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個兒黑大漢
作者:仇小渫      更新:2020-04-24 03:10      字數:2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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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華宮與斷空山距離不算太遠,隻消半日功夫即可到,我一早出發,午時便到了斷空山山腳下的小鎮。

  “少主為何帶屬下來此?”沐秋一邊替我牽馬,一邊問道,“護法阿嬈常年伴隨少主,應該會比屬下伺候得更妥帖。”

  “你是不想跟著我,還是覺得自己比阿嬈更能管理好炎華宮?若不願跟我,即刻回去便是。”我抱著手看她,冷聲道。

  “少主恕罪,屬下絕無此意!”沐秋聞言連忙撇下韁繩,跪在地上,“屬下隻是擔心伺候不周!”

  “我不需要你伺候,你隻要聽我命令行事便可。”

  我不再管她,四下看了看,進了路邊的一家酒肆。

  這地方算不得繁華,倒也因為那些來斷空山求醫的人而十分興盛,這條路是去斷空山的必經之路,街邊多是藥鋪、飯館和旅店,路邊的酒肆也是往來客人最喜光顧的地方。

  “這位客官要點什麽?”

  店小二甩著汗巾走過來,為我擺上一張長凳,笑臉相迎,“小店寒磣,沒什麽好招待客人的,食單在這兒,還請勿要嫌棄。”

  我拂了衣擺坐下,丟給他一枚銀裸子,“你且看著上。”

  “是是是,客官您請稍等!”小二彎著腰雙手接住,笑著喚跑堂去後頭吩咐廚子做菜。

  “這是我們店裏最好的酒,也是這斷空山的一大特色,喚作斷腸,您嚐嚐?”

  小二端上來一壇紅布封的酒,麵上笑態可掬,“菜還得稍等片刻,客人有什麽吩咐盡管叫我!”

  我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

  這酒肆雖擺設簡單,卻很熱鬧,客人多是些行走江湖的人。我的鄰桌便是個胡子拉碴的高個兒黑大漢。他左手捧了一大塊炙羊肉,右手端著酒盞,吃得好不歡快。

  “小妮子看甚?”黑漢頭也不抬,朝我丟過來一塊肉坨子,嘴裏還含糊不清,“一起吃些罷!”

  剛進來的沐秋見了,正要嗬斥他,我伸手攔下,朝他拜謝道,“多謝大哥好意,且等我的菜上來一同吃些。”

  黑漢也不客氣,應了一聲便大著嗓子回頭催那小二,“這位姑娘的酒菜麻煩快些!”

  “少主,這……”沐秋壓低聲音喚道。

  “怎麽?”我輕輕敲了敲桌子,將她的後半句話截在喉嚨裏,“你若是不想吃就出去。”

  “屬下知錯了。”沐秋連忙告退,自去尋吃的了。

  不多時,酒菜皆上了來,那小二也識趣,將我和那黑漢的桌子拚做一張,擺了滿滿一桌。菜算不得精致,分量卻足,肉都是好肉,做的噴香。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來此作甚?”黑漢自倒了一碗斷腸酒喝,一邊吃著菜還不忘問我話。

  “來尋醫看病。”我也開始動筷,隻是我素來吃得不多,便多是看他吃,黑漢胃口極好,一盞茶的功夫,已吃了個精光。

  “嗝,小二,再給我包兩包熟牛肉帶走。”

  吃罷,黑漢滿足地打了個響嗝,抹了抹嘴,灌下最後一口酒。

  小二笑嘻嘻地拿來油紙包的兩大包熟牛肉遞給黑漢,“客人慢走!”

  “勿多禮!”

  黑漢回道,接過那兩個油紙包,塞了一個進我懷裏,我還沒說話,便聽他甕聲甕氣道,

  “方才看你並沒有吃些什麽,想來姑娘家總是挑食些,但這斷空山不比其他地方,出了這鎮子,山上再無其他食店,帶著這肉好路上充饑。”

  我微微愣神,轉而笑道,“多謝。”

  “勿多禮!”

  黑漢站起身來,背著自己的大包袱正欲離開,行到酒肆門口又轉過頭來問我,“你就帶了那一個女護衛?江湖險惡,不若你跟我一同上山,倒能看顧一二!”

  “如此,那就多謝了。”我覺得他有趣,便沒有推脫,起身拜謝道,“還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顧林。”黑漢頭也不回,“趕緊啟程罷,此時出發,天黑之前便能到山腰的破廟,免去夜行的辛勞。”

  沐秋已回了來,提了些吃食和用物,皆放在馬背上的褡褳裏,見我要與顧林一同走,沒再敢說什麽,隻騎著馬跟在我後頭。

  顧林去拿了些東西,在鎮子口等著,我們到時隻見他扛了兩個小山似的大包袱,連頭都看不到了。

  “你不騎馬嗎?”我勒馬停在他身邊,問道。

  “不需那玩意兒。”顧林抖了抖包袱,邁開步子朝山上的道兒走,“我腳程快,省了馬錢好吃肉!”

  我驅馬跟在他後頭,看那兩個小山包在他肩上一抖一抖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樣子便有些擔憂,正想著若是他拿不動了,我這馬能不能扛得住時,便見他幾乎走的沒影兒了。

  “少主……”沐秋也很是震驚,輕聲喚我,“他腳下功夫好生厲害!”

  我眯了眯眼,顧林雖每一步都踏在地上,但步子輕盈,扛了那麽多東西還能健步如飛,甚至堪比騎馬,實在是不簡單。

  “跟上。”我低聲吩咐,加緊馬腹加快了速度。

  山路蜿蜒,又轉了兩個彎才看見扛著包袱站在路邊的顧林。

  他一臉不耐煩,“你們且快些,走得如此慢,何時才能到?姑娘就是嬌氣!”

  我賠笑道,“山路走的少,這便跟上。”

  顧林見我這般,便也覺得自己方才態度有些不好,抖了抖包袱,又開始趕路,隻是慢了許多,也不再催我們,我與沐秋打著馬鞭跟在他後頭,還算趕得上。

  緊趕慢趕地終於在日暮西垂時到了他說的那個破廟。

  那廟,準確的說是個佛寺,半隱在林間,牌匾被拆了,隱約可從寺門口的牌匾碎片上看出臨淵二字。此處雖早已無了香火,卻仍然氣勢恢宏。不知是因為到了傍晚還是因為老舊的緣故,總給人一種陰冷可怖的感覺。

  “下馬來罷,我們算到的早,先去尋地兒歇息,後頭指定還有人來。誒,你們睡這間,這間褥子啥的都是好的,我就睡你們旁邊這屋,且將就一晚,明早再趕路。”

  顧林熟門熟路的尋到了廟裏的廂房,指了一間給我,還叮囑道,“晚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門,那些潑皮浪子,專挑事兒!往來這裏求醫問藥的不知多少人被他們殘害了,你們小姑娘家家的,生的又好看,自己小心些。”

  “多謝。”我道了謝,與沐秋一同進了房間。

  這是個普通廂房,矮榻上鋪著黃色的舊蒲團,隻一方小桌,上麵放了茶具,想來是經常有人歇腳,屋子裏的東西一塵不染,被褥也還算幹淨。

  “這些吃食都是山下帶的,少主先吃些,屬下在外守夜。”沐秋整理了一遍屋子,拿出一些吃食擺在小桌上。

  “順道拿些過去給顧林吃,晚上警醒些,若我行蹤暴露,來的可就不是幾個潑皮了。”

  我坐上矮榻,舒了舒筋骨,騎了一天馬,確實有些不舒服。

  “是。”沐秋低聲應了,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