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公公在旁邊忍不住暗暗喝彩，四皇子真是唱戲的好角兒，若不是早就知道他一肚子壞水，眼前這幕真是為國為民盡忠盡孝令人感動啊。

  “你們倆倒是有心了。”封逸昭神色自若不冷不熱地說道。

  封錦琮也琢磨不透封逸昭這句話裏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稱讚還是在說反話。

  “臣傾家蕩產，四皇子也竭力相助，終於在秦記米莊購得新收上來的糧食一千五百擔，已經於昨日運抵戶部糧倉。”張宜坤接口說道。

  封逸昭聽到這裏竟然笑了：“原來你們今天來不是負荊請罪是來討賞的。”

  “兒臣不敢。”

  “臣不敢。”

  將皇上終於露出了笑顏，封錦琮和張宜坤終於鬆了口氣齊齊說道。

  佇立在旁邊伺候的宣德公公最為了解封逸昭，皇上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笑顏底下分明隱藏著熊熊怒火，看來今日眼前這倆人得自求多福了。

  “行了，時候不早了，到朝上說，看看眾臣的意思，朕還真要獎賞你們。”封逸昭淡淡地說。

  “父皇。”封錦琮有些急了，“兒臣與張大人真不是來討賞的，是因為昨日我們購進的米糧出了問題，無奈之下來請父皇為我們做主的。”

  “你們倆一個是堂堂皇子、一個是戶部尚書，辦這麽點事情還出問題，居然還要鬧到朕跟前來，真是天大的笑話。”封逸昭立刻沉下臉來。

  封錦琮滿臉委屈：“父皇，那秦記米莊以次充好，將新米與陳穀混在一起瞞天過海運進糧倉內，兒臣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沒想到查了之後才發現那秦府的產業，而且秦記米莊還是恪靖郡主親自打理的，所以思來想去隻能來求父皇了。”

  “以次充好，新米陳穀混在一起？”封逸昭頓時臉全黑了。

  見狀封錦琮和張宜坤包括宣德公公在內全都跪下：“父皇（皇上）息怒！”

  “好，很好，錦琮，你是真的好。”封逸昭口中吐出冷冷的言語。

  聽到這話封錦琮心中大震，他怎麽感覺很不對勁了。

  封逸昭的手猛地往身側的茶幾一拍：“你和張宜坤就在這裏跪著！”

  “宣德，派人去宣召秦筱筱進宮見駕。”封逸昭緩緩站起身來，“上朝。”

  “奴才遵旨。”宣德公公朝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一聲後緊隨在封逸昭的身後上朝去了。

  直到封逸昭離開，封錦琮和張宜坤麵麵相覷，兩個人的臉上均現出疑惑的神色。

  “殿下，你說皇上是什麽意思？”張宜坤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他這火是衝著咱們還是衝著秦府？”

  封錦琮沒有立即回答：“我想想。”

  說完之後封錦琮陷入了沉思，他將前前後後全部想了一遍，總覺得整個事情的經過沒有什麽破綻，也沒有什麽把柄會讓人抓住。

  回過神來，見張宜坤眼巴巴望著自己，封錦琮說道：“應該不是衝著咱們的吧。”

  “那就好。”張宜坤說完又皺起眉頭，“可為什麽讓咱們在這裏跪著啊。”

  “或者是遷怒吧。”封錦琮慢慢鎮定下來了，“你沒聽見讓人去傳召秦筱筱嗎？估計想要咱們與她當麵對質。”

  張宜坤雖說是舅舅但是他向來是唯封錦琮馬首是瞻：“該如何應對？是不是先讓人去告訴淑妃娘娘一聲啊。”

  “舅舅，咱們就一口咬定是秦記米莊送來的貨有問題，等到父皇退朝了估計糧倉內也安排妥當了，各執一詞的時候那糧倉內的東西就是最好的物證。”封錦琮壓低了聲音。

  連連點頭，向來封錦琮都是頗有心計的人，見他這樣說張宜坤心裏頭也定了下來了。

  封逸昭帶著宣德公公如同往常般上朝，與往日般各位大臣有條不紊地稟奏著相關的事務，整個過程很正常。

  若要說與往日不同的就是戶部有多人告假，就連戶部尚書張宜坤也稱病告假，更奇怪的是掌管戶部的四皇子封錦琮沒有出現皇上也不追究。

  滿朝文武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是見皇上似乎壓根就關注，他們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雖說是滿肚子火，不過封逸昭對於封逸笙的處事能力及方式還是相當滿意的，雖然這些年來他韜光養略，不過不愧是自己信任的人，壓根不用提醒隻是見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除了封逸笙之外唯一知道戶部有變的人是秦致遠，這粉飾太平的情景令他眼中閃過陰霾，他過去隻是不屑參與其中，可是現在涉及到秦府的安危，更涉及到他的兒女，形勢逼著他不得不改變心中所想。

  果然不出所料，如同秦傲鋒事先跟秦致遠所說的一樣：皇上重情義，僅憑這麽一件事還不足以令他下定決心，所以最終會不了了之。

  封錦琮和秦纖纖想要他們秦府身敗名裂，皇上明明知道一切卻還是選擇了維護，秦致遠心中委實覺得氣悶，不過現在他也從老父親和女兒身上學會了隱忍和不動聲色。

  誰也沒想秦致遠年近不惑突然間就在此刻開竅了，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甩手將所有事情交給老父親隻顧自己風花雪月的迂腐文人秦相爺了。

  一切有條不紊進行著，當該處理完的事情全部處理完之後，宣德公公照慣例朝前跨了一步拉長了聲音高喊：“退朝——！”

  眼看著王公大臣們紛紛告退，封逸笙特地放慢了腳步，果然聽到身後宣德公公高喊：“安王爺請留步！”

  對此也沒人覺得詫異，畢竟皇上對安王爺素來很好，像這樣早朝後留下他的情形過去也不是沒有。

  倒是慢悠悠跟在安王爺身邊的秦致遠聞言腳步停頓了一下，見封逸笙似乎不經意望了自己一眼，他立即朝起使了個眼色。

  封逸笙心中一愣，秦致遠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秦致遠從封逸笙身旁經過的時候他聽到他小聲說出四個字“大公無私”。

  有意思，封逸笙回過神來忍不住笑了，這位秦相爺是怕自己幫親不幫理特地提醒的嗎？過去總覺得他不管事更對秦筱筱漠不關心，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