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鳳來儀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1-10-31 22:09      字數:6504
  “敢問可是客棧掌櫃?”

  劉睿影拱手問道。

  她身上的衣服和脫在牆角處的,無論是質地還是樣式都幾乎一模一樣。

  能在客棧中這樣隨便的,想來定是掌櫃的無疑。

  但她的目光卻仍舊茫然,腳下木訥的走完樓梯後,甚至還朝著門外看去,以為除了他們三人外,應當是還有別人。

  可惜她並未看到任何旁人,沒柰何隻能衝著劉睿影點了點頭。

  “在下從中都城來,要去往下危,聽走過的朋友說,您這裏是最後一處客棧,無論如何都得進來露個臉,所以隻好清晨叨擾。”

  劉睿影這話說的極為客氣。

  開客棧做生意的,當然都是喜迎八方來客。人越多,掌櫃賺的錢就越多,當然也就越是高興。

  金錢使然,使得店裏的掌櫃對人氣這點極為看重,店裏人多,幹事都十分利落有勁,若是店裏空蕩蕩的,哪怕兜裏有錢,臉上也不會露出笑容。

  但這位女掌櫃聽了劉睿影這番言語,臉上卻是不冷不淡的,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徑直走到後院中。

  這極其反常的態度讓她和其他的掌櫃瞬間區分開來,她這幅模樣倒像是替別人看店的,無論東西多少,客人來不來,都與她無關就是了。

  既然大堂裏沒有女人,那她該做的事情卻是不能再耽誤下去。女掌櫃抬眼看了看日頭,最多一個時辰,或者還不到,那些樓上睡著的世家子弟、江湖豪客們就該到了起床的時候。

  在這一個時辰之內,她卻是要把肉粥熬好,才能趕得上,否則就是砸了客棧的招牌,對城裏的歐家也不好交代。

  井口旁的野狗們,一看到女掌櫃的身影,立馬嗚咽著跑走。每一條野狗走的時候,都會時不時地回頭盯著女掌櫃的那雙腳,生怕那腳再揮過來。

  這些野狗和家養的不同,對於吃虧的事情,一次就記得很是牢固。它們幾乎都被女掌櫃的這雙腳踢過肚子,哪裏還敢再行叫板?

  女掌櫃也不理會,這群野狗,就跟那些個喝多了酒,就湊上前來想要占便宜的江湖客一樣,好似自己在客棧裏吃喝,花了錢,就是大爺,想做什麽都可以肆無忌憚。

  對於人,可就不隻是踢肚子那麽簡單,得用裝滿酒的酒壇子在他腦袋上砸碎才能有點用處。

  轉動著軲轆,把木桶從水井裏提出來,裏麵的牛肉冰涼、新鮮,女掌櫃伸手拍大了幾下,很是滿意的提著木桶回到了大堂中。

  她本想直接去後廚,但劉睿影三人畢竟來者是客,還是得先招呼一二。

  “你們先等一下。”

  女掌櫃對著劉睿影囑咐了一句,還是決定先去後廚處理牛肉。

  今天時間有些耽誤,為了肉粥的口感,這牛肉卻是得先焯水,否則沒有了那一口軟爛,可就失去了意義。

  身在人家的地盤上,劉睿影也隻好答應等待。

  不過這麽大個店麵,竟是一個夥計都沒有,全憑她一人操持,也著實是不容易。

  好在女掌櫃幹活手腳麻利,很快就將牛肉下入滾水裏,扣上鍋蓋,雙手在圍裙上揩了幾下,便從後廚走出,站在櫃台後麵,一邊攤開賬本,一便撥弄著算盤。

  “有朋友告訴你們要來我這,那規矩卻是都知道?”

  女掌櫃問道。

  “這個自然明白,隻是我那朋友也不是最近的事,請問這規矩變了嗎?”

  劉睿影笑著反問道。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有什麽規矩……那蠻族智集方才隻顧著趴在桌上打瞌睡,也沒有給劉睿影說出個什麽一二來。他這樣問,無非是想要套女掌櫃的話而已。

  既能顯得自己不是個白癡,會被輕易蒙騙,同時還體現的自己是個老實人,除了想進下危城外,不會惹是生非。

  這樣的江湖話術,還是他在西北地界上學會的。

  不過放在女掌櫃這裏,顯然還是有點不夠看。

  “你那位朋友是從哪裏來的?”

  女掌櫃漫不經心的問道。

  “和我一樣,從中都來。”

  劉睿影說道。

  “那他和你中間,一定有個人在撒謊。”

  女掌櫃看著劉睿影說道,同時左手一拂,將算盤清空。合上了賬本,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一把茶壺,三個茶杯,款款走來.

  “掌櫃的何出此言?”

  劉睿影問道,卻是用餘光瞥了一眼蠻族智集。

  但他也是一頭霧水,雖然走過一次,可對其中的門道還是不甚了解。

  “因為規矩從來都沒變過,或者說本來也就沒有規矩。我問你規矩,也是在騙你。但你既然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看,不是你騙我,就是你的朋友騙了你!”

  女掌櫃慢條斯理的倒滿了三杯茶,將茶杯一次推到三人麵前後,坐下來說道。

  “那定然是我的朋友騙了我……”

  劉睿影以為自己可以順理成章的套出她的話來,卻是沒想到人家第一句就給自己挖好了暗道,隻等著自己往裏鑽進去……

  “但願如此。”

  女掌櫃說道,隨即袖筒裏拿出一張告示,平鋪在桌上。

  “進來城裏有兩件大事,一個是胡家的拍賣,一個是歐家的《招賢令》。不知三位是為了何時而來。”

  劉睿影粗略瀏覽了一眼告示的內容,題頭四個大大的燙金字:有鳳來儀。

  除卻前麵許多官樣文章不提,唯有最後一句最為重要。“賢才中有能出奇謀行奇跡強歐家者,盡皆尊為賓客,鑄配劍,與之共襄。”

  平南王域之所以和其他的四大王域不同,主要的原因就是下危城中世家的存在。

  在其他王域,雖然也有門閥氏族的存在,比如震北王域的青府,中都城的鄧家,但這些門閥氏族已經徹底轉變了原有的家庭關係。

  整個家族都緊緊圍繞在王權周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種家族關係,是千百年前就這麽流傳下來的。在以前耕種的土地不夠,而城外又野獸、強盜,繁多的情況下,人們隻能信任並依賴於一種關係,那就是血緣。

  所以每一個地方,或者說一片區域內,能夠維係平安以及正常運轉的,都是一個大家族勢力。這樣的家族,在本地極具代表性,就像酒肆門前懸掛的酒招子一樣惹人注目。

  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大多也都是本家親戚,如果看到陌生的麵孔,那便一定是外來的異鄉人。

  為了更好的生存,這些家族之間選擇用最原始也最穩固的方式來進行聯合。

  歐家中每一代都有一位“劍心”與胡家聯姻,用血緣的紐帶維持兩個大世家之間的關係。

  這樣的結果就是,各大世家之間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畢竟一代代的聯姻,造就了許多親屬關係,所以就能在爭奪土地、人才等等資源時共同進退。當然也能攜起手來對抗王權。

  如此的世家聯盟產生後,自然也吸引了許多外人前來投奔。

  可以說在平南王域這片天地內,想要做成任何一件事,都需要有世家背景才行,隻有世家支持你,或是應允你的事,才能夠做的成,否則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再耗費心血也無濟於事。

  一旦被世家所排擠、放棄,那一夜之間卻是就變得連野狗都不如。

  尤其是被歐家、胡家這樣的頂級大世家所排斥的對象,更是在平南王域中不存一寸立足之地。想要有口飯吃,除非得到世家的原諒,否則就隻能遠走他鄉,憑借自己的能力闖蕩。

  所以整個平南王域都極為看重這種世家之間的血緣關係和歸屬感,一些外來投奔之人,為了得到世家的認可,甚至不惜為此放棄自己的性命。

  在這樣的基礎之下,王法根本無法推行。

  世家所製定的家規,就是整片土地的法令。

  在中都城裏,禁止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至於殺人更是得償命才行。可下圍城中,此種情況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尤其是“殺人”一事,在別處都是罪大惡極,但在這裏隻要坐實了“殺人”是為了報仇,那這殺人的罪過就可一筆勾銷,概不追究。

  比如某個世家中,有親友長輩無故死亡,那族中之人為其尋仇並不觸犯規矩,甚至其他世家還會拿出一筆銀錢,聯名懸賞。當人命之仇得報後,這位報仇的後背還會得到極為可觀的獎賞,甚至一躍成為世家核心也不一定。

  這其實是一種自保手段,無非是為了讓世家中人對整個家族更加忠心罷了。

  但是這樣的複仇,一定會引起各大世家之間的矛盾。在利益麵前,有時候血緣也會變得極為脆弱。

  平南王這麽多年沒有任何舉措,首先是因為世家的勢力過於龐大,單憑王府之力還不足以撼動。

  即使他有百萬大軍,可這些士兵都是本地人,他們各自的小家也是各大世家中的一份子。若是平南王下令出兵強行剿滅這些世家勢力,這些平日裏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師,定然會就地嘩變。

  畢竟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大義滅親?

  平南王能做的,隻有籠絡住這幾個勢力最強的世家,將他們原本占有的土地和資源,以自己的口吻寫下來,重新冊封出去。

  這樣一來,既能保住自己身為王爺的臉麵,還不觸犯這些頂級世家的利益,他們自然也就不會讓王爺難堪。

  “陰陽師應當識字?”

  女掌櫃眼見劉睿影盯著這張不長的告示看了許久也沒有反應,不又得皺眉問出來。

  “陰陽師當然識字。”

  劉睿影覺得她這問題很是奇怪,自己看的是久了些,但卻並不是在糾結上麵的文字,而是心裏琢磨著歐家和胡家到底要做什麽。

  這兩家明明世代姻親,按理說這樣的大舉動該當錯開時間才對,這麽會放在一起?這不是逼著那些小家族以及江湖客們必須做出個選擇。

  胡家用一壇酒,即便價值萬兩,但也換不來歐家中的一個身份。來的人都不是傻子,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那你……你能不能念給我聽聽?”

  女掌櫃不好意思的說道。

  她本來打算讓那雙手的主人讀給自己聽聽的。

  五天前,歐家來了個族人,放下幾張告示,讓她張貼在客棧中顯眼的位置。沒有解釋什麽,她也不敢多問。

  像她所在的小家族,平南王域內不計其數,但卻不是人人都能攀附上歐家這顆大樹。

  也不知當初家裏是撞了多大的運氣,使得她們全家不但全都拜投在歐家門下,還分到了打理從中都到下危這一路客棧的肥差。

  如今的日子說白了不過是寄人籬下,仰仗鼻息,可終究是比那些沒有門路的可憐人要好過得多,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

  劉睿影沒有覺得女掌櫃不識字有什麽奇怪之處。

  震北王域礦場上那位老板娘可是青府的大小姐,而她隻是小家族中人。按照蠻族智集的話說,還非親生。

  一個沒有血緣的女子,在這裏能吃飽肚子不餓,不受人欺辱,已經是夢裏的日子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功夫去讀書識字?

  劉睿影細細的給她讀了一遍,對於很多難以理解的書麵用語,他還加以解釋。

  女掌櫃的聽得極為認真。

  她並不是找不到人給她讀告示,隻是覺得這樣的事情太丟人,不願意開口罷了。

  剛好劉睿影身上穿著陰陽師的袍子,女掌櫃知道陰陽師不但算命,也會接下很多代寫書信的生意。吃這碗飯的人,當然不會嘲笑主顧。就像她開客棧的,客人喝多了吐的一地狼藉也不能說什麽。

  聽完後,她點了點頭,看向劉睿影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

  “現在我相信是你朋友騙了你。”

  “原來直到剛才你還是覺得我在騙人?”

  劉睿影笑著反問道。

  女掌櫃沒有回答,起身去往後廚裏忙活。

  剛才放入鍋中的牛肉已經焯好了水,她將撈出後清洗掉上麵的血沫,然後用刀切成半寸見方的小塊,重新丟盡鍋中,和昨晚淘洗好的米一起煮粥。

  做完了這些,女掌櫃又走到後廚的角落裏,這放著一口大缸。上麵用菜板封住缸口,還壓著一塊大石頭。

  缸裏是滿滿一缸醬牛肉,她將窗子推開,借著光,挑了塊最大的切成片,盛入盤中,端了出來。

  “算是你給我讀告示的謝禮。”

  女掌櫃說道。

  劉睿影也不客氣,人情往來不就是如此?互相又幫助的時候,這人情才值錢,要是沒用那可就一文不值。

  抓了兩片牛肉塞進嘴裏嚼著,又喝了口茶順下肚去,劉睿影這才問起進下危城到底有些什麽規矩。

  “本來是沒有的。但因為現在城裏胡家和歐家兩大世家都有盛會,所以最近想要進城的人都得在我的客棧住一晚,把自己的戶籍、姓名,以及從哪來,進城做什麽,都寫的詳細。每日傍晚,歐家會有專人來取走。隻有等他們審核過,覺得沒問題的人,才能進城去。不然就隻有住在客棧裏等,或者幹脆打道回府。”

  女掌櫃說道。

  劉睿影卻是沒想到這下危城卻是和中都一樣嚴苛。

  他現在用陰陽師這個身份為掩護,但寫下來總不能說自己是要去城裏給人算命?

  正在他糾結之際,安靜了許久的黃杉少年忽然開口說道:

  “不用等一天,我現在就回家讓家裏給你開一張拍賣的請柬,拿著請柬進城歐家絕對不會阻攔!”

  這一路上他左邊的耳朵都快他吵聾了……蠻族智集看上去就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他一肚子的囉嗦,唯有跟劉睿影說。

  但現在這麽一看,自己卻也是沒有白白遭罪。

  胡家的五少爺,即便是腦袋有些毛病,可血緣上的事是無法改變的。弄來一張拍賣會的請柬,應當不算困難。

  不過劉睿影卻是對著他輕輕一笑:

  “那就多謝五少爺了,不過……是不是該叫你五小姐才對?”

  話音剛落,黃杉少年的臉色驟變……

  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還在不停地壯大,立馬就要從上麵滾落下來。

  “這裏最大的騙子,就是你!”

  劉睿影伸手指著他的鼻尖說道。

  黃杉少年的嘴唇一個勁打顫,卻是說不出話來。

  但無論他想要說什麽,這番表現都代表劉睿影方才說的沒錯。

  一個女子和男子最本質的區別,就是脾氣與秉性。

  不管她穿著什麽樣的衣服,說什麽樣的話,女子所固有的秉性是決計不會變得。

  比如一路山她說著說著話,就會突然竄到一旁,說是要方便,讓劉睿影個蠻族智集徑直往前走,不許回頭。

  除此之外,還有她背後的那柄珠光寶氣的歐家劍,以及一頭如瀑的長發,無不彰顯著她其實是個女子。

  想必這般打扮也定然是家族中的主意。

  少爺瘋癲,外人看見最多道一句“紈絝子弟”,但小姐若是如此,那就是行為都放浪,有辱家風。

  劉睿影的手指從她的鼻尖移動到她頭頂的帽子。

  黃杉少年放棄了爭辯,將自己的帽子取下。

  翩翩青絲傾瀉而下,整個人的氣質頓時就變了,紈絝少年卻是個窈窕少女。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並不是因為失落。

  被人看穿自己的女兒身,總比真的以為自己是個臭男人要好得多,起碼她是這麽認為的。

  不過要是劉睿影不說,她也決計不會承認,否則很多已經成型的東西,卻是都會變。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劉睿影知道了自己是個姑娘後,還願不願意聽自己說話。

  “五小姐,家裏人是不是發告訴你扮成男的出門更方便?”

  劉睿影問道。

  “別喊我五小姐……我叫胡希仙。”

  話音未落,她便如一陣風般飛到了客棧外,身形化為殘影,直奔下危城而去,卻是要比先前更快,快的劉睿影眼睛都要跟不上了……

  “好身法!”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劉睿影尋聲看去,竟是小機靈從樓梯上緩步走下。

  他鄉遇故人,尤其是像小機靈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更是難得!

  劉睿影驚喜之餘,心裏卻更加沉悶。

  小機靈既然現身此地,料想下危城中的熱鬧定然不會普通。

  “文壇龍虎鬥”剛剛結束,看來他卻是片刻不得閑,那邊的事情一了斷,便直奔此地,等著新戲開場。

  女掌櫃看到小機靈,麵龐上浮現出兩坨紅暈。

  劉睿影立馬知道這兩人昨夜定當是有魚水之歡,當下隻覺得自己在客棧中應當不會有什麽麻煩,而那位五小姐又答應給自己弄來一章請柬,入城的事也得到了解決,心情又瞬時輕鬆了起來。

  “真是哪裏都少不了你。”

  劉睿影說道。

  “這話我還正想送給劉典……你,沒想到卻是被你先說了!”

  小機靈話說到一半才看到劉睿影身上穿著陰陽師的袍子,當即明白他的心思,卻是不想被人叫破身份,故而強行改口,含糊過去。

  好在此刻大廳中沒有旁人。

  蠻族智集早就知曉劉睿影的身份,女掌櫃的全部精神卻又都在小機靈的雙手上,根本顧不得其他。

  “粥煮好了嗎?想喝你熬的粥!”

  小機靈對著女掌櫃說道,還伸手幫她將鬢角處的碎發捋到耳後。

  他的手一觸碰女掌櫃的身子,她便打了個寒戰……這種身體最本能的反應根本無法抗拒。

  盡管她並不想因為一次觸碰就產生明顯的反應,可身體卻是她無法控製的,她甚至覺得這身體已經不是她的了,隻是因為觸碰,就變成了叛變者。

  “應當是好了,我去給你盛來!”

  女掌櫃溫柔的說道。

  待她進了後廚,小機靈坐在方才她的位置,開始吃起桌山的醬牛肉。

  “劉典獄辛苦!”

  一口肉還未咽下,他冷不丁的說道。

  劉睿影搖頭苦笑。

  辛苦這事兒該怎麽論?

  身為官家人,吃官家飯,當然就得做事,哪裏有小機靈這麽瀟灑?

  “賣酒和買人,哪件事把你勾來的?”

  劉睿影問道。

  胡家拿出一壇滿江紅,歐家四處張貼告示招攬賢才。他卻是想聽聽小機靈對這兩件事作何看法,也好在進城之前計劃好後路。

  歐家固然是要去的,但不進城,卻又無法聯係上歐家中人。可他進城卻又走的是胡家的門路,兜轉之餘隻想得不要再出什麽岔子,節外生枝。

  “我想蹭一口滿江紅喝喝,但卻不想給歐家當長工。”

  小精靈說道。

  劉睿影心領神會,看來這次下危城中的事端,歐家卻是被胡家牽著鼻子走了一遭。

  女掌櫃蹲著滿滿一碗肉粥走出來時,整個客棧都開始躁動。

  那些個世家子弟還有江湖客們差不多都起了床。

  昨晚喝醉有先後,今早竟在差不多的時間起來,劉睿影覺得著實有些怪異……

  聽女掌櫃一解釋,原來是歐家人每天都在這個時辰來發放進城的通行證,這些人已經百無聊賴的幹等了一晝夜,自是不願意再耽誤片刻,一心隻想著早點進入下危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