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川東到海【中】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2-04-12 22:10      字數:4507
  劉睿影微微一怔。

  他自己都是個問路的人,沒想到卻是又被別人問路。

  車裏的人看不見麵龐,隻能聽見聲音,知道是個女子。

  不過這般聲音嬌滴滴女子,往往都很矯情。

  而矯情的女人最愛傷春悲秋,能把人纏的煩不勝煩……

  所以劉睿影決定不管她問什麽,自己知道多少就告訴她多少,免得這一路上都會被她時不時的纏住問話。

  女人讓男人吃不消的方法有兩種。

  第一種是用身子,第二種是用嘴。

  用身子的柔情似水,用嘴不停地說話……

  第一種懂得都懂,那是百試不厭的方法,一個女人最大的炫耀就是能用身子讓男人吃不消,也是她們美貌和年輕的資本。

  一個女人要是被說沒有誘惑力,那實在是讓人難過的一件事,雖說女人的存在並不是為了征服男人的,可這世間的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能讓另一種同伴被自己的魅力迷倒,對她們不僅沒有壞處,還能用來凱凱而談。

  女人天生就是善妒的 ,她們麵上恨不得把自己的東西都給對方分享,但實際上真的被搶了,她們會馬上撕破臉,把被搶走的拿回來。

  男人要是被搶了女人,恐怕隻會覺得一時丟臉,可女人要是被搶了男人,哪怕這個男人不是她喜歡的,她都會覺得自己的地盤被占領了。

  總的來說,第二種卻是更能讓人崩潰。即使兩人根本沒有爭吵,也沒有大的偏差,但不停地嘮叨和囉嗦還是會讓人難以忍受!

  “你要問什麽?”

  劉睿影斟酌了一番,還選擇了個適當的語氣。

  矯情的人之所以傷春悲秋,是因為她們往往很敏感,對滅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片景,她們都能生發出來與眾不同的想法。

  “這條路是去哪裏的?”

  嬌滴滴的聲音再度問道。

  “從這裏走,順著路,最多大半日的功夫就能抵達安東王城。”

  劉睿影說道。

  “原來如此……不知小哥要去哪裏?”

  劉睿影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

  先是自己走在這條路上,卻不知道路通向何方。知道了之後,還要問旁人去何處……自古王城一條路,這條路走下去既然是安東王城,那還能去什麽別的地方?

  “安東王城”

  抱怨歸抱怨,劉睿影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同時加快了速度,朝前走去。

  要不是自己的馬還沒有緩過來,他早就騎上去一路奔馳,將這馬車遠遠地甩在後麵。

  “原來你也是要去王城啊,那咱們剛好同路!”

  女子說道。

  可她到現在為止,卻都沒有打開車廂的窗戶。

  僅有聲音透出來,鑽進劉睿影的耳朵裏。

  “嗯……”

  劉睿影不想再搭理她,所以隻淡淡的應了一聲,當做是結束。

  “就然是同路,小哥不如上車來,我們一起走?”

  那嬌滴滴的聲音這次加了些婉轉和魅惑,讓劉睿影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多謝姑娘好意,不過我有馬,就不必了!”

  劉睿影回答的很是堅決。

  “你的馬?好像生病了!”

  女子忽然說道。

  劉睿影聞言看去,發現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自己的馬果然四蹄開始抽搐,然後身體僵直,朝側麵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難不成中毒了?

  “這……”

  如此情況他沒有見過。

  查緝司中的馬,都被老馬倌精心嗬護打理,是決計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想不通歸想不通。

  眼下這個情況,這匹馬算是到了頭了。

  劉睿影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托著馬肚子,竟是將這匹馬托舉起來,走到路旁的林子裏,用劍鞘挖出來一個土坑,把它葬了。

  終歸是一段同行之誼。

  等劉睿影從林子裏走出來,發現那馬車竟然還沒有離開。

  “是你對我的馬下了手。”

  劉睿影說道。

  “冤枉啊小哥……我……我怎麽會做這樣的是呢!”

  女子說著說著,竟是就開始哽咽抽泣。

  眼淚當真是不要錢,說來就能來。

  “不過……小哥既然沒有馬了,咱們又同路,剛好一起?”

  女子接著說道。

  這次劉睿影想都沒想便同意了下來。

  自己馬突然死去,惟一的可能就是中毒。

  這女子如果能給在不知不覺中給劉睿影的馬下了毒,那也能在不知不覺中給他的人下毒。所以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她想同路便與她同路。

  車廂裏的女子一聽劉睿影答應,連忙拍了拍車廂的門框。

  那拉車的馬兒聽到之後,立即停下了步子。

  劉睿影抬腿上車,說了聲“打擾”,便拉開了車廂的門。

  馬車並不大,兩個人坐隻能緊挨著。

  另一人是位女子。

  沒有遮擋容貌,也沒有遮擋身材。

  看到劉睿影進來後,衝他癡癡的笑著,眼中滿是桃花。

  輪漂亮,她著實算不上。可這女子卻有種難以言表的嬌媚。

  有些姑娘的嬌媚是演出來的,掛在臉皮子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她不同。

  是從骨子裏生發出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帶著這股子濃鬱的味道!

  劉睿影的腦海中忽然浮想起一個詞來,“天生媚骨”。

  這個詞用以形容她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得了。

  “敢問……小哥是去王城做什麽?”

  女子問道 。

  那眼神勾魂奪魄,總是隱隱綽綽的瞄向劉睿影。

  顯得含蓄矜持中,又帶著幾分害羞的勾引。

  “去喝酒。”

  劉睿影說道。

  來曆不明的人,不需要說實話。

  況且這也算不上是假話。

  因為去了安東王城劉睿影定然是要喝酒的。

  “喝酒?”

  這女子顯然不相信劉睿影說的話,很是奇怪。

  她這般奇怪,卻是讓劉睿影更加警覺。

  不相信,說明她或許知道劉睿影來安東王城的目的。

  “喝酒哪裏不能喝?這裏就有酒。”

  女子好似注意到了劉睿影起了疑心,媚笑著從出車廂裏拿出了一壺酒。

  “不一樣。”

  劉睿影搖頭說道。

  “怎麽不一樣?”

  女子反問道。

  “安東王城可以看見大海,坐在海邊喝酒,心情不一樣。”

  劉睿影回答道。

  “哈哈……”

  女子忽然笑的花枝招展。

  “海邊喝酒無非是看個景色,難道現在的景色不夠動人,不夠下酒嗎?”

  說著,她的右手就放在了劉睿影的大腿上。

  同時自己伸直了右腿,剮蹭著劉睿影的身子。

  劉睿影看著她的腿,有些出神。

  這女子的腿算不上白皙,但皮膚細膩,肌肉堅實勻稱,形狀很是好看。

  片刻的功夫,劉睿影忽然結果女子手中的酒壺,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不怕酒裏有毒?”

  女子調侃道。

  “酒裏的賭也比挨刀子舒服。”

  劉睿影說道。

  這下卻是女子聽不懂了……秀眉微蹙。

  “色字頭上一把刀!”

  劉睿影笑著說道,卻是又喝了一口酒。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也不知走了多久,但劉睿影卻是把車上的酒全都喝了個精光。

  馬車減緩,劉睿影想要打開車廂的窗子,看看是走到了哪裏,但卻被女子伸手攔住。

  此刻她的整個身子都靠在劉睿影的身上,下巴還若有若無的撩撥劉睿影的肩膀。

  鼻息傳來,混著一股淡雅的清香,和這女子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極為不符。

  “咱們到了!”

  女子說道。

  話音落下,她的身子卻還不收回去,反而又朝著劉睿影這邊侵略了些許。

  “王妃娘娘不想讓我看看王城的巍峨?”

  劉睿影問道。

  聽到劉睿影對自己的稱呼,這女子頓時心口一縮,身子閃電般的靠向另一側。

  方才還那般親昵,現在卻又是離劉睿影越遠越好。

  “你……”

  還不等她一句話說完,劉睿影就搶過話頭說道:

  “在下擎中王域淩夫人坐下詔獄典獄劉睿影,見過安東王域王妃娘娘,車廂狹小,不能行全禮,還望望妃娘娘勿怪!”

  劉睿影低頭拱手說道。

  這女子聽後,胸口劇烈起伏不止……讓本來的挺拔變得更加高聳。

  劉睿影則緩緩抬起頭,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女子的表情也輕鬆了起來,輕輕道了句:

  “免禮!”

  劉睿影重新端正坐好,依舊是目不斜視。

  即使被戳穿了身份,這位王妃娘娘仍舊是能屈能伸,好似先前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馬車在城門下稍停了片刻。

  但很快又繼續前行。

  應當是門口的值守,認出了王妃娘娘的馬車,才能如此順利的通過。

  畢竟一匹不需要人駕馭的馬,能自己分辨路況和境遇,還能穩妥的拉車,實在是不多見。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驟然朝右拐彎。

  劉睿影聽到那馬兒喘了兩聲粗氣後,馬車便徹底停滯下來。

  “到了?”

  劉睿影問道。

  “到了是到了,不過……”

  王妃娘娘說著,卻是又抬起胳膊,摟住了劉睿影的脖子。

  將臉頰湊近他耳邊,這才接著說道:

  “我丈夫,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安東王。他是個很小氣的人,很愛吃醋!要是他知道我和你同車而來,還在車上喝了許多酒,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劉睿影聽著聽著便笑出了聲。

  他手上還拿著最後一個空酒壺,晃了晃,裏麵似是還剩下半口。

  仰脖喝盡之後,劉睿影冒著酒氣對她說道:

  “我不知王妃娘娘此舉是為了何事,但我知道一個人即便是再小氣,再愛吃醋,他都不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氣,吃自己救命恩人的醋。尤其是男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是王爺。王妃娘娘,您說我說的對嗎?”

  劉睿影說道。

  王妃娘娘的臉因劉睿影這番話,已經氣的扭曲起來。

  她不是在氣劉睿影,而是在氣自己的步步計劃竟然都被他看穿識破。

  其實劉睿影根本沒有那閑工夫去琢磨這位王妃娘娘到底在想些什麽……是王爺中了毒,進來沒能滿足她,所以想要尋些刺激,還是她看的要更長遠,還有別的圖謀。

  這些對劉睿影來說都不重要。

  在他看出此人定然就是安東王的妃子之後,立馬就變得十分坦然。

  眾所周知,安東王是這天底下最風流的王爺,和他一起睡過覺的人,都可以算是半個“王妃娘娘”。

  不過真真正正的王妃娘娘,還是王爺明媒正娶來的,正是劉睿影身旁的這位。

  “你說得沒錯。對於王爺而言,有什麽還能比自己的身子骨更重要的事情呢!”

  王妃娘娘說道。

  她的語氣語調一下子變得和先前不同了。

  端莊持重中,又帶著惋惜和哀怨……

  劉睿影沒有言語。

  一個女人,當然會對自己的枕邊人有情、有愛。

  不管這個枕邊人有沒有把自己當回事,自己又在他心裏占了多少地方,都會始終如一的有情、有愛。

  即使很多時候,這樣的感情會被消磨,會覺得有所不值,但當一方遇到生死之難時,還是會義無反顧。所以就連老百姓都會說,再富不休結發妻。

  劉睿影從王妃娘娘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情感,雖然不能全然理解,但他還是深受感觸,當即又行了一禮。

  “在下領了淩夫人的令,帶著蠱毒解藥而來,定能讓王爺恢複如初!”

  王妃娘娘聽罷,衝著劉睿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繼續說。,

  “下車吧。”

  馬車停在一處內院。

  優雅僻靜,景色錯落有致。

  乍一看,是典型的安東王域風格,但細細品味,典雅之中又不失大氣與豪邁。

  “這是我在王城中的一處私宅,本來是給娘家人住的,現在卻是我一個人在這裏。”

  王妃娘娘說道。

  身為王妃,在安東王身中蠱毒的嚴峻下,卻不在王府之中主持大局,反而在城中的私宅裏住著,顯然不符合常理。

  “劉典獄,屋內略備酒菜,咱們進去說話?”

  劉睿影正在出神,王妃娘娘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既來之則安之,看來安東王府之中近來必不平靜,否則這位王妃娘娘也不會如此行事。

  “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王妃娘娘可否賜教。”

  坐定之後,侍女奉茶而至。

  在王妃娘娘明白告訴劉睿影這處宅邸中的侍從都是她自己的心腹後,劉睿影這才放心說話。

  “我知道劉典獄要問什麽,不如先聽我講講?”

  王妃娘娘捏起杯蓋,刮去茶湯麵上的些微浮沫後說道。

  “願聞其詳。”

  劉睿影說道。

  “王爺是在半個月前,從中都城回來的。他去參加文壇龍虎鬥前,還曾問我去不去,我想著山高路遠,中都又比這裏幹燥的多,就拒絕了。現在想想……卻是該跟著同去的!”

  “王爺現在情況如何?”

  劉睿影還是沒能耐下性子,焦急的問道。

  “走之前,他已經中了蠱毒。不過當時還有抑製的法子,想著去了中都之後,有擎中王幫忙,定然能痊愈而返。但是算上今天,王爺已經昏迷不醒第五天了!”

  王妃娘娘說道。

  她的目光從窗子裏望出去,望向了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