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買清風,贖朗月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1-01-07 21:18      字數:6631
  劉睿影看著麵前倒地的三具屍體,卻是有些感慨……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三人的死亡感慨,還是為了自己等人又脫身了一樁麻煩。死人對於劉睿影來說雖還未到那般司空見慣的地步,但大抵也相差不多。活與死,在他的經曆中,幾乎都是在一瞬間發生,又在一瞬間逆轉。容不得過多的思量,也經不起細致的推敲。

  他把目光看向張學究。

  說起來,這三人都是他殺死的。

  劉睿影的劍,雖然功成了一次,但也自是廢去了尋雲一具替死之身而已。若是沒有張學究出手,想必此刻仍舊還在纏鬥之中。自是劉睿影從張學究的臉上絲毫看不到任何喜悅之情,反而是凝重異常,讓人覺得無比壓抑。

  “張學究……”

  劉睿影出言道。

  話還未說完,卻是就被張學究擺手阻止。

  此刻他並不想與人交流,就連銀星也是乖巧的立於一旁,沉默安靜。劉睿影見狀隻好閉口不言,身子稍微向後退了幾步,背靠在一棵大樹上略作休息。先前的這番打鬥,看似隻在方寸之間爭雄,但實際上卻凶險異常,令他消耗頗大。再看那華濃,卻是早已癱坐在地,氣喘籲籲。

  “給你!”

  糖炒栗子在趙茗茗的授意下,走到華濃身邊,遞過去一塊方巾。

  “這是什麽?”

  華濃問道。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秀氣的毛巾,也不知糖炒栗子給他究竟是作何之用。

  “小姐讓你擦擦汗!”

  糖炒栗子說道。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

  華濃笑著說道。

  糖炒栗子的手已經舉了半天,卻是又被華濃拒絕,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憤怒的把這塊方巾砸在華濃臉上,便扭頭離開。

  華濃不知自己卻是怎麽得罪了這小姑娘,但再是個榆木腦袋,不懂男女之情的人,都能看出來,糖炒栗子卻是生氣了……隻是這原因為何,他怎麽都想不明白。隻能等著自己的師叔劉睿影把眼前事徹底了解之後,再去問個清楚。

  “你怎可這樣無理?”

  趙茗茗秀眉微蹙,衝著糖炒栗子責怪道。

  “小姐,是他先不解風情!我都這樣做了,哪裏還有拒絕的道理?”

  糖炒栗子撅著嘴,有些不滿的說道。

  趙茗茗搖了搖頭,要怪卻是隻能責怪自己……是她將小丫頭慣壞了,除了自己以外, 卻是根本不會與旁人客氣。即便在九山上時,也似這般趾高氣揚,無法無天。別人看在她是趙茗茗的貼身侍從的份上,對其都忍讓三分。但這裏可不是九山,而是五大王域的人間。她們主仆二人以這異獸化形之神行走,本就危機重重,更不用說糖炒栗子這般脾氣和秉性。說不得,那天就會為自己等人惹出事端。

  “張學究想如何處理這三人?”

  劉睿影問道。

  這會兒他感覺到張學究的情緒似是穩定了些,沒有先前波動的那樣劇烈,於是便再度開口問道。

  “葬了吧。”

  張學究說道。

  劉睿影點了點頭,便招呼這華濃要一起動手,但卻被張學究阻止。

  “我來就好,你們不必出手。”

  張學究說道。

  雖是簡單一句話,但劉睿影卻體會到了其中的深意。壇庭必定是是個連五王都不敢輕易招惹的龐然大物,想必這天下更是五人能經受得住它的雷霆一怒。這三人領了庭主的令,出壇庭來緝拿那位小姑娘,沒想到卻是碰見了劉睿影和張學究而身死道消。如果這壇庭有心追根尋底,那即便是中都查緝司也保不住劉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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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張學究卻是沒有這般顧慮。他本就是從壇庭中“叛逃”出來的庭令,對於他而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反正已經如此,那邊是再多的罪責,都能以一己之力抗下。不過劉睿影還是能看出,他對這壇庭依舊有這很深的羈絆。即便他現在遊走於天下間,居無定所,猶如無根浮萍,但壇庭在他的心上仍舊是一道烙印,始終無法抹去。

  張學究曾不止一次的在夢中回到那個地方,但大多都是從一片飛廢棄的院子開始。殘破的院牆上,纏繞著枯枝。本該纏繞在院牆上,一年四季都鬱鬱蔥蔥籬笆,卻是因為無人打理照看而變得枯萎頹敗。院牆裏圍著一塊荒地,上麵稀稀疏疏的冒出些花梗。這是張學究以前親手栽種的牡丹。牡丹名為富貴花。按理說以張學究的氣節,秉性,不該喜歡才對。可耐不住銀星喜歡,女子無論到什麽年紀,經曆了什多少風雨,對花的熱愛卻是始終如一。尤其是像牡丹這種,雍容華貴之物品,更是與她手中的銀針與金線很是契合。

  院牆的正對麵是一道回廊,本該是朱紅與翠綠的漆色,交相掩映, 但如今大多應該已經剝落了吧?張學究也不清楚,隻是他在白日裏清醒時,經常會如此想起,故而也就帶到了夢中。昔日生機勃勃的院子,現在定然已經荒蕪冷落的如同一片野地,這般落差與變化無論是誰看到,想必都會心生淒涼。

  這片院子,就在張學究居住的府邸後方,算不上近,但也說不上遠。與其說這片院子距離張學究的府邸很近,到不如說張學究的府邸距離這片院子不遠。因為平時隻要沒有公事,他大部分的時間,卻是都在這片園子中慢慢消磨。

  壇庭的年紀要比張學究大了足足百年有餘,從他還是個比劉睿影更加年輕的少年時,便陰差陽錯的入了這裏。四十來年的光景中,他在壇庭內的住處也換了有七八次。但說來也巧,每一次的住處,卻是都距離這處園子不遠。但當時他位卑言輕,雖然對這片院子很是喜愛,但卻深知這並不屬於他。不過,這倒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人和人之間的相逢,甚至反目,可以說是緣分使然。人多對一片地方,一個物件的留戀與喜愛,自是也可以說是緣分使然。便也就是在這般玄妙的緣分下,張學究在壇庭登臨了庭令之位,搬到了他在壇庭中最後的出住處,這片院子也就變成了他的所有之物。

  張學究總是夢到這片園子,不如說他對壇庭極為思念。壇庭雖然未曾見證他的出生的,但卻忠實的陪伴了他的成長。而後又待他活過了最為狂妄的年紀,返璞歸真後,坐上了庭令之位。在

  壇庭上百年的光景裏,無數的歲月剝落、侵蝕了許多古殿上鑲嵌著的溢彩的琉璃,淡然的褪去了門壁上奪目的朱紅。一段段高強起,卻是有一片片雕欄玉砌散落。最中央的地方,圍繞著那存放著天賜仙書的高塔,卻是圍著一圈厚厚的鬆柏。人越老而越顯智慧,樹越老而更感清幽。

  壇庭中除了立於中央的那座高塔,以張學究的庭令之身也不能進去之外,其餘的每一寸,他都親身走過。壇庭雖然超然獨立,但卻自稱一方天地,其中還是有四季輪轉,天朗落雨。但無論什麽季節,什麽天氣,張學究都曾曾漫步於壇庭的每一塊土地。有時候回去最西邊的墓地,為壇庭中死去的人們哀悼。一連數個時辰,卻都一動不動的呆立在原地,專心致誌的考慮著自己何時也會埋在這裏。

  即便是庭令,哪怕是最強庭令,終究也是逃不過一死。壇庭雖然聲明,若是有朝一日能破開了那天賜仙書中的隱秘,定然就會傳功於外,讓壇庭眾人盡皆成就仙功,不死不滅。但張學究知道,這無非是個說法罷了……縱使壇庭掌握了許多外麵人間不曾知道的隱秘,也擁有著許多不可思議的力量。但無論是庭主還是他,始終都是人。和外麵的乞丐,百姓,豪富沒有什麽兩樣。無非他們修武,能做些常人不可為之事。

  張學究對自己在壇庭裏生活了多少時間,記得很是清楚。但卻從來不會計算自己離開了多久,因為他在心裏始終不覺得自己是“叛逃而出”。

  一個人的出生無法選擇,隻要降臨在這世上,便是一個已經發生且不能更改的事實。當著人自己真正領悟到這個事實是無法更改時,便已經保證了它的發生與結果。先前的張學究還會思考自己究竟何時才會被裝進棺材,埋進土裏。但到了現在,他卻是已然清楚死是一件不能急於求成的事情。和出生相同,死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注定要降臨的事實。問題就在於這中間的過程,到底該如何把握。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離開。

  想通一番道理後,人總會變得很安心。眼前的一切不說變得有多麽清晰,但也會不再那麽可怕。比如當你忽然想起,自己的死敵或許就要找上門來報仇時,又發現還有幾日的光景可以用來喝酒,自然會覺得輕鬆很多,並且很慶幸能夠得到這般喘息的機會。

  但張學究想要完成這生死之間的過程,卻不是一個在瞬間就能完全想的通透,或是出手一次便可以徹底解決的事情。畢竟這世間的生靈,都各自懷有不同的矛盾。這問題,怕是能活多久,便要思量多久。

  每個人的想法始終都在變化,劉睿影覺得像張學究這般,應當是早已定性,其實也不盡然。但好在有些東西是事業不能改變的,比如西北的夕陽,在萬籟俱寂的夜即將到來的前夕,平鋪在帶上。襯托出每一道溝坎,每一條河灣。然而在落日將快要歸於沉寂的時分,又會平白無故的升起一陣歸巢鳥兒的名叫,讓這片天地更顯幾分遒勁與蒼涼。比如冬日裏雪地上的腳印,雜亂中卻有著自己的軌跡。比如秋季中仍然蒼翠的鬆柏,不論樹下的人猶豫彷徨,還是欣喜異常,它都會挺立在哪裏。

  眼下已經快要入夏,但這天下卻還有地方會在清晨時結出一場早霜。夢裏的張學究甚至能夠聞見他那院子裏的味道。味道無法描述,卻能永存於記憶。隻有切身的體會過一番,才能夠喚醒心中所有的意蘊與熱忱。

  “多謝了!”

  劉睿影拱手,對這張學究納頭拜下說道。

  張學究手中白骨扇輕輕一挑。

  一道輕柔的勁氣從中傾斜而出,卻是托住了劉睿影的身子,沒有讓他拜下去。

  “不必謝我。”

  張學究搖了搖頭說道。

  “若不是學究您出手相助,在下等人生死難料。”

  劉睿影說道,卻是執意要拜。

  張學究看力阻不成,便也撤去了勁氣,結結實實的受了劉睿影一拜。

  “不過,在下還有一事不明!”

  劉睿影說道。

  “你是想問那小姑娘到底是誰,怎麽會讓向來避世的壇庭如此大動幹戈?”

  張學究反問道。

  劉睿影聽後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他所困惑的一點。畢竟無論他怎麽看,這小姑娘卻都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罷了,周身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甚至還極為膽小。不過按照趙茗茗的話說,她卻是受過一次重傷。待昏迷在醒來時,就變成了如此,好似丟了魂兒一般。

  “這小姑娘的身份,你不必多問。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麵時,我對你說了什麽?”

  張學究笑著拍了拍劉睿影的肩頭問道。

  “在下有些不記得了……”

  劉睿影很是尷尬的說道。

  張學究衝著劉睿影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劉睿影雖然心有不解,但還是將腦袋歪了過去。

  “我早就對你說過,我有很多秘密,可我都他媽的忘了!”

  張學究話音剛落,自己卻就朗聲大笑起來。

  劉日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當他把張學究的話從頭到尾再想了一遍後,頓時也跟著張學究一同放聲大笑!

  他們身後的銀星和趙茗茗等人,卻是麵麵相覷……不知這二人究竟是怎麽了。方才還滿麵愁雲,語氣沉重,這會兒卻又如此豪邁不羈。

  “妹妹,這就是男人。你可要記好了。”

  銀星微微側身,對這趙茗茗溫和的說道。

  她不知趙茗茗的異獸身份,單看趙茗茗的相貌,應當是與她差了不少,這聲妹妹叫的倒也是妥帖,更顯得親切。隻不過前些日子,她和張學究因為斷情人之事與趙茗茗相逢在獅子樓中時,張學究曾隱晦的出言提醒了趙茗茗一番。那段話讓銀星記憶猶新卻不解其意,但她卻並沒有向張學究問個明白。

  “姐姐是什麽意思?”

  趙茗茗客氣的問道。

  “男人的心性就是如此。本該就是這般當哭當笑的。”

  銀星說道。

  “這難道不是顯得幼稚?”

  趙茗茗反問道。

  “你覺得那張學究可是幼稚?”

  銀星說道。

  “張學究老成持重,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有理有度有章法,怎麽會幼稚呢!姐姐說笑了!”

  趙茗茗說道。

  “可他不一樣與劉省旗大笑不止?況且還是他先笑出來的。”

  銀星說道。

  趙茗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好似從銀星的話中抓住了什麽,但卻又很是隱約。

  其實銀星的話不難理解,隻能怪趙茗茗初來這人間,還未經多少人事。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在自己最親密的人麵前,都是本真的樣子。因為親密便代表著放心。不過本真卻代表著單純。人在單純時,難免因為思慮不夠而做錯事。所以人在自己親密,放心的人麵前,恐怕都會經常出醜。隻有在這時候,他們的身心都是全然放鬆的。張學究是如此,劉睿影也是如此。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麵前,男人更是容易放放心愛所有戒備,忘掉一切是非,和張學究與劉睿影一樣,笑的像個孩子。

  “姐姐和張學究,想必是相處甚久。”

  趙茗茗說道。

  “不足月餘。”

  銀星說道。

  “我與他是在博古樓中重逢的,當時你也在。”

  趙茗茗聽後才恍然大悟。

  這一對有情人,想必也是曆經了不少坎坷。

  雖然他並不了解張學究與銀星的過往,但從這話語中也能管中窺豹,略知一二。

  張學究脾氣很怪,但銀星卻使也有自己的堅持。這邊是張學究不告而別的原因之一。男人往往都會喜歡聽話,順從的女人。但銀星卻是巾幗不讓須眉,時常在不少問題上都站在張學究的對立麵。更何況她的武道修為也不低,更有時,兩人甚至會大打出手。這些種種,都讓張學究的自尊很受挫折。

  要知道男人都喜歡被恭維,被吹捧。尤其是被女人恭維,吹捧。要是自己傾心的女人,效果則更上一層樓。張學究也是男人,自是也不能免俗。隻是當時的銀星有些太過剛烈,讓他竟是無所適從。但到了現在,這情況卻是有顛倒了過來。

  銀星的脾氣雖然有所收斂,但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她如何去克製,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隻是現在的張學究卻是對銀星死心塌地。開始時,他想讓銀星聽自己的話,到頭來,他自己卻是在不知不覺間,開始被銀星牽著鼻子走。起碼先前那般邋遢的樣子,當然無從。穿著的衣裳雖然仍舊很是素樸,但卻是一個褶皺都不見。下頜處總是亂糟糟的胡子,也被修剪打理的整整齊齊。手上白骨扇輕搖,走在路上遠遠看去即便不像個闊員外,也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之感。

  “妹妹這次可是要隨著劉省旗會中都?”

  銀星問道。

  “是,早就聽聞中都城乃天下第一雄壯。平日裏在家中總是聽旁人說起,讓妹妹我很是憧憬。但聽來的終究是不如親眼去看看得來的真切,剛好他也要回中都查緝司複命,便就此一道同路了。”

  趙茗茗說道。

  她說的很是婉轉,卻是將自己與劉睿影的關係分的很清。一個是對那中都心生向往,想前去一觀。一個是剛好事了,要回那中都查緝司複命。好似兩位萍水相逢的同路之人,喝酒暢談之後卻是返現情投意合,便由此結伴而行似的。

  “怕是沒有這麽簡單吧……”

  銀星很是玩味的說道。

  趙茗茗展演一笑,並未作答,反而是問起了銀星和張學究的安排。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我倆還未成親,但也就這般跟著他去了。我想他還是放不下那徒弟吧……也就是當如在世子獅子樓中襲殺你的斷情人。”

  銀星說道。

  “這些探聽的人,可會再來尋麻煩嗎?”

  趙茗茗思忖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這是她目前心頭最為擔心之事。

  “他既然方才沒有讓劉省旗動手,便說明這件事他卻是準備自己抗下。妹妹放心,張學究曾是壇庭的庭令,對其一應的行事方法都頗為熟悉。由他出手善後的事情,決計不會有什麽問題。再說你們就要回到中都城了,擎中王劉景浩可是五王之首。壇庭雖然並不忌憚這五王,但還是會有所掣肘。起碼不會為了區區三個庭使便與擎中王撕破臉麵。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壇庭裏可是多的不計其數。”

  銀星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屍體說道。

  他們身上穿著的鐵蓑衣已經沒有了任何鋒芒,即便是在陽光下,卻也黯淡無光。

  就在劉睿影的劍斃命了尋雲的一具替命之身後,張學究卻是一聲大喝,讓劉睿影退後丈餘。

  而他自己,卻是盡開白骨扇。

  扇開。

  便有那天崩地裂之勢。

  百海可覆,萬山可崔。

  隻一扇。

  卻是就將這三人盡數滅殺。

  迅疾中,就連他們催動那替命秘術的片刻都不存。

  張學究與劉睿影笑完之後,便伸出扇子,將這三人身上的鐵蓑衣招來。隨後扇頭一點地,憑空落下三凹陷,屍體變平平整整的躺了進去。至於這三件鐵蓑衣,張學究則是留在了墳塋外,算是當做個墓碑。

  “這三人一死,他們位於壇庭中的命牌定然已經破碎,想必不久便會再派人奔赴此地查探究竟。”

  張學究說道。

  “可會有什麽麻煩?”

  劉睿影問道。

  這事畢竟是由他而起,他也不想讓張學究過於為難……尤其是麵對壇庭中人時。

  “這次是庭使,下次就會使庭卿。不過我可是庭令,還差著十萬八千裏!”

  張學究挺直了身板說道。

  劉睿影頓感一陣豪邁,直衝雲霄。

  “好了,這車清風依舊在,朗月未央時,你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從這個方向去往太上河,卻是可以近大半日的功夫!”

  張學究揚起白骨扇,朝自己左前方一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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