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李傕離弘農
作者:紅場唐人      更新:2020-04-24 18:05      字數:4257
  孟岱返回郿塢之後,立即將賈詡和李傕都在弘農之事,向趙雲、郭嘉二人進行了稟報。賈詡可能在弘農一事,趙雲、郭嘉兩人早有猜測,此刻不過是從孟岱處得到證實而已。但李傕在弘農,卻有點出乎兩人意料,他們還以為李傕早逃回西涼去了。

  知道了李傕的下落,兩人開始商議該如何對付他。派人去暗殺,顯然是不合適的,不管怎麽說,張濟如今和自己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在他的地盤上,把李傕殺掉了,勢必與他反目為仇。

  但如果聽之任之,似乎也不妥。李傕畢竟曾經保持過朝政,願意聽從他號令的,還是大有人在。假如他某一天登高一呼,又雲集十來萬大軍在長安,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就在兩人為李傕之事而犯愁時,忽然外麵進來一名隊率,向趙雲稟報說:“啟稟將軍,外麵有主公的信使到了。”

  “快快有請!”

  片刻之後,一名信使跟著隊率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來到趙雲和郭嘉的麵前,躬身施禮:“墨泉見過趙將軍、郭先生!”

  趙雲一眼就認出來人是沮授手下的一名心腹,對於韓湛讓他當信使,心中充滿了好奇。不過他急於知道韓湛的信中說了些什麽,便迫不及待地問:“不知主公的書信何在?”

  墨泉連忙從懷中掏出了韓湛的書信,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趙雲。趙雲展開書信隻看了幾眼,臉上就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等他看完書信後,隨手便遞給了郭嘉,嘴裏說道:“奉孝先生,你看看主公的這封書信。”

  郭嘉見趙雲有點失態,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接過了韓湛的書信。但是等他看完了上麵的內容,也不禁大驚失色。他抬頭望著墨泉問道:“墨泉,我來問你,主公最近人在何處?”

  墨泉不知郭嘉為什麽會這樣問,但還是如實地回答說:“在鄴城!”

  “主公人在鄴城。”對於墨泉的回答,郭嘉顯然是不滿意的,他接著問道:“你是親眼所見,還是聽別人所言?”

  墨泉被郭嘉的問題搞糊塗了,他本能地回答說:“小人一直跟著公與先生在鄴城,為陛下修建宮殿,經常能看到主公帶典子滿將軍到工地視察,因此知曉主公在鄴城,而並非聽他人所言。”

  “墨泉,你一路鞍馬勞頓,先下去歇息吧。”郭嘉搞清楚韓湛始終在鄴城沒動窩後,考慮到自己接下來和趙雲說的內容,不適合讓外人聽到,便打發墨泉去休息:“來人啊,送墨泉前去休息。”

  等墨泉離開了大帳之後,郭嘉望著趙雲問道:“子龍,此事實在是蹊蹺。主公人在鄴城,我們派出的信使,應該還沒有到達鄴城,他是從何得知郭汜是死在伍習之手?”

  “是啊,真是太奇怪了。”趙雲看到韓湛的信件之所以那麽吃驚,是因為韓湛告訴他,說如果在奪取郿塢之時,李傕、郭汜二人逃脫,完全不必派人去搜尋。要不了多久,李傕就會死在段煨之手,而郭汜也將被他手下的將領伍習除掉。“郭汜已經死在了伍習之手,難道接下來,李傕就會死在段煨之手,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郭嘉搖著羽扇不解地說:“當年董卓遷都長安時,讓段煨屯兵華陰,與李傕根本沒有什麽交集。兩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怎麽可能殺掉李傕呢?”

  “奉孝先生,”見一向足智多謀的郭嘉,也被韓湛的這份書信搞得心緒不寧,趙雲便笑著說:“主公很多時候都是料事如神,當初王允除掉董卓,不也是他派沮公與推波助瀾麽。以某之見,既然他說李傕會死在段煨之手,那肯定就不會錯,我們也不用再為如何對付李傕而費心了。這兩日郿塢的百姓已遷移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們是否也盡快趕往長安?”

  “城中百姓如今已不足萬人。”郭嘉點著頭說:“明日可讓他們隨我們的大軍一同返回長安。”

  就在趙雲和郭嘉二人放棄除掉了李傕的打算時,在弘農城內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張繡帶著胡封的首級回到城內,交與了張濟。張濟得知這就是趙雲送給自己的大禮後,點了點頭,說道:“佑維,記住趙子龍的這番情義,他日有機會,一定要報答於他。”

  “那首級怎麽處置?”張繡試探地問:“是否掛在城門上示眾?”

  “佑維不可如此魯莽。”對於張繡的提議,張濟立即表示反對:“李傕還在城內,如果將他手下心腹的首級示眾,勢必會引起他的不滿。”

  “不滿就不滿。”張繡有些不屑地說:“他身邊就隻剩下幾十個人,就算看到我們將胡封的首級示眾,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而張濟作為李傕曾經的部下,則顧慮重重地說:“不管怎麽說,為叔都曾是他的部下,若是和他翻臉,對為叔的名聲會有影響的。”

  張繡見無法勸服張濟,隻能長歎一聲,端著裝有胡封首級的木匣子走出了議事廳。等在外麵的一名部下,看到張繡從裏麵走出來,連忙上前接過他手裏的匣子,並請示說:“少將軍,把這個首級拿到城門去示眾嗎?”

  張繡哼了一聲,隨後說道:“算了,叔父不允此事,我們也不必節外生枝。扔出去喂狗吧。”部下答應一聲,捧著匣子來到府外,找了一個野狗比較多的地方,將胡封的首級扔了出去。

  說來也巧,張繡和他的部下離開後不久,李傕的親兵隊長正好從此地經過,看到有一群野狗正在哄搶一件東西,便好奇地上前看個究竟。等看清楚一個首級後,他連忙驅散了野狗,用木棍翻看首級。雖說首級夜景被野狗咬得麵目全非,但他還是一下就認出是胡封的首級。

  親兵隊長脫下身上的戰袍,將首級包裹好,抱著就返回了李傕的住處。他來到了李傕的麵前,把東西往地上一放,稟報說:“啟稟大司馬,小的在後街發現了一件東西,請大司馬過目。”說完,便將布一層層地解開,露出了放在裏麵的首級。

  李傕看到是一顆麵目全非的人頭,有些不悅地問:“你把這物件弄到這裏來作甚,還不快快扔出去。”

  “請大司馬息怒。”見到李傕有發火的跡象,親兵隊長連忙說道:“請仔細看看這是何人的首級?”

  聽親兵隊長這麽說,李傕不禁渾身一震:“難道是郭阿多的首級?”他歪著頭看了一會兒,雖說看起來很麵熟,但並不是郭汜。他又仔細地看了半天,終於認出這是自己手下的騎都尉胡封。

  “這不是胡封嗎?”看清楚居然是騎都尉胡封的手裏,李傕頓時大驚失色,他衝著親兵隊長問道:“首級是從何而來?”

  “回大司馬的話,”親兵隊長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是小的在後巷裏撿到的。看到是胡騎都尉的首級,便連忙來向大司馬稟報。”

  “胡封不是失陷在郿塢城內了嗎?”李傕盯著麵前血肉模糊的首級,皺著眉頭問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

  “大司馬,”親兵隊長和張濟府中的兵士混得比較熟,因此聽說前兩日張繡代表張濟,出城去迎接冀州兵馬一事,便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小的前幾日聽府中兵士說,張佑維代表他的叔父,到城外去迎接冀州的兵馬。據說冀州兵馬給張濟帶來了一份重禮,依小人之見,莫非就是胡封的人頭?”

  “從郿塢到弘農有兩日的路程,為了保證首級不會腐壞,比如會用石灰醃製。”李傕用手指著胡封的首級說道:“而你看看這個首級,明顯是剛被砍下來不久的。”

  親兵隊長聽李傕這麽一說,再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聯係起來,頓時又猜到了一種可能:“大司馬,也許冀州兵送來的重禮,是活的胡封。而張佑維代表張濟出城去迎接冀州軍,看到他們送來的胡封後,擔心一旦活的胡封進入城內,大司馬一定不會想法保住他的性命。因此張佑維就先下手為強,在路上處死了胡封。”

  對於親兵隊長的這個分析,李傕倒是點頭表示讚同:“很有可能。”

  “大司馬,我們該怎麽辦?”親兵隊長見李傕也認同了自己的猜測,便有些擔心地問:“若是不早點離開弘農,小的擔心張濟早晚會對您下毒手。”

  李傕自從來到了弘農,就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一是擔心冀州軍趁勝追擊,趕來攻打弘農;二是擔心張濟因為樊稠之事,對自己懷恨在心,而私下使什麽小動作。他最近這段時間,本來就在為是留還是走而發愁,此刻見到了擺在自己麵前的這顆人頭,他忍不住又動了走的念頭。

  “大司馬,”這時一名親兵從外麵走進來,對李傕說道:“車騎將軍請大司馬前去赴宴。”說完,便將手裏的一份請帖遞給了李傕。

  得知張濟要請李傕飲宴,親兵隊長嚇得臉都白了,他連忙衝著李傕擺手說:“大司馬,去不得,去不得。”

  李傕猛地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說:“本大司馬就不信,他張濟張士度還敢給吾擺鴻門宴不成?”

  見李傕態度堅決地要去赴宴,親兵隊長不敢再多言,隻能答應一聲,出去召集手下,準備護送李傕去參加張濟的宴會。

  親兵隊長護送李傕進入了張府,看到裏麵戒備森嚴,心裏如同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他深怕忽然從什麽地方衝出一隊刀斧手,直接將自己和李傕一起剁成肉醬,要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以前可沒少幹過。

  李傕來到堂中,在早已安排的桌案前跪坐後,望著張濟問道:“張士度,你今日請本大司馬到此,擺得可是鴻門宴?”

  張濟請李傕到這裏來,是考慮到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胡封的事情,李傕早晚會知道。因此專門請他赴宴,就是想在合適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沒想到李傕剛入席,就直接衝著他發難了。

  張濟吃驚地瞪大眼睛,不解地問:“大司馬何出此言?”

  李傕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擺的不是鴻門宴,為啥大司馬手下騎都尉胡封的首級,會在後巷被一群野狗撕咬啊?”

  張濟聽李傕這麽說,不禁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張繡,心說難道是佑維派人將胡封的首級扔在後巷喂狗,被李傕的手下發現了?張繡見叔父的目光投向自己,心裏不禁暗暗叫苦,自己的確讓部下把胡封的首級扔去喂狗,沒想到居然會被李傕發現。

  李傕看到了張濟叔侄臉上的尷尬之色,更確定了兩人會對自己不利。本想立即起身離開,卻又擔心張濟趁機發難,便采用以退為進的手段:“張士度,你要殺本大司馬就盡管動手,快點把你藏在後麵的刀斧手叫出來,吾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

  親兵隊長聽李傕這麽說時,不禁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眼睛不住地向四周打望,隻待張濟埋伏的刀斧手一衝出來,他就拔劍迎敵。

  然而等了半天,依舊沒有看到有什麽刀斧手出現,反而是張濟在好聲好氣地對李傕說:“大司馬,其中恐有什麽誤會,吾昔日曾經是你的部下,怎麽敢犯下作亂呢?一定是有什麽人從中挑撥,請大司馬明察。”

  李傕聽張濟這麽說,心裏便明白,這宴席上肯定沒有什麽埋伏。但對他來說,弘農並非久留之地,於是便站起身說道:“既然士度不欲取本大司馬的性命,那某就此別過。多謝你數日來的熱情款待,某感激不盡。”說完,抱拳朝張濟拱拱手,轉身走出了正堂。

  親兵隊長跟在李傕的身後出了正堂,一臉慌張地問:“大司馬,我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李傕扭頭看了親兵隊長一眼,隨後說道:“弘農不宜久留,我等要速速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