反,對斷案的興趣大增,在返回縣衙的途中,有些得意地問花虎:“不知縣內可有什麽未結的重案,都一並交給本侯來處置吧?”

  聽到韓湛這麽說,花虎想了片刻,隨後說道:“回主公的話,前幾日屬下接了一樁殺夫案,還沒有來得及審理呢。假如主公有興趣的話,屬下願意陪審。”

  “殺夫案?”聽到花虎這麽說,韓湛的腦子裏立即浮現了一個場景:一位美豔的年輕女子,將一位長相醜陋、身材矮小的男子從病床上扶起,同時把另外一隻手端著的藥碗遞到他的麵前,含情脈脈地說:“大郎,該喝藥了。”

  一想到這位殺夫案的女犯,是一位像潘金蓮般美豔的女人,韓湛不由怦然心動,他連忙說道:“這個案子不錯,就選這個案子了。”

  跟著一旁的郭嘉,見韓湛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審案子,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不過為了不打擊韓湛的積極性,他明智地選擇了沉默,他在心裏暗想:區區涉國縣能有什麽大案,不妨就讓主公去過過癮,假如他應付不了時,再幫他解圍也不遲。

  回到縣衙之後,韓湛在大堂正中坐下,忙不迭地吩咐花虎:“花縣令,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將人犯帶上來。”

  站在堂上的衙役們,原本就是韓湛的舊部。他們看到韓湛方才隻用了片刻的工夫,就為一起冤案翻了案,對這位上任縣令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聽到韓湛讓帶人犯,便不等花虎吩咐,就有兩名衙役離開了大堂,前往監獄提犯人去了。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殺夫案的人犯就帶到了。除了一男一女兩名人犯外,另外還有一名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原告一方的。

  韓湛看到一名男子一臉憔悴的樣子,不禁扭頭好奇地問花虎:“花縣令,難道原告一方的人,也關在大牢之中麽?”

  “回主公的話,”花虎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原告、被告、人證關在大牢之中,非今日才有,乃是一向的慣例。”

  聽到花虎這麽解釋,韓湛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對花虎說:“花縣令,從今日開始,原告和人證不用再關入大牢,待審案時再召喚他們也不遲。”

  “主公,”對於韓湛的吩咐,花虎有些為難地說:“原告不關入大牢,還說得過去。可要是人證不關入大牢,一旦他們逃匿,那案子就沒法審了。”

  “此事稍候再議,先審案!”韓湛麵向堂中跪著的幾人開口問道:“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中年男子連忙向前膝行了幾步,開口說:“回府君的話,小的是原告,小的是原告。”

  韓湛等對方說完,打著官腔問道:“所告何事啊?”

  中年男子用手一指跪在旁邊的年輕女子,惡狠狠地說:“小的是城南村的裏正石大,狀告弟媳石黃氏,不守婦道,勾搭外人,害死小的兄弟石頭。請府君明察秋毫,為小人的兄弟報仇雪恨啊。”

  韓湛仔細地打量著堂上跪著的年輕女人,雖說穿著樸素,又因為在大牢裏被關了幾日,顯得格外憔悴,可依舊掩飾不住她的美豔。“果然是禍國殃民的妖精啊。”韓湛在心裏感慨了兩句後,開口繼續問道:“石大,你說石黃氏勾搭外人,害死你家兄弟,可有什麽真憑實據嗎?”

  石大用手指著男子說道:“此人叫白成,早在石黃氏嫁入我家之前,就和石黃氏勾搭成奸。兩人經常在村外私會,村裏人都知曉此事。近日他們更變本加厲,在我兄弟家中行苟且之事,被我兄弟發現之後,居然將他活活打死。請府君為小人做主,為我家兄弟報仇啊!”說完,他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韓湛盯著那位叫白成的男子,問道:“白成,石大所言可是事實?”問完這句話之後,韓湛心裏不禁暗自吐槽,這年代都起了些啥名字,正式的名字聽著都像是外號。

  白成扭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的石黃氏,毅然說道:“府君大人,都是小人的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了豆豆妹子吧,她也是個苦命之人。”

  韓湛盯著叫白成的男子發呆,心裏暗想:這男子看起來挺老實的,怎麽也會為了一個女子,而謀殺別人的親夫呢?不過轉念一想,為了這麽年輕漂亮的女人,讓我去謀殺他的親夫,沒準我也不會拒絕。

  坐在一旁的郭嘉,看著坐在正中的韓湛,盯著跪在堂上的三人沉默不語,但臉上卻掛上了詭異的笑容。他正想提醒對方千萬別失態時,卻聽到韓湛在問女子:“石黃氏,你家大伯告你和白成勾結,謀殺親夫,可是事實?”

  “府君大人,小女子冤枉啊。”石黃氏抬頭望著韓湛說道:“小女子自幼與白成哥一同長大,情同兄妹。雖說嫁到了城南村,但白成哥還是經常來看我。我們隻是在村外說說話,哪裏有什麽苟且之事?

  再說了,我家夫君從小體弱多病,一直臥床不起。去年石大是為了給他兄弟衝喜,才娶我過門的。小女子進門以後,一直恪守婦道,盡心伺候丈夫,自認沒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

  聽完石黃氏的自辯,韓湛的心裏暗想:沒準這又是一起冤案。想到這裏,他接著問道:“可是你大伯方才說道,你和白成在家中行苟且之事時,被你的丈夫發現,然後白成狗急跳牆,將你的丈夫活活打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冤枉,冤枉啊!”韓湛的話音剛落,石黃氏又開始喊冤:“那日家父病重,讓白成哥過來通知我一聲。白成哥在村外沒見到我,便直接到家中尋我。當時我們在堂屋說話時,躺在裏麵床上的夫君聽到我們說話,可能是為了查看什麽,不小心從榻上摔下來。等小女子聽到動靜,進去查看時,發現夫君已經氣絕身亡。偏偏在這時,大伯來串門,看到夫君氣絕身亡,便一口咬定小女子和白成哥殺死了夫君,扭送我們見官。”

  “你胡說。”石大聽到這裏,插嘴喊道:“府君大人,小的進去時,她與這白成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剛行過苟且之事的樣子,您可千萬不要被她蒙蔽啊。”

  “府君!”聽到石大如此血口噴人,石黃氏急了:“小女子如今還是完璧之身,怎麽可能與他人苟且,請府君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