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逃亡
作者:紅場唐人      更新:2020-04-24 18:04      字數:4325
  馬車在出北門時,被守門的都伯攔住,他站在車前,語氣嚴厲地對車夫說:“車裏是什麽人,讓他立即出來接受我們的檢查。”

  車夫也是一名老練的細作,他連忙衝著都伯拱手說道:“軍爺,車上乃是我家老爺,不慎感染了風寒,正準備前往城外就醫。老爺身子太弱,無法下車接受軍爺的盤查,還望軍爺海涵。”

  雖說車夫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但依舊引起了都伯的懷疑。他皺著眉頭說:“什麽感染了風寒,我看你的車裏分明就是藏了一個逃犯。來人啊,給我搜!”

  “住手!”就在守門的兵卒準備上前搜車時,跟在車後的馮諒策馬上前,來到了都伯的麵前,將手中袁紹的寶劍舉起,大聲地說道:“某奉主公之命,護送這位重要人物出城,若有阻攔,立斬不赦。”

  都伯既認識袁紹的寶劍,又認識麵前的這位府吏,慌忙答道:“小的不敢阻攔,這就放尊駕出城。”說完,他衝著站在門邊的兵士喊道,“還不快讓路!”

  看到守門額的兵士讓到一旁,跟在馬車後麵的薑豺不禁暗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要廝殺一番,才能衝出城去,沒想到馮諒利用袁紹的寶劍,就讓守門的兵士乖乖地為自己讓出了一條道路。眾人出了城門,恐袁紹派人追趕,立即快馬加鞭朝北而去。

  而在府中的袁紹,左等右等都不見馮諒提著沮授的人頭回來,心裏感到格外納悶。而逢紀似乎也覺得到此事有些不對勁,慌忙對袁紹說:“主公,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這個馮諒去了已經有幾炷香的時間,為何到現在還不回來呢?”

  為了搞清楚怎麽回事,逢紀在得到袁紹的許可後,跑到堂外,叫過一名差役,吩咐道:“你立即趕到大牢,看看馮諒是否已經取了沮授的項上人頭?”差役答應一聲,便快步地朝大牢跑去。

  過了沒多久,差役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他在袁紹的麵前噗通跪下,神情慌張地稟報說:“啟稟主公,小的剛剛去了大牢,不光沒有見到馮府吏,甚至連關在牢裏的沮監軍也不知去向。”

  “什麽,你說什麽?”袁紹聽到這裏,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上前一步抓起差役的衣襟大聲地問道:“不光馮諒不見了,連沮授也不知去向了?”

  差役看到袁紹一副老羞成怒的樣子,慌忙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回答說:“小的找了幾名獄卒打聽,才知道馮府吏和幾個陌生人,帶著沮監軍離開了大牢。”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袁紹一把推開了差役,吩咐逢紀:“元圖,立即命顏良點起五百精兵前去追趕,務必要將沮授和馮諒生擒活捉!”

  逢紀接令後,走到了門口,又停住了腳步:“主公,紀擔心顏良此去,難以將沮授等人擒拿而回。”

  正在氣頭上的袁紹,聽到逢紀這麽說,把眼珠子一瞪,大聲地說:“顏良焉敢違吾之將令?”

  “主公,”逢紀見袁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說:“主公將自己的佩劍交於馮諒,顏良將軍就算趕上他們,看到主公的佩劍,也不敢輕舉妄動。”

  袁紹聽逢紀這麽一說,想了想,覺得還有幾分道理,便點了點頭,拿起一支令箭,交於逢紀,對他說:“元圖,讓顏良持吾之令箭去追趕沮授,若遇抵抗,就算對方持有吾之佩劍,照樣殺無赦!”

  …………

  薑豺離開鄴城後,一刻不停地沿著官道朝北而去。但他的心中始終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袁紹的追兵隨時有可能追上來。在奔出三十餘裏後,趁著大家暫時停下來歇息之際,他叫過一名部下,吩咐道:“袁賊若知道我等劫走了沮先生,肯定會派兵追殺。你速速趕往館陶,請守將夏侯校尉派人前來接應。”

  由於鄴城距離冀州和館陶太遠,薑豺根本不知道韓湛到了館陶,甚至連守將也由夏侯蘭重新變成了高覽。因此他一再叮囑部下,“我們營救沮先生之事,知道內情的人不多,假如夏侯校尉不相信你的話,你可以出示隨身的信物。”

  “屬下明白。”薑豺的部下答應一聲,也顧不上再歇息,便帶著兩匹馬,沿著官道朝北麵策馬狂奔。

  薑豺他們歇息了半個多時辰,等馬匹歇得差不多了,又繼續朝前趕路。他們在路上又跑了幾個時辰,坐在車廂裏的沮授,撩開布簾朝外麵看了看,見到前麵的官道上有一個小鎮,便衝著薑豺問道:“這位壯士,我們離開鄴城有多遠了?”

  “回沮先生的話,”薑豺恭恭敬敬地回答說:“約有八十裏。”

  “壯士,我看天色已晚,大夥兒也人困馬乏,我們不妨找個地方歇息一宿,等明天天明再趕路吧。”沮授深怕薑豺不同意,還特意強調說:“目前離鄴城也有近百裏,想必就算袁本初派兵,也不可能這麽快趕上來。”

  薑豺朝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的幾名部下和馮諒都是一副人困馬乏的樣子,再想了想沮授所說的話,覺得袁紹的兵馬不可能這麽快追上來,便點著頭說:“那就聽沮先生的,我們在此歇息一晚。”

  就在眾人進入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時,街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薑豺以為是袁紹的追兵趕到了,便拔出了佩刀,衝出了客棧。他站在街上,麵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人兩騎正朝自己而來,馬背上的人看起來頗為眼熟。

  片刻的工夫,騎手就衝到了離他隻有十幾名的地方,猛地一勒馬韁。戰馬嘶鳴一聲,人立起來,前麵的兩條馬腿在空中亂蹬了幾下,隨後重重的落在了街道的青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馬背上的騎手翻身下馬,在薑豺的麵前單膝跪下,口中說:“小的在半路上,遇到主公派出的信使,便請他回館陶求援,而小的則帶著主公的書信回來。”

  “書信在哪裏?”聽到部下這麽說,薑豺著急地問道:“快點拿給我看。”

  部下探手入懷,從裏麵掏出一份書信,雙手捧著遞給了薑豺。

  薑豺看完信上的內容後,不禁感慨地說:“主公真乃神人也。”

  部下聽薑豺這麽說,不禁好奇地問:“不知主公的書信上,都寫了些什麽?”

  薑豺笑著說:“主公早就料到,袁賊會派人去殺沮先生,因此命我等想辦法將沮先生營救出來。幸好我等擅自做主,在得到主公手令之前,就提前動手,否則沮先生就性命難保了。”

  “主公真是料事如神。”部下聽完薑豺的話,也奉承地說:“居然能猜到袁賊要派人去殺沮先生,便命我等去營救。”

  薑豺收好書信後,對部下說道:“你一路鞍馬勞頓,快點進去歇息吧,我們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就在薑豺和沮授在鎮子裏歇息之際,顏良所率的五百騎兵,距離他們不過二十餘裏。此刻天色已晚,一向體恤部署的顏良,便命令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安營紮寨,準備次日天明之後,再繼續追趕沮授等人。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直心緒不寧的薑豺便催促大夥兒動身。眾人都知道自己正在逃命,因此對薑豺的決定,誰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們連早餐都沒顧得上吃,便匆匆上馬朝北麵趕路。

  他們離開兩個時辰之後,顏良的騎兵來到了鎮子裏。看到客棧的招牌,顏良便命一名小校前去打探,是否有一輛馬車和幾個騎馬的人路過這裏。

  沒過多久,小校回來稟報說:“啟稟將軍,小的問過客棧老板了,他說昨夜有一輛馬車和七八個騎馬的人,在他的店裏住了一宿,天還未明,就離開客棧朝北而去。走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

  顏良聽完小校的報告,懊惱地用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暗罵自己糊塗,要是昨晚派人到此查探,沒準就能抓住沮授。如今對方已經走了兩個多時辰,就算自己快馬加鞭去追,至少都要午後才能攆上。

  想到這裏,顏良立即吩咐:“給我向北追!”

  …………

  若不是沮授身子抱恙,無法騎馬,薑豺鐵定會請他棄車騎馬,這樣至少可以讓速度更快一些。正是因為馬車的拖累,薑豺他們雖然早出發兩個時辰,但卻隻走了十幾裏地。

  馮諒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還低聲地和薑豺商議:“薑兄,你看是否請沮先生棄車騎馬,這樣我們也能提高速度?”

  “不行,”薑豺搖著頭說:“沮先生在牢裏待的時間太長,如今身體不適,這麽冷的天,讓他騎馬,不是要他的命嗎?”

  坐在車裏的沮授,聽到了兩人的對方,便撩開布簾,強打精神對薑豺說:“壯士,你去給我找一匹馬,我要和你們一樣騎馬而行。”

  “不可,沮先生,千萬不可。”薑豺聽到沮授這麽說,連忙擺著手勸阻道:“您的身體不適,恐不宜於騎馬,還是繼續乘馬車而行吧。”

  沒想到沮授聽了以後,命令車夫將車停下,固執地說:“授心中很明白,若不是馬車的拖累,你們早已脫離險境。為了諸位著想,授還是騎馬吧。”

  見沮授如此固執己見,薑豺知道自己無法讓他回心轉意,隻能吩咐手下牽過一匹馬,請沮授上麵。但沮授剛坐上去,就搖搖欲墜,像隨時會摔下來似的。薑豺深怕待會兒在狂奔時,沮授會從馬背上摔下來,連忙吩咐人將他綁在馬上。

  剛把沮授綁好,一名細作忽然翻身下馬,趴在地上,將耳朵貼在雪堆中,仔細地聆聽了片刻,便站起身,一臉驚慌地對薑豺說道:“薑大哥,遠處有支馬隊正朝我們而來,根據我的判斷,大概有五百騎。”

  聽說有騎兵追來,薑豺頓時大驚失色,他連忙問道:“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還有十裏。”

  聽說追兵已經到十裏之外,眾人哪裏還敢停留,匆忙扔掉馬車後,就策馬朝北麵狂奔而去。

  顏良率領的騎兵,很快就趕到了薑豺他們丟棄馬車的地方。顏良騎著馬圍著馬車轉了一個圈,隨後命令手下:“他們剛離開不久,跑不遠的,立即加快速度追上去,一個都不能讓他們逃了。”

  在前麵奔跑的薑豺等人,為了能盡快地擺脫追捕,拚命地用鞭子抽打著馬匹。但奔出三四十裏,他們的坐騎漸漸地跑不動了,速度在不知不覺中減了下來。一名細作的坐騎悲鳴一聲,噗通倒在了路邊的雪堆裏,將上麵的騎手甩出了老遠。

  薑豺慌忙下馬,將落馬的細作扶起來,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薑大哥,”那名細作望著薑豺說:“我的腿摔傷了估計不能繼續趕路了,你帶大家先走,我留下斷後。”

  他的話剛說完,薑豺便抽了他一個嘴巴子,大聲地罵道:“你這個混蛋,你以為你是項羽,有萬夫不當之勇,想憑一個人去對抗五百騎兵?立即上我的馬,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對不會丟下一個自己的弟兄。”

  熱淚盈眶的細作,在薑豺攙上了坐騎,兩人騎著一匹馬,繼續朝北麵趕路。

  到午後,顏良帶著的追兵,距離薑豺他們不過兩三裏。看到前方正亡命奔逃的數人,騎兵們頓時歡呼了起來,他們揮舞著兵器,準備衝過去將前麵的人殺得幹幹淨淨。

  薑豺見後麵的追兵,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不禁心灰意冷地想:“我命休矣,可惜誤了主公的大事,我真是死不瞑目啊!”

  當顏良的騎兵衝到百步之外時,薑豺命令兩名部下,護送沮授、馮諒和獄卒等人繼續朝北而行,自己則帶著三名細作,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準備與追兵決一死戰,為同伴爭取逃脫的時間。

  看到前麵的路上有四騎攔路,顏良不禁冷笑一聲,按照他的想法,幾百騎兵衝過去,就算不用兵刃,也能將對方踩成肉泥。就在雙方距離越來越短時,忽然聽到前方一聲炮響,從道旁的樹林中衝出了一支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