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李郭相爭(下)
作者:紅場唐人      更新:2020-04-24 18:04      字數:4283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馬宇等人盤算著如何策應西涼大軍之時,一名巡城的兵士,發現了某段城牆有人攀爬過的痕跡,便立即向上進行了稟報。

  西門守將得到這個情報後,立即趕到宮中來找李傕、郭汜等人。他跪在李傕的麵前,開口說道:“啟稟將軍,今日巡城的兵士,在城裏發現了攀城的繩索,想必是有人趁著夜色混進了城內。”

  李傕一聽,立即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聲地吩咐:“來人啊!”聽到他的喊聲,立即有幾名親兵從外麵走了進來,聽候他的吩咐。李傕用手一指那些親兵,吩咐他們:“立即在城裏挨家挨戶進行搜查,一定要將混進城裏的奸細抓出來。”

  就在這些親兵答應一聲,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卻被賈詡叫住了:“且慢!”等親兵們站住後,賈詡麵向李傕說道:“將軍,奸細既然是趁夜色混進了城,城中必然有人接應。若是滿城搜索,隻會打草驚蛇……”

  賈詡如果是昨天說這番話,沒準李傕還會猶豫一下,但此刻他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問賈詡:“文和先生,那我們該怎麽辦?”

  “以賈某看來,奸細混進城中,定是與某位大臣相勾結。”賈詡緩緩地說道:“我們不妨暗中盤查,看究竟是哪位大臣與馬騰、韓遂相勾結。隻要鏟除了內應,城外的馬騰、韓遂二人自然就會退兵。”

  “朝中文武百官眾多,”聽完賈詡的建議,李傕有些頭疼地說:“我們怎麽知道是哪家私下和馬騰、韓遂相勾結啊?”

  “自從聖駕被劫,京師內人心惶惶,文武百官大多待在家中閉門不出。”賈詡想了想,對李傕說:“將軍隻需要了解哪些大臣,如今還在到處串門,就可以重點監視,沒準能從這些人中,找出勾結馬騰、韓遂的內應。”

  “此計甚妙。”旁邊的郭汜聽後,連聲叫好:“那我們就依先生。”

  郭汜招來了巡城的軍司馬,向他問道:“我來問你,最近有哪些大臣,經常離開自己的府邸到處走動?”

  軍司馬思索了良久,開口說道:“啟稟將軍,昨日左中郎將劉範、諫議大夫種邵兩人,到侍中馬宇的府邸拜訪,徹夜未歸。”

  “這三個人待在一起,會做什麽事情呢?”李傕聽到這裏,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

  軍司馬聽到李傕的話,還以為對方是在問自己,連忙回答說:“啟稟將軍,或許他們三人是在一起喝酒聊天,也未可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傕麵無表情地朝軍司馬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等軍司馬走了以後,李傕問在座的諸文武:“城裏有人與城外的馬騰、韓遂相勾結,你們說說,我們該怎麽辦?”

  “這還用說嘛?”一向魯莽的樊稠率先發言說:“我率兩千兵馬,去圍住三人的府邸,將他們生擒活捉,帶回來見將軍。”

  “樊將軍不可。”賈詡連忙製止了樊稠,對他說:“目前我們隻是猜測三人和城外的馬騰、韓遂有勾結,奈何卻沒有真憑實據,貿然去抓人,會鬧得城裏人心惶惶的。”

  樊稠麵朝著賈詡,氣呼呼地說:“可要是他們真的勾結馬騰、韓遂,而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我心有不甘。”

  “左中郎將劉範之父,乃是益州牧劉焉。”為了防止魯莽的樊稠幹傻事,賈詡委婉地說道:“若是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就將劉範下獄,恐怕劉焉知道之後,會興兵作亂。”

  “文和先生。”張濟見樊稠被賈詡說得啞口無言,連忙站出來說道:“如今馬騰、韓遂的兵馬就在城外,若是不除掉內應,恐怕……”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大堂裏的所有人都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啟稟將軍。”就在這時,從外麵跑進來一名親兵,在李傕的麵前單膝跪下,“外麵有一名自稱為馬侍中府中的下人求見。”

  “馬侍中的下人。”李傕聽完親兵的稟報,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見不見,速速去將他轟走!”

  親兵答應一聲,起身就準備離開,但賈詡再次站了出來:“且慢!”等親兵站住後,賈詡對李傕說:“將軍,我們不正在懷疑馬宇、劉範、種邵三人,有可能是馬騰和韓遂的內應麽?既然他的下人求見,不如叫進來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稚然,”賈詡的話剛說完,郭汜就附和道:“吾認為賈先生之言甚有道理,不妨將侍中府的下人叫進來問問,聽他究竟說些什麽?若是胡言亂語,亂棍打出去就是了。”

  李傕對郭汜一直是非常信任的,因此聽到他這麽說,便改變了主意,吩咐親兵:“你去將那名下人帶到這裏來!”

  “小人參見李將軍。”片刻之後,跟著親兵走進來的下人,直接跪倒在李傕的麵前,口稱:“小人想向將軍舉報家主任不法之勾當。”

  李傕盯著跪在地上的下人,隻從嘴裏吐出一個字:“說!”

  “啟稟李將軍,小的要舉報家主人馬宇,與左中郎將劉範、諫議大夫種邵兩人密議,要打開城門,放城外的西涼大軍入城!”

  馬府下人的話,頓時將在場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過了許久,賈詡才開口問道:“你說你家主人,和劉範、種邵二人勾結,試圖打開城門放西涼大軍入城。是有真憑實據,還是你憑空猜想的?”

  “回大人的話,”馬府下人雖然不知道問話的人是誰,但還是壯著膽子說:“昨夜天黑之後,我家主人派出一名心腹,到城外去聯絡馬騰和韓遂。三更時分,派出去的人從外麵回來,不知他向我家主人說了什麽,我家主人和劉範、種邵兩人商議了一晚。到天亮時分,我家主人還命人給我們分發兵器,說很快有所動作。小人覺得事情有所不妥,不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汙,因此便來向李將軍稟報。”

  賈詡鄙視地看了一眼這個賣主求榮的馬府下人,冷冷的問:“你知不知道,你在李將軍麵前這麽舉報,你家主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知道,知道。”馬府下人連點了幾下頭,用肯定的口吻說道:“小人就是看不慣他們私下裏企圖危害李將軍,因此特來向將軍稟報。”

  “來人啊!”李傕從馬府下人這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連忙吩咐郭汜、張濟、樊稠三人,各率兩千人馬,分別前往馬府、劉府和種府,去捉拿私下和馬騰、韓遂勾結的三位官員。

  對於李傕的這道命令,張濟有些遲疑地問:“將軍,這劉範可是益州牧劉焉的長子,我們把他拿下,是否妥當?”

  “沒有什麽不妥的。”李傕一擺手,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立即將他闔家拿下,不準走了一人。”

  連李傕如此固執,張濟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答應道:“領命!”

  郭汜親自率領兩千兵馬,來到了侍中府外。他叫過幾名曲軍侯,吩咐他們說:“爾等率兵將侍中府團團圍住,不準走掉一人,否則提頭來見!”

  幾名軍侯轟然答應一聲,帶著自己的部下去包圍侍中府去了。而郭汜翻身下馬,帶著一群兵士來到了府門前。他見府門緊閉,扭頭衝身旁的兵士吩咐道:“給我衝進去。”

  兵士們答應一聲,上前撞門。由於侍中府裏的下人是臨時關閉的大門,還來不及上門檻,門的下馬有兩尺多寬的縫隙。兩名身材矮小的士兵,便從門縫鑽了進去,從裏麵打開了大門。

  看到大門一開,眾兵士便一擁而入,朝裏麵衝去。郭汜站在門口,大聲地喊道:“全部抓起來,一個都不留。”

  郭汜帶著人來到客廳時,見馬宇、劉範、種邵三人醉倒在廳中,便吩咐身旁的兵士上前,將他們三人捆了起來。

  馬宇等人因為商議好了如何打開城門,放西涼大軍入城的細節後,一時高興,便命下人整治酒宴,三人在客廳裏飲酒作樂。誰知喝得太開心了,居然全部喝醉了。以至於郭汜帶人衝進來時,他們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郭汜命人押著馬宇三人以及馬家上上下下七十餘口朝外麵走的時候,報訊的馬府下人從一旁冒出來,點頭哈腰地對郭汜說道:“將軍,小人這也算立了一點小小的功勞,不知將軍可否給小人一點賞賜?”

  郭汜想到如果不是這名下人通風報信,要想揪出隱藏在城裏的內應,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大度地說:“你想要什麽賞賜?”

  馬府下人朝一名剛被兵士押出來的妖豔女子一指,說道:“將軍,小人與那位小翠姑娘情投意合,還請將軍成全。”

  郭汜讓人將女人帶了過來,望著她問:“你是府中的什麽人?”他心中暗想,沒準是馬宇新買回來的歌姬也說不定,賞給馬府下人也不算委屈了她。

  女子朝郭汜施了一禮,隨後回答說:“回將軍的話,妾身是馬侍中上月新納的小妾。”

  得知女子是馬宇的小妾後,郭汜的心裏立即明白,馬府下人之所以會通風報信,十有八九是他與此小妾私通,為了避免私情泄露,因此才會賣主求榮。想清楚這個關鍵後,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厲聲吩咐左右的兵士:“把他們給我砍了!”

  馬府下人和小妾原以為郭汜會成全他們,誰知郭汜卻要命人殺他們。兩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裏叫道:“饒命啊,將軍,饒了小人的性命吧。”

  郭汜沒有理睬兩人,而是邁著大步朝外麵走去。走了沒幾步,便聽到後麵傳來了兩聲慘叫,隨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空氣中傳來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但李傕看到馬宇、劉範、種邵等人被押到自己的麵前後,惡狠狠地問道:“吾待爾等不薄,為何要做馬騰、韓遂的內應?”

  馬宇朝地上呸了一口,不屑地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可惜事情敗露,不能親自為朝廷除害了。”

  “來人啊!”李傕大聲地叫來了一名校尉,吩咐他說:“將此三人連同他們的家眷,全部推到城牆上去砍了。”

  聽到李傕所下的這道命令,郭汜的眼角不禁跳了跳,他等校尉將馬宇等人押出去之後,連忙勸說說:“稚然,三家的家眷有三百多人,難道真的要全殺了?”

  正在氣頭上的李傕聽到郭汜這麽說,立即把眼睛一瞪,一臉不悅地說:“若是不將三人滅門以儆效尤,將來會有更多的人私通外賊,來與我們作對。到時殺的可不就是三百人,而是三千人、三萬人了!”

  “那劉範呢?”郭汜見無法阻止李傕,隻能退而求其次,“他可是益州牧劉焉的長子,若是貿然殺了他……”

  “別說他隻是一個州牧的長子,”李傕怒氣衝衝地說:“就算他是當今的皇子,若是敢對吾不利,吾照殺不誤!張濟、樊稠何在?”

  站在一旁的張濟、樊稠,聽到李傕叫自己,連忙上前一步,答道:“屬下在!”

  “你們二人立即趕往西門城牆上,擔任監斬官。”李傕拔出一支令箭,交給了張濟,吩咐道:“三百多人,必須一個不剩地給我殺光。”

  張濟對李傕這種慘絕人寰的命令,雖有些不願,但他卻不能違背將令,隻能答應一聲:“領命!”隨後上前接過了他手裏的令箭。

  張濟和樊稠兩人到了城牆之上,立即命令行刑,無論男女老幼,二十人一組,直接押到垛口前斬首。劊子手將屍首扔下了城牆後,又去帶下一組。而始作俑者的馬宇、劉範、種邵三人,則站在一旁,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在自己的麵前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郭汜站在不遠處的城牆上,看到此處的殺戮刑場,不禁仰天長歎,他知道李傕這麽做,固然能嚇唬住一些膽小的官員,但卻會讓更多的官員對自己這班人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