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背主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1-09-03 22:39      字數:6394
  “汪老大,這樣未免有些出格了!”

  劉睿影厲聲說道。

  語氣已經變得極為不客氣。

  先前他還能對這兄弟倆以禮相待,但方才這二人驟然出刀,卻是已經打破了劉睿影的底線。

  老大聽聞劉睿影的話後,轉過身來。手中的刀依舊握的很緊,沒有絲毫放下的意思。

  這邊表明了他的態度。

  刀已出鞘,若是沒有建功,怎麽能輕易收回?

  劉睿影手中的劍也是這般道理。

  老二從鼻子裏重重的喘了口粗氣,繼而將目光看向了他的哥哥。

  劉睿影的話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威懾可言。

  想他們兄弟倆幾乎白手起家,打拚到現在,掙出偌大一份家業。現在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心中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道理說不通的時候,唯有手中的刀最可靠。

  以前是怎麽用刀鋒拚出來的富貴,現在仍然要用刀鋒守護住,奪回來。

  另一邊大老薑本想離開,起碼今晚暫避鋒芒,不想親自出手與之硬拚。

  可他看到眼下的局麵,卻是也有了幾分火氣。

  人最怕自己所擁有的身份太多。

  要是這些身份都是一個方麵,大體類似的話還好。要是割裂的太過於嚴重,那到了關鍵的時候,難免會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分不清自己是誰就更要謹慎出手,若這個身份和另一個身份相衝,可真是自己打自己了。

  “你要做什麽?”

  劉睿影瞥見大老薑把刀高高的舉過頭頂,頓時警覺地問道。

  “嘿嘿……劉典獄,您說呢?”

  大老薑笑的極為詭異。

  雙肩抖動的幅度很大,連帶著舉起刀的右臂和右手也顫動不已。

  劉睿影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麽。

  事已至此,“汪老大”兄弟倆和大老薑之間的冤仇已經再也阻攔不住。

  不過劉睿影抬頭看了看大老薑舉過頭頂的刀和手臂。

  腦海中一個畫麵立馬與之重合。

  “你就是寶怡賭坊的東家!上次在賭坊內一刀切的賭局,出刀的就是你。”

  劉睿影冷冷的說道。

  大老薑聽聞後沒有任何詫異,甚至脖頸都未轉動分毫。

  劉睿影能猜到他的身份一點都不奇怪,要是猜不出,他反倒覺得劉睿影不過草包一個,是徹頭徹尾的庸才。

  “我記得咱們擎中王域裏,沒有一條法令規定過賣魚的商販不可以在賭場裏做活。”

  大老薑一字一頓的說道,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劉睿影默然……

  雖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大老薑說的沒錯。

  不管是查緝司還是詔獄,最為講究的便是規矩。

  觸碰了規矩,即使找誰說清,也是理虧。但要是在規矩之內,即使是千夫所指,也盡皆枉然。

  大老薑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這般言語,用整個王域的法令來壓製他,成為劉睿影的掣肘,進退兩難。

  法令沒有規定不行。

  而劉睿影也找不到大老薑要殺死“汪老大”兄弟倆的證據。

  一時間,最難的事情全部都堆在了劉睿影麵前。

  這不是選擇,卻是得決斷。

  “王爺口諭,在我文壇龍虎鬥期間給了我先斬後奏之權。所以我,在整個中都城裏,已然超脫於法令之外。”

  劉睿影很慢很慢的說道。

  他從未說過一句話這樣認真。

  認真到每一個字卻是都在心裏先想了一遍,而後才開口。

  開口之後,說得卻是又從耳朵裏聽了一遍,直到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才會繼續說第二個字。

  這句如此簡短的話,足足耗費了有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卻是要比戲台上的戲子唱一句戲文還要慢的多。

  對付大老薑這種人,哪怕說錯一句話都可能讓他鑽了空子。

  當劉睿影這句話說完之後,一直坐在麵攤拉板車後抽煙的老頭兒,終於把他煙袋鍋子裏的煙絲全都抽盡。

  隨著最後一口煙霧從鼻腔中吐出,老頭兒緊跟著發出聲淡淡的冷哼。

  劉睿影聽到這一聲冷哼,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怵。

  那把刀的樣子還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老頭兒的身份本就撲朔迷離,態度模棱兩可。個節骨眼上,卻是又在劉睿影話音剛落後,這般反應……

  “老先生還是避開來好。這裏不太平。”

  劉睿影硬著頭皮說道。

  不過這稱呼上,著實是對他極為客氣,幾乎是以商量的語氣。

  他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不論這老頭兒是誰,那把刀又從何而來,現在自己是官,他是民。那他就得服從自己的調遣。

  “當不起先生!不過這太不太平可不是你說了算……你見過不太平嗎?又知道什麽才算是太平?”

  老頭兒把煙袋鍋子在地麵上磕了幾下,讓裏麵所有的煙灰全都傾瀉幹淨。

  接著又把煙嘴放入口中,狠狠的吹了口氣。

  “噗”的一聲,煙杆中蘊藏的所有碎屑全部都吹了出去,一點不剩。

  劉睿影有些頭疼……今晚怎麽所有人都在同他說教。

  這些個大道理他不是聽不懂,要是換個時間,由同樣的人說出來,應當也不會反感。

  可當下是什麽時候?

  身邊有三個人,四把刀,鋒芒畢露。要是還能聽得進去旁人說話,那才叫可笑。

  更何況這老頭兒說得過於賣弄。

  不太平的場麵,劉睿影從西北地界走了一遭,當然是無比清楚。至於太平……眼下的中都城豈不就是?誰敢說它不太平?

  “既然如此,老先生還請自便!”

  劉睿影說道,算是下了最後通牒。

  他不追究這老頭兒妨礙自己,已經算是極好。要是他一會兒突然礙事,那也怪不得他不客氣。

  別人愛講道理,他劉睿影也會。

  起碼先禮後兵這道理還是明白,故而才將醜話說在前頭。

  “看來劉典獄今晚是不會讓我離開了。”

  大老薑接過話茬說道。

  相比於劉睿影和老頭兒之間的糾葛,他當然更關心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會讓你死。”

  劉睿影說道。

  “汪老大可不這麽想。”

  大老薑笑著說道。

  “我也不會讓他倆死。”

  劉睿影回答道。

  話到此時,“汪老大”兄弟兩人和大老薑好似有些觸動……那老頭兒也抬眼深深的看著劉睿影,渾濁的雙眸中流露出一股子複雜的意味。

  “你隻有一個人,兩隻手,卻是想保住三個人,三條命?”

  大老薑問道。

  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著酒三半、湯中鬆、蕭錦侃。

  “不錯,就我一個人,兩隻手。”

  劉睿影回答道。

  大老薑這樣問,其實是在試探那三人,是否會在劉睿影出手時相幫。

  畢竟酒三半淩空擲出一個酒杯,封死了大老薑的退路,否則他現在已經閃身到了別處逍遙快活。

  劉睿影既已揭穿了他的身份,那也就知道這漠南的酒,今晚取不取並不重要。

  今晚取或是明晚取,都沒有什麽區別。

  是不是大老薑親自來取,酒也就在那裏,不會消失也不會變味。

  他隻是想給自己睡不著覺的時候找些事情做罷了。

  一直在賭坊裏,耳中被骰子搖晃的聲音充斥著,久了也難受。

  “原來你就是寶怡賭坊的東家。老三那前天晚上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想必也是你做的了。”

  老大說道。

  他口中的老三,正是他們兄弟倆最為交好的朋友。

  平日裏石碾街上有一多半的事物,都是他打理。

  當“寶怡賭坊”在中都城裏異軍突起之後,老三自告奮勇的要去探探底氣,結果卻再也沒有回來。

  這兩日“汪老大”兄弟倆發動了所有的人脈、眼線去尋找,卻是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兩人商量過後,覺得來者不善,這才會在今晚想要見劉睿影一麵,求他以查緝司省旗或是詔獄典獄的身份出麵主持公道。

  “賭坊中每日往來那麽多客人,我怎麽可能每個都記得住?何況做生意的,誰會嫌錢多?我卻是也沒有必要弄死來玩的客人。起碼在賭坊裏絕對不會。”

  大老薑說道。

  “老三若是出手,一定是當晚玩的最猛、最狠的。”

  “汪老大”說道。

  “有多猛,有多狠?”

  大老薑還是一副極為不屑的態度。

  “狠到可以押上自己一條腿。”

  劉睿影說道。

  “哦……要是他的話,我還有點印象。這麽痛快的人很久沒見過了,我還挺佩服他願賭服輸。”

  大老薑說道。

  “他已經死了。”

  劉睿影對著“汪老大”兄弟倆說道。

  雖然這個結果和他們二人事先想的沒有出入,但從一個極為可靠的人口中聽到確切的消息,還是讓他倆悲傷不已……

  生生死死的兄弟,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住。即便落下了,也少了條腿。見了閻王爺,這種殘缺不全的身子,按照老人家的說法,卻是連投胎都沒有機會。

  如此狠厲的做法,“汪老大”兄弟倆如何能忍?

  更可氣的是大老薑始終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似這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聯。

  劉睿影察覺老大的身子逐漸佝僂下去。

  原本英氣勃勃的人,雙肩朝裏摳著,背也駝了不少,像是在瞬間被抽走了大半的精氣神。

  老二悄然朝一旁挪動了些許,和老大拉開了距離。同時有些驚恐的將雙臂抬至胸膛與麵門,用刀護住自己的上半身。

  越是冷靜的人,一旦放棄了鎮定,就會比平日裏叫嚷吵鬧不休的人更加可怕。

  可怖的氣勢在“汪老大”身上醞釀著。

  劉睿影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劍。

  雖然他知道大老薑並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真的不能讓他就這麽橫死在石碾街上。

  “汪老大”周身的氣越來越凝重。

  整個身子從頭頂開始,一直到腳腕,都開始徐徐散發著勁氣。

  鼓蕩之間,他的衣袍被衝擊的澎湃不已。

  劉睿影已經可以感覺到“汪老大”的勁氣如刀、如海浪般一層層的朝著自己襲來。

  不過他控製的很好。

  沒有影響到劉睿影分毫。

  反而盡皆都衝著大老薑奔去。

  劉睿影橫劍擋在兩人之間。

  勁氣擊打在劍身上,讓劉睿影右手的虎口都有些微麻。

  “汪老大”感受到自己的勁氣遭遇了阻擋,猛然抬頭!一雙血紅的眼睛與劉睿影四目相對。

  一開始的客氣、哀求,已經蕩然無存。

  僅留下了不屈的倔強。

  這一刻,劉睿影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決計不會低頭。

  在黑夜中,即使不敵,也要出刀。

  否則就是怯懦。

  石碾街上所有的規矩,包括夜晚的中都城中所有的規矩,無非是為了爭口氣而已。

  為了這口氣,慷慨赴死也比苟且偷生要榮耀的多。

  “劉典獄,現在你看到了。他可是要殺我,你得保護好我!”

  大老薑嬉皮笑臉的說道。

  先前舉起的右臂反而放下,用滑膩又充滿腥氣的衣角擦拭著刀鋒。

  “汪老大”用目光沒能阻止劉睿影,便也不管不顧。

  還是夏天。

  仲夏。

  但四周忽然湧起的蕭瑟,宛如暮秋一般沉寂。

  劉睿影在“汪老大”的勁氣與刀意中,仿佛身處於一條極為曲折且沒有盡頭的小路。

  “波浪”越來越慢。

  卻越來越沉重。

  和夜色一道扭成了團,壓的人透不過來。

  突然衝天而起。

  將靠近“汪老大”的桌椅、燈籠、碎石,全都席卷開來。

  尤其是那幾盞在今晚多災多難的燈籠。

  竟然在這般爆發之下被徹底撕碎,隻空餘個鐵架子,在吱吱扭扭的作響,好似夢中的囈語吟唱。

  刀氣襲來。

  肅殺之意變得更加強烈!

  “汪老大” 的手變得有些模糊。

  這隻手既可以修補鍋灶,給眾人帶去方便。也能緊緊地握住刀,斬碎所有的麵前之敵。

  劉睿影身子朝前靠了靠。

  他的目光始終不離開“汪老大”的右手。

  他知道這隻手在做補匠的時候有多善良,在握刀的時候就有多可怕。

  而“汪老大”此刻也像換了個人一般。

  雙肩不再扣著,脊背也挺立的筆直。雙目的赤紅已經逐漸消退,隻有眼角處還留存著喜少許。

  從剛才的落魄到這般重新煥發,他隻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一個人難免會落魄。

  落魄是生命中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擎中王劉景浩也不是一帆風順,有好幾次都差點命喪黃泉。

  所以落魄並沒有什麽,隻要這個人在落魄之後仍然能夠重新煥發。

  但他重新煥發之後,必將迸發出比先前更加璀璨的光輝。

  這些年來,“汪老大”可謂是養尊處優,原本精幹的身材,腹部和大腿都生出了不少贅肉。

  以前烏黑的頭發,卻是在這般安穩中,漸漸變得花白。

  這些他也曾注意到,但卻並沒有當回事。

  旁人覺得“汪老大”已然懈怠,殊不知他就像是一柄被束之高閣的寶劍,在默默地韜光養晦。

  隻要有機會出鞘,定然就是燦爛。

  此刻他刀已經在手。

  伴隨著最後一波勁氣的餘韻一刀揮出。

  森白的寒光讓劉睿影周遭三丈之地都亮如白晝。

  這是在流星墜落大地之前才能綻放出的光華。

  刀還未靠近劉睿影的身子。

  刀氣與刀光卻是已然震碎了空氣,劈開了夜空。

  劉睿影手中的劍仍舊是橫在當空。

  對於“汪老大”這般淩厲的刀意,沒有絲毫退讓。

  他大可以撤了劍,抽身事外。

  那這一刀便會直挺挺的撲向大老薑。

  劉睿影不知道大老薑能否當得住,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也有自己的規矩。

  平衡就是他今晚的規矩。

  “汪老大”的規矩不能破,大老薑的規矩不能動搖,那劉睿影的規矩也不能更改。

  流星雖然璀璨,但隻是一瞬間的光。

  在這一瞬間,即便可以壓過太陽,遮住月光,卻是也無法長久的爭鋒。

  劉睿影沉下心。

  體內勁氣源源不斷的從體內的太上台汲取,通過經絡傳至右臂。

  整個劍都響起了一陣嗡鳴。

  從他回到中都城以來,出劍的次數屈指可數。

  料想手中的劍也不願意經年累月的待在狹窄、黑暗的劍鞘之中,它也渴望著爭鋒相對。

  麵對一閃而逝的流星,陸地永遠不是最佳的選擇。

  一望無際的大海,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再陰沉的天,都會因為流星劃過而短暫的轉晴。

  劉睿影的劍,正如平日裏波瀾不驚的大海,在此刻緩緩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意味,穿透常年籠罩在海上的霧氣。

  澄澈的海麵總是看的讓人欣慰的同時也迷茫不已。

  流星得閃爍隻能讓它滌蕩起一陣小小波濤,接著它就會落盡深處,在深邃的海水的相擁下沉沉睡去。

  海是星的歸宿。

  也是劍的投影。

  “汪老大”的刀想要化作流星,砸破被海水囚禁於中央的孤島。

  但孤島卻是劍意的化身。

  隻要劉睿影的劍連綿不絕,那孤島就永遠無法被打開枷鎖。

  大海宿命就是包容。

  流星卻不同。

  它總是出發、再出發,迫不及待的奔向下一站。

  凡是到達過的地方,都將變得毫無意義。哪怕再高的山,再碧的水,再輕柔的風也不能挽留。

  大海的深處,總是對星有一種留戀與羈絆。

  畢竟璀璨的東西,都不長久。而長久的雖然深刻,卻又失了些勇氣。

  如流星的刀,一寸寸炸裂空氣,穿透光陰,朝著劉睿影逼殺而來。

  劉睿影並不急於應對。

  腳下碎步頻挪,一轉眼,就退出去好幾尺的距離。

  勁氣將老頭兒的拉板車也要掀翻。

  架在爐子上的鐵鍋,裏麵剩餘的麵湯已經在翻滾。

  老頭兒將拿著煙杆的胳膊伸的筆直,隨後把煙袋鍋子輕輕的放在了拉板車上。

  整個車頓時就安穩了下來,不再被勁氣所襲擾。

  “汪老大”的刀鋒可管不了這麽多。

  劉睿影退一尺,他就已更快的衝劑朝前追上。

  口中驟然淒厲的長嘯一聲。

  接連劈出好幾刀。

  森白的刀光練成一片,透漏出極為濃厚的寒意。

  逼人的刀氣使得劉睿影的嘴唇都有些麻木,他用溫潤的舌頭微微舔了舔,隨即寒意更勝。

  燈籠被攪碎的零散,到這會兒才紛紛揚揚的落下。

  劉睿影彎下雙膝,腳一蹬地,卻是登時淩空,讓“汪老大”的這幾刀全都貼著他的脊背掠去。

  刀氣入地,將石碾街上的鋪著的石板都震碎數十塊,還在地麵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汪老大”眼看做了無用功,心裏更是憋屈不已。

  正待要重整旗鼓,再度劈出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勁氣仿佛被黏住一般。

  整個人也如同在蛛網中掙紮的小蟲。

  但越是掙紮,蛛網卻是糾纏的越緊。

  緊接著一股濃鬱的壓迫感自下而上升起。

  他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子,很快喉頭也傳來一股窒息的感覺。

  待手腕變得僵硬之後,“汪老大”便失去了對手中刀的掌控。

  臂膊慢慢落下來,垂在身子旁。

  隻聽得“叮”一聲脆響!

  一簇火花在他身旁炸開。

  手中的刀和劉睿影的劍尖相交,被高高挑起,貼著他的耳朵,削去了鬢角處的幾縷花白發絲,牢牢的插入身後的牆壁中,沒入了整個刀身,隻留個刀柄在外。

  這麵牆壁剛好是湯中鬆用背依靠著的。

  刀就插在他腦袋旁邊不足三寸的位置。

  但在刀鋒襲來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緊張。

  因為他相信劉睿影,相信自己的朋友必然是心中有數。

  “刀是好刀,就是用刀的人太心急了!”

  湯中鬆反手將刀從牆壁裏拔出,用手撥弄著刀刃說道。

  刀身依然堅挺,沒有絲毫卷刃。

  他吹了口氣,將刀身上帶出的牆壁渣子吹去,然後信手一拋,穩穩的落在“汪老大”腳邊。

  “汪老大”看著自己刀,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頹唐和挫敗……

  他還從未輸的這般徹底過。

  大老薑暗自竊喜……同時找準機會想要第二次逃跑。

  但剛動心思,就看到一根煙杆橫在自己的腰身處。

  這個位置卻是不能再巧妙!

  無論他選擇哪個方向,以何種身法姿勢逃跑,這跟煙杆都可以封住他的所有退路。

  大老薑很是不解的看向煙杆後的手,又順著抬高,直到和老頭兒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渾濁,但卻依然濃稠。

  過了片刻,煙杆重新放下。

  大老薑也錯失了第二次的時機,隻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老二急忙走上前去,撿起底下的刀,想要重新塞入老大手裏。

  但老大的拳頭攥的很緊,就是一根針、一滴水,也進不去,更不用說粗粗的刀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