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遠喝著茶打量著王司豔，放下茶碗他帶著感慨說：“你這些日子可清減了不少。”

  “還好，隻是擔憂纖纖。”王司豔微微蹙眉。

  “她有什麽好擔憂的，放心，她在清花苑中有人服侍著，什麽都少不了她的。”秦致遠說起秦纖纖語氣中還帶著火氣。

  王司豔歎息道：“她向來心高氣傲，這番可是受委屈了。”

  “什麽受委屈，她是自作自受。”秦致遠的臉色不大好看。

  這些日子，晴瑤在幽竹廳有意無意間也向秦致遠透露了一些她聽到的關於秦纖纖的小道消息，最初他本不大相信，還為其辯護。

  可後來下人們竊竊私語的時候秦致遠幾次親耳聽到了，到這個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秦纖纖在自己跟前與別人跟前是判若兩人，聯係起之前發生的許多事情，他愈發將這個小女兒看清楚了。

  聽秦致遠語氣不對，王司豔也不敢如同往常般強辯反而懇求說：“纖纖就算是有千萬般不好也是咱們的女兒。再說她就要出嫁了，咱們又能疼愛她多久。”

  難得王司豔不撒潑反而求自己，被她這麽一說，秦致遠也憶起昔日秦纖纖承歡膝下的好，他隻得悠悠長歎。

  “老爺，今兒就留在忘愁苑吧？”王司豔雖然裝了這麽久，但是本性難移。

  秦致遠搖搖頭：“不了，我回幽竹廳。”

  “我就知道我現在人老珠黃比不上別人了。”王司豔抬起袖子擦拭著眼角那莫須有的淚珠。

  瞬間秦致遠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晴瑤的大度及善解人意，與眼前的王司豔形成了對比。

  本來秦致遠想著今日找個機會悄悄來忘愁苑看看王司豔，沒想到一大早晴瑤就催促著他過來，一再叮囑他不要動氣有話好好說，還勸他說王姨娘眼下心情不好，要不這幾日就在忘愁苑多陪陪她。

  見晴瑤如此善解人意，秦致遠當即表示去看看就回來，別說在忘愁苑過夜就連午膳他也會回幽竹廳的。

  見勸說無果，晴瑤隻得作罷，親自將秦致遠送出了幽竹廳的大門。

  “你別老是胡思亂想。”秦致遠站起身來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我走了。”

  “老爺，你別走啊。”王司豔心裏頭一急，裝什麽裝全都忘記了。

  王司豔跟在秦致遠身後叫得越大聲，他走得越快，此刻他臉上那裏還有半分剛才的憐惜與溫柔。

  當出了忘愁苑的大門之後，秦致遠聽到王司豔還叫嚷著不禁連連搖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快步離開忘愁苑朝著幽竹廳方向行進，秦致遠走著走著卻放緩了腳步，他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老爺。”突然有道熟悉慈祥的聲音響起。

  秦致遠抬頭看臉上露出驚喜：“蘇嬤嬤，您怎麽在這兒呢？”

  “奉老夫人之命過來看看王姨娘，沒想到在這半道上就見你在發呆。”與秦致遠獨處蘇嬤嬤就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蘇嬤嬤，您老這裏坐下。”秦致遠看看不遠處有張長石凳急忙說道。

  “好。”蘇嬤嬤坐下之後笑了笑，“你剛才忘愁苑出來？”

  “是。”秦致遠邊說邊情不自禁皺起眉頭。

  蘇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跟王姨娘吵架了？”

  “沒有，隻是見到她心裏有些不快。”秦致遠在蘇嬤嬤跟前也沒什麽不好說的，“蘇嬤嬤，她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你在近前伺候可曾察覺出什麽？”

  “要說還真是我察覺出來告訴大小姐的。”蘇嬤嬤話說出口就見到秦致遠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蘇嬤嬤淡定地接著往下說：“以前我隻是覺得奇怪，後來伺候老夫人的時候我偶爾聽到片言隻語就將我的懷疑告訴了大小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仨合起夥來欺負她。”

  “有這麽誇張嗎？再說也談不上合夥欺負筱筱吧。”秦致遠對於蘇嬤嬤公開站在秦筱筱那邊很是吃驚。

  “老爺，今兒蘇嬤嬤倚老賣老跟你說句實話，王姨娘母女倆不是東西，過去明裏暗裏欺負大小姐，可她自個兒不成器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現在不卻不同了。”蘇嬤嬤說起秦筱筱臉上露出了笑容。

  仔細想想，秦致遠驚訝的發現過去他雖然多次在蘇嬤嬤跟前誇獎秦纖纖，但是她卻隻是聽著笑笑而已，從來沒有說過她半句好話，難道說她早就看穿了？

  “你這人耳根軟偏偏卻又固執己見。”蘇嬤嬤摸透了秦致遠的性子，“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蘇嬤嬤希望你凡事多用心體會，別相信表麵看到的更別人雲亦雲。”

  秦致遠沉吟了片刻之後乖乖朝蘇嬤嬤行禮：“多謝嬤嬤教誨。”

  蘇嬤嬤笑著站起身來伸手將秦致遠攙扶起：“我也該走了，不能耽擱太久。”

  “嬤嬤這般辛苦，要不我讓筱筱將你調到幽竹廳去，我也好時刻聆聽您老的教誨。”秦致遠再次提議說。

  搖搖頭蘇嬤嬤笑道：“大小姐也說過，不過被我推辭了，你現在是一品相爺，嬤嬤沒什麽可以教你的了，再說我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著，有什麽風吹草動也能知道些許。”

  說完之後，蘇嬤嬤轉身緩緩朝著忘愁苑的方向走去。自從那日被迫與王司豔相認之後，秦李氏心裏頭還是過不了那道坎，母女倆已經多日未曾見過。

  這不，時間長了，秦李氏也想明白了，倒是關心起王司豔來了，她沒有去寒梅居，她想要見她卻又不好意思直說，隻能派蘇嬤嬤上門去看看了。

  蘇嬤嬤倒是將秦李氏的心思琢磨透了，她此番不隻是看看王司豔好不好，更重要的任務是說動她到寒梅居去走走。

  再說秦致遠目送蘇嬤嬤遠去之後獨自坐在石凳上思索著，細細想來他滿臉羞愧，自己好歹也是一品大員，卻是非不分被人蒙蔽。

  過去的點點滴滴全部浮現在秦致遠的眼前，老夫人是王司豔的親娘，這也就能解釋過去她為什麽特別不待見方芸以及她的子女，尤其是不待見秦筱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