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皇陛下想要如何處置，我都沒有反抗之力，又何需多此一舉。”

  月霞迎著朝自己走來的九重，盡管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威壓之勢，卻依然強撐著不願低頭。

  九重在距她五步之距停了下來，靜靜打量著對方，不可否認，小錦兒的確有些地方是像她的，隻是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一個親生母親和自己的女兒能有多大的仇，讓她那麽對小錦兒。

  “請你到這的來意，你該心中有數，不知道祁龍王後可能替本皇解開心中疑惑。”很努力才讓聲音保持平靜。

  月霞平視對方，最終還是有些無法與之對視輕輕底下眼簾緩緩轉身調整呼吸。

  她不開口，九重也不著急，剛才一眼他便知道，今天他會得到他要的答案。

  “我若是龍皇，現在便會殺了她，趁著她尚未覺醒！”

  九重並未接話，但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來，她是真的對她動了殺心！

  “如果不能一直這麽護著她，一開始就不要給她任何希望，更不要給她錯覺，否則到最後，傷她最重的人就是你！龍皇，你是龍族之主，你有護龍族上下周全的義務，而她，早晚會讓龍族萬劫不複的，因為…她是魔龍的種，是真正魔！會給龍族帶來劫難的魔！”

  月霞的話音越來越重，說到最後，竟幾分顫音。

  “魔龍…之後，魔祖龍，她是魔祖龍的……。”

  九重聽的答案，身體一震，這怎麽可能！魔祖龍有個這麽大的孩子，那豈不是魔祖龍早就複生了，至少也有幾百年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而且，小錦兒如果是魔祖龍，怎麽又有祖龍淨蓮的靈識，這所有的一切，都解釋不通。

  可觀這祁龍王後的樣子，也不像是胡說八道，究竟怎麽回事？

  “沒錯，或許龍皇一時無法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龍皇上次在祁龍王宮應該就看出些端倪，才會派人盯著我，想必龍皇也已經查清楚了我的出處，可我不在邙支的那些年，龍皇也查不出來吧”

  月霞一身紅，可著紅色的女子，很少能像她這般將紅色穿的到極致之感的，灼熱卻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隻見她慢慢走向一塊石頭坐下，便是在龍皇麵前，依然不想有任何束縛，我行我素的徹底，因為她無懼。

  她說的沒錯，她消失的那段時間不短，去了哪裏？龍族連他都查不到的地方

  看來，今日她會有故事講，那他便洗耳恭聽好了九重挑了挑眉，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我出生在邙支王宮，母妃是個受寵的妃子，因在壞我之時，被誤斷是個龍子，那時恰巧邙支後宮沒有龍子，這後宮爭權奪利的戲碼，我便不與龍皇一一詳說了，我尚在龍蛋中就被人算計，化龍沒幾天就被害的差點丟了性命，就在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

  月霞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這些話，再來之前，她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說。

  可現在，她卻自然而然的說了，並非因為龍皇之威，也不是為了龍族大義，而是為了她。

  龍皇真心待她，或許是她唯一的轉折。

  但也隻是幾分寄望罷了，魔龍之子，就算龍皇不在意，龍族呢？

  “他救了我，還將我帶到了自己的住所，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就在那裏慢慢長大，直到化為人形那個人雖然不怎麽照顧我，但也算是沒有放任不管，在哪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他很少說話，有時候會看著我發呆，後來那裏出現了我們兩意外的人一切也就慢慢發生了變化，我也才知道，當初救我，與我朝夕相處的人，是魔祖龍之魂，從鎮魔封禁壇出來的魔祖龍之魂，魔龍之祖可對那時候我的來說，他是誰，又有什麽關係？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認識的人，唯一親近的人”

  魔祖龍之魂！

  九重眸光一亮，默不作聲，繼續安靜聽著。

  “後來，那裏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他不再是一個虛影，慢慢有了實體，也開始與我說話了，所有的人都喊他王，我也跟著喊王，我以為自己對於他而言是不同的，因為能坐在他身邊的永遠隻有我，在我開始慢慢懂事的時候，他身邊開始出現了一些女人這些便也不說了吧，盡管如此，我依然覺得，我是不同的，的確，他也帶我不同，他助我開星域，助我修煉，會和我閑聊幾句，那些女人雖然出現在他身邊，但很快又都消失我可以在那裏自由出入任何一個地方，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進入了一個秘境，習慣了幽暗的我一時被秘境的光亮刺了眼，當即就被那光亮晃暈了過去醒來之後，我就在他懷裏，而他，一臉喜悅的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對我笑，就在我也滿心歡喜回應他的時候，他突然說，要我為他生一個孩子，他們魔龍的希望當時我並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說到這，月霞臉上的笑，那般淒涼。

  她滿心以為，她終於如願以償，以後可以和他長相廝守，他是魔也好是什麽也罷，都沒關係，對她來說，隻是她的王。

  她把自己徹徹底底的給了他，可是，那一夜之後，就是她所有美好盡毀的開始。

  睜眼醒來，他們已經不在幽暗之境了，而是在祁支的渾水河畔，他說，讓她去輔佐祁支的王子稟傲登上祁龍王位，讓她當祁龍王後他在要了她之後的第二天，讓她跟別的男人，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相信，以為他是跟自己開玩笑的。

  可是他並沒有跟自己開玩笑，他是真的要自己跟另一個男人。

  那時候，她還天真的為了一句為什麽。

  那男人說，因為你肚子裏有了我們的孩子，這個孩子必須在陽光下長大否則就和他一樣，隻能永遠呆在幽暗之境，見不得光。

  “那是我和他的孩子，龍皇可能理會不了當時初為人母時月霞的心情，不管我怎麽求，我說，我和孩子可以永遠陪他呆在幽暗之境沒關係，隻要一家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傻？”側頭看著遠方，眼中卻沒有終點。

  笑自始至終掛在臉上。

  “他帶著我到八支到處看了看，他告訴我，我其實本來就該屬於這裏，我是邙支的公主，是琉璃祖龍殘留之力的傳承者，隻是因為出生時被人加害，後來喪失了傳承琉璃祖龍之力的能力，但是，祖龍傳承之力依然與我息息相關，我們的孩子可以得到傳承之力，如此，她出生便會是實體，是真龍之身，誰也看不出孩子身上會有魔息，誰也不會知道，他是魔龍之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活在陽光下”

  “所以，你為了孩子，便答應了他荒唐的說辭？”九重聽到這，終於開口了。

  原來，她身上的七彩琉璃石是來自祁龍王後，既是自己心甘情願跟了祁龍王，這孩子也寄托著她和魔龍的情感，她後來又為何要這般對她？

  月霞又是一笑，目光流轉，落在九重身上，低笑而道：“龍皇可能不知道，他想辦到的事，世上沒人攔得住，沒錯，我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滿心期待著我們的孩子出生，什麽邙支公主，我從未在意過，回到邙支，找出了當初害我之人，算了賬便到了祁支再後來，在我的幫助下，原本毫無可能的稟傲意外成了祁支龍王，而我，成了他的王後，我要我和他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孩子，終於在我百般期盼下誕生了，雖然還在龍蛋中沒有孵化，可是已經能知道是個女兒了，那時候我幾乎沒讓她離開過我的眼睛”

  說到這，月霞臉上的笑終於漸漸消失了，除了淒涼，再無其他。

  “就在孩子化龍的時候，他終於出現了，我等了那麽久，他終於再次出現在我麵前，和我想的一樣，他是來看孩子的，可是看過一眼之後，我就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龍皇可知，當時他說了什麽他說，竟然是個女娃，枉費他一番心血，幸好琉璃傳承之力在她身上說完，他就對自己的孩子下手了若非我不顧性命撲上去護著，她在化龍的那天就灰飛煙滅了。”

  九重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後麵的話，其實不用對方在說，他心裏已經能知道個大概了，墨祖龍要的約莫是一個魔龍之力的傳承者，相傳，魔龍之力傳承，母龍最多隻能承載一半，無法完全承襲父體的力量。

  而魔祖龍說花在小錦兒身上的心思，應該和祖龍淨蓮有關，所以，即便小錦兒的的確確有一半魔龍血脈，他這個龍皇都看不出來。

  月霞好似裝著這些秘密太久太久，一個人承受的也太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嘴唇又開始動了。

  “我又如何護的住？可他在下手的一瞬間又突然停了下來，原來，這孩子雖然承襲了琉璃祖龍的傳承之力，卻因為太小還是別的原因，沒有完全凝成，所以他最終沒有殺她，讓我看著她長大，等她的傳承之力完全在體內凝聚他再來取而我，從頭到尾，隻不過是一個工具”

  “你無力對魔祖龍報複，便將所有的一切都報複到這個帶給你所有痛苦的小錦兒身上？”

  小錦兒知道什麽？她一樣是被他們命運擺布的人，為什麽要她來承受？

  “是，開始的確是的，當時看著那個傾注了自己所有心意的孩子，我便想著，如果這個孩子毀滅，他的算計就落空了，我也就痛快了，那段時間，我也不知自己是真的瘋魔了還是如何我想殺了她，可是他在她身上下了禁術，我根本碰不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對她不聞不問，可在一旁看著她一天天長大，聽著她喊母後，看著那張和自己酷似的臉我最終還是心軟了我想著，她和龍族所有的孩子都一樣，沒有任何區別，隻要她身上沒有琉璃傳承之力，或許，他也就對她的生死沒興趣了可我碰不得她，隻能想盡辦法哪怕她變成一個廢人，也好過被抽離所有的力量枯竭而死，總歸還活著”

  所以，不惜借力使力，讓她星隕，成為棄子，被人追殺

  “我把本體之力偷偷給了她，想著，她就是廢了，至少也死不了可我最終不過機關算盡他察覺到了我的意圖將計就計我終究還是害了她，當初他隻是毀了她的龍魄，就一定還有別得算計，龍皇，她的命會是龍族的劫。”

  所以，今日知道這一切，還要入之前一樣護著她嗎？

  隻是她為那丫頭做的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