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照顧顧清風
作者:仇小渫      更新:2020-04-24 03:10      字數:2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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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阿嬈歇下,我才出了房間,剛合上門退出來便見赤溪站在門外,手裏還捧著一摞卷宗。

  怕驚擾了阿嬈,我壓低聲音問道:“何事。”

  赤溪微一躬身:“少主,這是鶴堂在北疆和其他地界的所有店鋪分布圖和卷宗背景,您可要看看?”

  我點點頭,推開我的臥房門,道:“都拿進來吧。”

  赤溪隨我一同進門,將門關上後,把那些卷宗放在了桌上,道:“鶴堂名下的店鋪大都在北疆,也有一些店鋪在開在南疆,連月的生意做得很雜,基本上各個方麵都有涉獵,但經營得都不錯,且不少與官府有關係,我們若是想從他手裏把這些店鋪奪下來隻怕不是易事。”

  我輕笑:“無妨,隻要我想,就沒什麽做不到的。我們就從這須臾城開始,一家一家占,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捏到手裏就行。你把淮音調過來,這些事交給他去做便是,你隻需要盯著連月,找機會給他點教訓,人不用弄死,畢竟是天鷹門門主的兒子,難免惹得那些人說道。”

  “是。”赤溪應了一聲,轉身出了臥房。

  我粗略翻了翻那些卷宗,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都不過是些普通店麵罷了,便想著去看看顧清風。先前不好詳詢,也不知道究竟傷得如何,畢竟是為了救阿嬈才受的傷,總歸要去看一眼,道聲謝。

  我尋到他的房間,發現他的房門依舊緊閉,便抬手敲了敲,問道:“在麽。”

  過了片刻,顧清風的聲音輕輕傳出來:“進來吧。”

  聽他聲音似乎有些虛弱,我微微蹙了蹙眉,推門進去,誰知一進門便看見顧清風一身血地坐在桌前,被驚了一下。

  細細看去,原來他已是換過衣裳,隻是那件剛換的白色中衣又已被鮮血染紅了,約摸是傷口太深沒止住血。見他竟還坐在桌前不緊不慢地搗鼓著什麽,我問道:“怎麽回事?為何流了這麽多血,是沒有上藥嗎?”

  他道:“藥還在配置,馬上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他正在調製的藥膏,又問:“這是什麽?為何不用已有的傷藥,還得重新配置,是不是傷口沾染了其它的東西,止不住血?”

  顧清風道:“林中多毒物,擔心它們傷到你和你那些手下,我撒了些吸引毒物的粉末將它們引走,卻不慎受了傷。隻是當時情況危急沒來得及把毒逼出去,後來又一直打鬥,身上留了些餘毒,導致傷口一直惡化,這些傷藥都止不住血,我便隻好重新配製藥膏。”

  我看了一眼他那件越來越紅的白色裏衣,擔憂道:“還需多久,可要幫忙?這傷這麽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

  顧清風轉頭,露出一絲笑容:“已經弄好了。”

  他這一轉頭我才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竟連一絲血色都沒有,顯得本就白皙的臉頰透著一股死氣,讓人看了極不舒服。

  “對了,你此時來尋我可是有什麽事麽?我得先上藥,不著急的話,晚些再說吧。”說著,他端著藥碗,拿了些紗布進了內間,應是準備去處理傷口。

  我擰起眉,跟了上去,“你如今渾身是傷,大多傷口又在背後,自己如何能抹到?我幫你吧。”

  內間一扇竹石圖屏風,他正站在屏風後,影影綽綽。聲音從屏風後輕輕傳來:“男女授受不親,怎敢勞煩少宮主。”

  我輕笑,道:“怎麽,顧先生現在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先前口口聲聲喚我夫人時怎麽不想想男女授受不親了。”

  我越過屏風,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藥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道:“畢竟也是為了救阿嬈才會受傷,何況你還救了我,不過是上個藥罷了,你又何必介懷。”

  說著,我直接伸手解開了他那件中衣的係帶。

  “如此,那就有勞了。”

  顧清風的聲音又低又啞,不知是不是在忍著痛,思及此,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幫著他將那件帶血的中衣輕輕褪下。

  衣襟掀開時,露出了裏麵駭人的傷口,原來他胸口處也有傷,不過是內傷,淤血甚多,整個白皙的胸膛右側幾乎青紫一片,就像一張潔白的素宣被倒了一片墨上去,十分紮眼。

  背後的傷更是不用說,四五道道抓痕幾乎每一道都深可見骨,且血珠一直在往外冒。倒不是我沒見過這樣可怖的傷口,隻是他身手那麽好,為什麽會受這麽重的傷?難道是為了斬殺先前引開的那一群野獸嗎?

  顧清風見我盯著他瞧,遲遲不動,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搖搖頭,端起了藥碗,用藥匙挖了些許輕輕抹在出血出的最凶的那處傷口上。

  “怎麽竟傷得如此重,先前卻還瞞我說無事,若我不來,你該不會一直自己悶著吧。”

  我一邊為他抹藥,一邊歎道,“這傷恐怕得一兩個月才能痊愈了,如此之深,怕是會留疤。”

  “我自己便是大夫,這點傷心裏有數,不打緊的。”顧清風輕道:“隻要你沒事就好。”

  我拿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頓,馬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抹藥,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起來。

  顧清風還是這輩子第一個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著我的人啊,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歸,我也是有人護著的人了。

  抹完藥,我拿了一紮白色紗布條,輕輕地為他將傷處包紮起來。幸好這些年受的傷多了,自己也頗有經驗,包紮得算還不錯。處理完傷,我又另尋了一件中衣為他換上。

  他傷得重,整個後背加上右臂皆是血肉模糊。且不止有外傷,還有很重的內傷,我雖不會把脈,卻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內力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殘留的毒性,傷勢更難好。

  我扶著顧清風到床上,他卻不肯躺下,隻好給他在背後墊了個軟枕。

  我道:“不如我派個炎衛來照顧你罷,你傷得如此嚴重,有個人照料會好得快一些。”

  顧清風搖搖頭,道:“不必了,若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反而麻煩,而且你身邊可能還藏著奸細,被別人發現又要生出亂子來。我堂堂鬼醫,怎麽可能連自己這點傷都醫不好?”

  聽了他的話,我才發現自己險些把這件事給忘了,身邊那個奸細還未尋出,倒是真不好暴露出他的身份來。

  我挪了個椅子在床旁坐了,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傷勢重,這幾日便好好休息。我盡量每日來為你換一次藥。”

  “好。”顧清風看著我,淺淺一笑,“那你記得每一日都要來,否則我這傷一日不換藥怕是要惡化的。林子裏那些東西太毒,需得日日清理傷口,去除腐肉,若不及時換藥的話怕是好不了,若我因此留下點後遺症,那個就要怪你了。”

  我忽然有種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覺,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做又好像沒什麽不對。

  “知道了知道了。”

  我懶懶靠在椅背上,道:“你就放心吧,我日日都來,隻到你傷好為止,畢竟傷在背後,你自己也夠不著。”

  顧清風笑道,“所以還得靠我們英明神武,年少有為,天下第一的少宮主來幫忙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顧清風,你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油腔滑調?我可記得,初見時你還是個嚴肅冰冷的醫師,連多與我說一句話都不肯,好一副清冷的模樣。後來再見之時雖和緩了些許,卻也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樣子,字字句句溫和謙順,可近來行事說話卻越發乖張了。”

  顧清風垂眸,沉默了良久,道:“是麽,興許是你在我心裏與他們都不一樣吧。”

  早起跑了一天,這一坐下來便犯懶,我有些迷糊,他聲音又低,我並未聽得清楚。倦意上湧,我也沒心思在問他一遍,索性靠著椅背眯了起來。

  隻是迷迷糊糊中卻不知為何想起了顧林在炎華宮時說過的一句話:其實我家公子平日裏性子清冷得很,脾氣也臭,動不動便打罵我,認識華幽姑娘之後,收斂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