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易九兮已經抵達幽州，進入幽州之後，幽州的情況，易九兮讓銀星提前來查探了一番。

  已知大概。

  目前幽州十六郡的兵馬，的確都在霍家手中，而霍家軍之前是交家主交由長公主代管的。

  隻是長公主久居京都，又不插手朝政，對霍家來說，既是一個依仗，也是一個屏障，說到底，長公主於霍家而言是個外人。

  所以，霍家兵權，長公主在世，她親自出麵，或許還有些老人會顧念著家主的情分對她尊重幾分，能聽令一二，可如今長公主不在，朝廷還打著霍家軍的主意，霍家軍還能服管？

  天高皇帝遠，朝廷對地方的約束力本來就不夠，尤其是軍權。

  最重要的是，朝廷給出的‘兵符’可是有些問題，長公主既沒將調兵之權完全交付給朝廷，他們便也有理由不停朝廷的調派。

  “王爺，朝廷既然下了幾次軍令命令霍家動兵，霍家沒動，朝廷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估摸著人已經在路上，或者已經到了幽州！王爺此時萬不可暴露身份，這霍家軍現在幾乎是霍振德一人說了算，等確認朝廷的人在不在，咱們再去找霍振德便是。”

  顧老將軍聽的銀星說的大概情況，神情有些凝重。

  若是朝廷也派了人來，那這次幽州之行，還真不好說啊。

  一切都需慎重。

  易九兮麵上始終掛著一抹淡笑，輕緩點頭，“顧老將軍所慮甚是，咱們且看看，既到了幽州，也不急這一時半刻。”說完，不急不緩的扭頭看向銀星，“去將這令牌交給霍振德，就說是本王給的，受長公主之托，顧看霍家軍。”

  “王爺！”

  易九兮剛說完，顧老將軍一聲驚呼想要阻止，這不說好了不急一時半刻嗎？怎麽上來就單刀直入了。

  這還不急？

  抬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老將軍別急，隻是讓銀星去送快令牌，本也是霍家的東西，算是物歸原主，本王暫且不會露麵，趁著這兩日，與老將軍看看這幽州城深淺再說。”

  “王爺，這令牌可是咱們手裏的底牌，就這麽送到霍家”顧老將軍能不急嗎？

  他們和霍家軍可是一點交情都沒有，這裏藏著三十萬兵馬，人家憑什麽要給川西麵子？

  就算他們不服朝廷管束，也可獨立占據幽州，朝廷眼下再派不出多餘的兵力來對付霍家才是，霍家隻要安心在這待著，在這坐看天下之爭，在恰當的時機出現，不管是倒向哪裏，都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易九兮笑了笑，眯眼看著香爐中飄出的縷縷香煙，聽說幽州人都有焚香的習慣，果不其然，這客棧的房間裏，都擺放著香爐。

  “老將軍，兵符不過是投門帖罷了，那兵符在咱們手裏，一無是處，在霍振德手中，恐怕就作用大了，物盡其用，相信，霍振德會見的，與其冒然上門，倒不如讓他自己找上門來，霍家看似處境不錯，可也未必能事事如意，朝廷不會如從前一般放任幽州不管，本王那位皇帝，可是個得不到寧可毀掉的脾氣，霍家若是明白，自要有所取舍，守著幽州他們倒是想，可朝廷會肯嗎？”

  這一路走來，他們對幽州周圍的地形都了然於胸，朝廷很容易就能隔絕朝幽州與外界的聯係。

  幽州的確可以擁兵自重，可幽州這地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土地貧瘠，雖然礦產豐富，可不能當飯吃。

  每年，幽州都要用礦石向惠州等地置換糧食，若是朝廷斷了他們這條線，或者直接封禁幽州，不說幽州十六郡的百姓，就是三十萬兵馬難以果腹不用朝廷出手，就會內部瓦解。

  生死關頭，最是考驗人性

  顧老將軍本就是精明之人，剛才也是因為緊張沒有深想。

  經易九兮這一番點撥，立刻明白過來。

  “王爺的意思，霍家軍明顯不想聽朝廷調配，朝廷也絕不會放任不管，可能會對幽州下手，幽州不可能安淡守著幽州擁兵自重”那他們川西就有機會了。

  銀星已經拿著令牌出去了，這些事不是他該考慮的，也考慮不明白，主子怎麽吩咐，他就怎麽做。

  “走吧，去看看幽州城，也是一座老城了，聽說，霍家在此安居，也有數百年了，這一家能影響一個地方到什麽地步，總要親眼看過，才能相信。”

  易九兮抖了抖衣袍起身，和顧老將軍說完之後就徑直出門而去。

  “王爺等等老夫！”這年輕人，風風火火的，老了有些跟不上，王爺說的對，提到幽州，便會說到霍家，可以說，霍家和幽州，就是兩個關聯詞。

  可見，這霍家對幽州的把控到了什麽地步。

  或者來說，幽州就是霍家的天下。

  “王爺，既然不急著去見霍振德，咱們就先去找個醫館看看，王爺路上情況不太對，若是有什麽不適，可拖不得！”

  顧老將軍還惦記著易九兮的身體狀況，這年紀大了，免得不得就囉嗦了一些。

  “無妨，已經好了，老將軍別擔心。”

  易九兮沒有停留，出了房門就朝著客棧外走去，這一路相處，顧老將軍對易九兮的性子也是幾分了解了。

  看似好說話，實則未必。

  他說不用去看，那就再說也沒用，好在現在看著，的確是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也有些了血色。

  幽州城算是一座大城了，周圍大大小小，有十六個郡，都挨著，連成一片，所以有幽州十六郡一說，因為這裏地勢原因，導致幽州與外界的聯係，素來不多，若非因為這裏糧產不夠，恐怕這裏早就自治了。

  “王爺，這十裏不同風，果然不假，看他們的裝扮，就和之前路過的通州百姓不一樣，不過，比那邊熱鬧，這一路上，已經有不少百姓因為戰火開始流離奔波了，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影響，可這裏的百姓，像是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說明幽州的霍家軍，讓他們感覺到很安全。”

  這西北都打了這麽久，就算幽州離的遠，大夏境內，總還是有商隊往來，不可能不知道一點風聲。

  顧老將軍默默點了點頭，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霍家軍在幽州這麽多年了，在百姓心裏，早就成了一麵旗幟。

  “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他們還能維序多久。”說起來，打仗就是為了爭奪江山，可江山之爭，和這些百姓當真有關係嗎？

  恐怕，最後誰坐了天下，他們都不知道。

  老將軍心疼百姓，易九兮能理解，當初多番退讓，不也是為了這兩個字。

  “也不知王妃他們情況怎麽樣了，如今大宛占據康城，恐怕獼猴城的事難說。”顧老將軍憂心完這邊，又要擔心家裏情況，屬實夠他操心的。

  不過，他們這樣的人，憂心多也正常。

  王妃提及林霜語，易九兮眸光深處，閃過一道幽光，隨即消失無形。

  “老將軍放心吧，回去之後，王妃一定會給咱們一個驚喜，咱們也的拿下幽州，如此，川西從此以後就不一樣了。”

  王爺這般相信王妃，老將軍點了點頭，那就期待如王爺說的一樣吧，現在他們身在幽州，便是有什麽也幫不上。

  而他們擔憂的人，正好從獼猴城趕回通天峽。

  在函穀關這頭，就碰上了兩位熟人。

  婚禮一別，好似還沒過多久，這就又見上了。

  “聽聞，上天派了一位仙女來指引百姓避難，現在才知道，原來王妃還有預知天意之能，實在佩服！”

  站在渡口旁，見著熟人，林霜語也不急於到對麵去，笑盈盈與兩位太子殿下渡口閑聊。

  這二位站在這，分明就是在等著自己，看來已經知道她去獼猴城了。

  “不敢不敢，二位就別笑話霜語了，當時山體要塌，來不及向百姓多做解釋，隻好借了上天之意讓百姓快速撤離，若真有通天預知之能，霜語也就不會站在這”等著二位守株待兔了。

  這話中帶了幾分俏皮，加上她一臉笑意，兩位太子殿下明知其中還有貓膩，卻也不好深究。

  人家能解釋一句，算是給麵子了。

  他們好奇，卻也沒理由質問或者非要對方回答不是嗎？

  “還真是巧，這山體數千年聳立都未發生過什麽山崩之事，這王妃到這打個轉，就出了這等驚天動地之事巧，實在是巧！”

  既然是開玩笑，那就大家一起玩笑玩笑，秦俊逸含笑回應，看著對麵鎮守的川西軍，巧？這世上哪有這等巧事，巧的如此恰如其分，莫不是川西軍正好在練兵路過此地？

  林霜語低頭摸了下鼻子，這個巧字耐人尋味啊。

  不過她若不說，縱是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怎麽回事，人生啊難得糊塗。

  “王妃這是從何處來？”相比秦俊逸，慕容炫就彎度大一些了，一邊問著話，漂亮的眸子一邊看向獼猴城方向。

  明知故問！

  林霜語依然笑著，背著手跟著扭頭看了一樣，“這突然天意所知，一時興起，和五弟到對麵去瞧了瞧，這邊外的風光屬實不錯。”

  睜眼說瞎話，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旁邊幾位隨從聽的這三位之間的對話，紛紛低下頭去。

  這居高位者，都的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臉皮子夠厚。

  “王妃說的是，這周圍的風光的確不錯，前頭還有千年古城獼猴城，王妃怎麽沒順道去瞧瞧？”秦俊逸這會和慕容炫一搭一唱的，好不默契。

  因為他們都知道了川西的打算，所以，現在是想跟川西的王妃確認一下。

  林霜語腳下動了動，大大方方的看向獼猴城，“這獼猴城，上次去遙方的時候途徑過，印象深刻，五弟難得出門，自然是帶著去瞧了瞧。”

  “五公子覺得獼猴城如何？”慕容炫突然間話題轉移到林霜語身上。

  這姐弟之間，這位姐姐太難應付，不管說什麽，麵不改色心不跳。

  林宏圖的反應，讓慕容炫略有些後悔。

  林宏圖一臉認真思索的樣子，讓林霜語臉皮輕微抽動。

  “回殿下，宏圖是第一次到獼猴城，感慨頗深，從那些斑駁的痕跡解讀一座千年古城”

  一派認真，一本正經！

  可說得，全是兩位殿下不想聽的，他們在這等著，不是跟這位小公子來做學問的。

  林霜語心頭悶笑，默不作聲假裝沒看到兩位的臉色，聽的十分認真，很是給宏圖麵子。

  可人家說得這麽精彩，他們也不好打擾，隻能跟著聽。

  場麵頓時就變了畫風。

  直到目送姐弟兩離開，想要問的一句沒問到，倒是聽一位小學就說了一股腦的古城觀後感。

  “二位！獼猴城，川西先笑納！別說沒打招呼！”

  衝著這兩位婚禮送的大禮，林霜語扭頭高呼了一聲，算是沒讓他們白等。

  她和九兮要什麽，沒什麽不敢讓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