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終回中都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1-03-30 20:16      字數:4842
  馬車的顛簸停下來時,劉睿影剛好睜開了雙眼。他撩起車廂內窗戶上的簾子,看了一眼外麵,發現來往行人川流不息,正排著隊,準備接受值守中都城門的三威軍的檢查。

  他很想看一眼闊別很久的中都城樓,但卻被馬車窗戶的邊沿所遮擋,以至於看不見它偉岸的全貌。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停頓,此時忽然醒來,覺得渾身都有些癱軟。先前睡著時還未覺得,此刻腿腳竟是有點酸脹之感。

  “到了嗎?”

  鄧鵬飛問道。

  他也是剛剛醒來,眼神仍舊迷離。

  “我們已經在中都城城門口了!”

  劉睿影說道,語氣很是迫切。

  他從未如此對一個地方惦念,不知何時中都這兩個字已經不再是冷冰冰的符號,隨著時間和經曆對比的滲透,慢慢刻入劉睿影的骨血。

  家,他想他應該這樣稱呼這個城。

  當一個人厭倦了道路時,也是他該踏上歸途時。

  劉睿影走下車來抻了抻身子,活動了下腿腳,便走到趙茗茗的車旁,伸手輕輕敲了敲窗戶。

  打開窗子的是糖炒栗子,著小丫頭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這一路上卻是連眼睛都沒有閉起過一瞬。現在看著劉睿影站在車窗前,也沒有說話,但卻對著他努了努嘴。

  “我們到中都城了!”

  劉睿影說道。

  車廂內的趙茗茗一聽,立馬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烏黑的秀發有幾縷輕飄飄的拂過劉睿影臉頰,弄得他有些癢癢。

  “咱們需要下車走進去嗎?”

  趙茗茗問道。

  “不用,我先去和值守的三威軍打個招呼,你們坐著馬車跟緊我入城就好。”

  劉睿影擺了擺手說道。

  隨即走向中都城門口,今日負責值守的軍官正威風八麵的坐在一張桌子後麵,身邊左右各立著一位軍士,麵前擺放著幾本厚厚的冊子,還有一套筆墨用以記錄。

  劉睿影徑直走上前去,衝著這位軍官拱了拱手,算是打過了招呼。他先是一愣,隨即也拱了拱手當作還禮。

  “請問有什麽事?”

  這名軍官問道。

  他也看到劉睿影是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但不知其身份。中都城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不過無論是誰,都得老老實實的排隊接受檢查,記錄在冊之後方可進場。

  不過以劉睿影中都查緝司省旗的身份,自是不用這般麻煩。看似不公平,但這個世道又哪裏有公平可言?能力到了一定的地步,自會有與之匹配身份地位,而這就是最好的通行證,根本不需要和普通人一樣慢吞吞的排隊。

  劉睿影沒有和這位軍官過多言語,三威軍和中都查緝司完全是兩個部門,雖然都是擎中王劉景浩的直屬勢力,可平日裏瓜葛甚少。因此他隻是將自己中都查緝司省旗的令牌放在了軍官麵前的桌上,這便可以代表一切。

  令牌正麵有個筆力遒勁,筆鋒瀟灑的“查”字,看到這枚令牌,值守的軍官卻是“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子,覺得對著劉睿影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這些都是隨我而來的人,還麻煩給個方便。”

  劉睿影說道。

  按理說他卻是不用這般客氣,直接吩咐便好。但劉睿影從來沒有盛氣淩人的習慣,尤其是又在這藏龍臥虎的中都城。看著眼前此人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城門值守軍官,但他背後到底有些什麽盤根錯節的勢力,旁人根本看不透也猜不到。

  這名軍官一聽,趕忙安排。命令部下打開城門,讓劉睿影等人的馬車入城。劉睿影再度道謝了一句後,便收回了自己的令牌,準備重新回到馬車中坐下。

  “敢問大人名諱?”

  值守軍官的聲音從劉睿影背後傳來。

  劉睿影輕輕皺了皺眉,中都查緝司中人在五大王域內可以免受一切盤查。因此先前他並未告訴這軍官自己的職務和性命,不過回到中都,劉睿影卻是不想與任何人發生不快,何況自己也並非在執行是什麽機密的事情,便把自己的隸屬以及職務還有姓名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這位軍官。

  城門打開,劉睿影一行人順利進入,不過他還是聽到那位軍官正在和身邊的親兵們竊竊私語。

  “看到了嗎,就是這位劉省旗!他幫助定西王域平定了狼騎犯邊,後又在震北王域找回了被草原人劫奪的邊軍餉銀,後來震北王和定西王都發來了喜報賀信,稱他是天下英雄!”

  值守軍官說道。

  “我認得他!袁將軍就是被他害死的!”一名親兵咬牙切齒的說道。

  值守軍官長歎一聲,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他以前也是袁將軍的部下,袁將軍身為三威軍中煞威軍的統領,也是威名遠揚的人物。奈何卻是被中都查緝司這條毒蛇盯上,最後卻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的悲慘下場……這些老部下們也都各個敢怒不敢言,畢竟中都查緝司的權利要比他們三威軍大得多。

  入城之後,劉睿影問鄧鵬飛要去何處。畢翔宇本以為鄧鵬飛依舊會回到自己的外宅中,但沒想到他卻說要回家族。

  中都三大家以鄧家為首,但這麽多年鄧鵬飛因為與自己的父親,鄧家家主有些誤會,卻是一直都孤身住在外麵。這次竟然決定要回家族,饒是畢翔宇也吃了一驚。

  “那鄧公子,畢公子咱們就此別過!我這裏還有些人需要安頓妥當。”

  劉睿影說道。

  他與鄧鵬飛和畢翔宇雖然還沒有成為結拜兄弟,不過三人自太上河中經曆了這許多,儼然已是生死之交,說起話來自是可以隨便些,不用太過於在乎那些禮節。

  “等劉省旗忙完了定要賞臉來我的別院中一敘!這次太上河中喝酒喝得抬不痛快……一定要好好補上才行!”

  鄧鵬飛說道。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劉睿影拱了拱手,十分爽快的答應,他本就是個愛喝酒的人,而能擺上酒桌的朋友又寥寥無幾,要麽是職務關係的往來,要麽是平常的人情世故,那樣的人湊在一起,都是為目的二字,酒也就成了陪襯之物,成了他們達到想要達成的事的一個借口。

  鄧鵬飛卻是不同,他們一同經曆了生死,若不是那場生死,他們到底也是不會相識,因此這頓未來邀請的酒,就十分的幹脆清楚,隻是為了喝而喝,為了暢快淋漓,瀟灑無束。

  況且中都城裏想要與鄧鵬飛飲酒的人不知凡幾,但能讓他主動邀請的,想必沒有幾個。中都三大家鄧家的少家主,可不是誰都能有機緣結實的。要不是劉睿影這次碰巧去了太上河,想必兩人即便是會有所交集,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會碰到。

  “若是劉省旗在中都有什麽需要,盡可開口。”

  鄧鵬飛接著說道。

  “不知中都城內的祥騰客棧鄧公子是否熟悉?”

  劉睿影沉吟了片刻問道。

  仔細一算,這次同他一道來中都城的,卻是有足足十二個人,他卻是還得找地方將這些人都安頓妥當才是。中都城裏最好的客棧仍舊是祥騰客棧,除了太上河中有例外,其他地方都是如此。不過中都城內祥騰客棧卻是總店,規矩甚嚴,不必別出。

  趙茗茗與沈清秋等人還好說,可是那六位以李懷蕾為首的雲台眾人卻是個大麻煩……劉睿影想將他們先都安排在客棧中住下,等他將這次巡查的結果向省巡大人匯報過再做區處。

  至於剛進城便像開口讓鄧鵬飛幫忙是否合適,劉睿影也斟酌過。但他覺得人情就是互相虧欠出來的,這次我幫你,下次你幫我。到最後卻是一鍋粥,誰都算不清楚誰欠誰,這關係便也算是好到了極致。何況劉睿影還將太上河的貴賓令牌送給了他,另外這樣的事情對鄧鵬飛來說,應當並不感到為難。

  “劉省旗,這張字條上蓋了我的私印章。不瞞你說,中都城中的這家祥騰客棧,我鄧家也有入股,算是背後的東家之一。你給掌櫃的看了這張字條,他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的十分妥帖!”

  鄧鵬飛說道。

  劉睿影這張字條是鄧鵬飛從懷裏直接掏出來的,不由得感覺有些詫異。想必他早就猜到劉睿影會因為這事兒有求於自己,因此在劉睿影等人立於太上河河麵上與李韻纏鬥之時,他便已經寫好。

  若是劉睿影不開口,自是用不上,但他料定劉睿影卻是定然會開口的,這時就可以直接拿出來給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對於劉睿影這般的人,他也樂意去幫忙。

  “多謝的鄧公子!”

  劉睿影說道。

  “以劉省旗對我倆兄弟的幫助來說,這真是不足掛齒……”

  鄧鵬飛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劉睿影將鄧鵬飛和畢翔宇送到了中都鄧家的府邸後,這才帶著剩下的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祥騰客棧。

  祥騰客棧位於中都城中最繁華的長街上,很是顯眼。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馬車便穩穩的停在了祥騰客棧門前。

  劉睿影給馬車的車夫每人賞了十兩銀子,算是謝禮,他們還要馬不停蹄的趕回太上河去。

  “都下車吧!”

  劉睿影說道。最先跑下來的是糖炒栗子。

  隻顧著自己好奇,卻是把趙茗茗和那位壇庭的小姑娘都扔在了腦後。

  “這裏就是中都啊,看著也沒什麽特殊的……”

  糖炒栗子撅著嘴說道。

  顯然中都城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好。

  “天下的城一座又一座的,都是大同小異。但你看這中都城的路都比別處寬闊許多,樓也高了許多,天下隻獨此一份,這便是中都!”

  沈清秋說道。

  對於久居中都城中的劉睿影來說,他倒沒有這種感覺。既不會過分推崇,也不會刻意貶低。他的目光始終都在另一輛乘坐著六位雲台中人的馬車上。

  但車門卻遲遲不開,劉睿影給華濃使了個眼色,讓他前去查看一番。剛走了一般的距離,馬車的車廂卻是就打開來,李懷蕾縱身一躍,從裏麵走了出來。身後五位幸存的雲台中人緊跟其後,六人站在祥騰客棧門口,引得往來行人紛紛側目。

  “快進來!”

  劉睿影招呼道。

  他不希望在自己還沒有將此事匯報給省巡大人之前,便弄得沸沸揚揚,傳的滿城風雨。

  祥騰客棧內的夥計一看來了這麽多人,也是笑逐顏開,但劉睿影隻扔給了他些許碎銀子後便直說要找掌櫃的。

  店夥計一聽,客氣的行了個禮,便走到後麵去喚來掌櫃。來中都城內祥騰客棧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像劉睿影這般上來就要找掌櫃,更是他所開罪不起的。

  不一會兒,掌櫃的從後麵走了出來。與以往客棧掌櫃的心寬體胖,滿臉富態不同,這位掌櫃的身材健碩,眼神剛毅,臉上棱角分明。站在麵前,劉睿影隱隱感覺到一股翻滾而來的氣血之力。這位掌櫃的竟是一位武修,還是武修中最為少見的不修陰陽二極之勁氣,單憑氣血之力。聽說漠南的蠻族部落中的那些蠻子,都是這般修煉方法,但在五大王域內卻著實罕見。

  劉睿影和掌櫃的互相拱手作揖,打過招呼,這才將鄧鵬飛的字條拿出來遞給他。

  掌櫃的看後也沒有多說,隻是交給了店夥計,讓他將這張字條登記好,並備注上是鄧公子的個人。隨即撩起衣角,露出一大串鑰匙,對著劉睿影等人說了句:

  “各位客官情隨我來。”

  便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劉睿影招呼眾人一道上樓,跟著掌櫃的步伐一直走到五樓才停下來。

  “這一層是專門給中都鄧家準備的,幾位客官既然是鄧公子的客人,那就住在這裏吧。安靜,也不會有人打擾。”

  說完後用手中的鑰匙將這層的所有房間全部打開,劉睿影讓眾人自己挑選房間,卻是不做安排。

  沈清秋隨便找了一件便鑽了進去,進門前還讓今朝有月一定要住在自己隔壁。今朝有月冷哼一聲,卻是找了個離他最遠的房間。兩人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

  當眾人都已經進入房中安穩下來後,隻有糖炒栗子還在不斷的竄來竄去,像是這些房間中都沒有一個能讓她滿意的。

  “小姐……”

  糖炒栗子怯怯的說道。

  “怎麽啦?”

  趙茗茗問道。

  連劉睿影都投來了目光,他還從未見過糖炒栗子有這般羞怯的神態。

  “我想自己住一個房子,可不可以……”

  糖炒栗子說道。

  趙茗茗聽後摸了摸她的頭,帶著她又把省下空餘的房間全都看了一遍,然後找了間朝向最好,擺設也最雅致的,讓其住了進去。

  她也不知道糖炒栗子為何突然想要自己住一間房,但既然開了口,趙茗茗通常都會答應下來。

  “我讓夥計打水上來給諸位洗漱,您看用飯是按照中都城內正常的飯點,還是需要提前安排?”

  掌櫃的朝著劉睿影問道。

  他看出來這一行人顯然是以劉睿影為主,因此隻有他說的話才能算數。

  “按照正常飯點吧。”

  劉睿影說道。

  掌櫃的點了點頭,告訴劉睿影這層之就有兩個雅間,到時候無須下樓,隻需在飯點時去往雅間中,將桌上正中間的一雙快子從主座旁的孔洞中扔下去,後堂便可收到信息,起鍋做飯。

  安排完了這一切,劉睿影終於覺得自己似是刻意稍微喘口氣了。他本想到趙茗茗的房中坐坐,但一想到這六位雲台中人,還是強行打起精神,敲了敲李懷蕾的屋門。

  a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