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物之物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12-22 17:36      字數:6552
  趙茗茗聽聞了劉睿影的話語,抬頭看了看那攤主的背影。雖然她心裏知道劉睿影的說的無錯,可卻並不願意承認……若是承認了,豈不是說她自己過於愚笨而不通曉這人情世故?即便她和劉睿影已經算是極為熟識了,但也不想這麽快的露怯。

  女人的心思總是這麽複雜,縱然知道了自己有虧,也不會在別人麵前大大方方的承認,尤其是當心中還對這人有股子情愫的時候,這種想法就會變本加厲起來,要先將這股子不容侵犯的氣質擺出來,以後相處才不會落於下風。

  劉睿影聽到趙茗茗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當下還有些奇怪,不知自己從何處得罪了她,竟是讓她很不滿意。不過一轉念,想起趙茗茗先前告訴她的事情,便也能夠梳理的通順。任憑誰被騙了,都會心情不好,這會兒她需要的恐怕不是劉睿影先前說的那番大道理,而實實在在的安慰,以及找不回來了的辦法。

  在女人生氣的時候去擺道理,無疑是在人做菜被燙傷了以後卻關心菜有沒有熟,盡管菜也是需要吃的,但和傷比起來還是能放下,不需要急著做的事。

  想劉睿影和趙茗茗在定西王域,丁州府城中的祥騰客棧初逢,飲酒之後不也被一個擺攤賣古書的擺了一道?若是有人時候由此對指手畫腳的,想必劉睿影也會極不耐煩才是。

  那攤主一直背對著三人忙活,此時攤子上卻是也無旁人。與周圍的熱鬧想必,這處豆腐麵的攤位反而顯得有些凋敝。

  “客官,您的十碗豆腐麵!”

  攤主手上蹲著一個長長的托盤,上麵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十碗剛出鍋還在不斷蒸騰這白氣的豆腐麵。

  這托盤幾乎是是他雙臂之長,普通人想要拿的住都非易事,更不用說上麵還放著十個盛滿了豆腐麵的海碗。可這攤主卻是麵不改色,呼吸平靜的走過來,把這托盤放在桌上。落桌的時候由於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指頭抽離的慢了幾分,故而讓這托盤有了些微的傾斜。碗中豆腐麵的湯汁瞬時灑了出來,正好濺在他左手虎口處。麵湯滾燙,讓他的左手虎口頓時就紅了一片,可他卻渾然不在意,隻是在自己的圍裙上蹭了蹭,繼而把這隻手背到了身後。另一隻手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有一根食指頂著,仔仔細細的灑在托盤內的湯汁全拭去,最後對這劉睿影,趙茗茗,還有糖炒栗子三人展顏一笑,這才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攤子前忙活。

  “不好!”

  趙茗茗忽然一聲驚呼。

  劉睿影本以為她是想就地對這攤主發難,還想著勸阻一番,吃完這麵再說。

  沒想到趙茗茗卻是吩咐糖炒栗子趕緊去往那停放馬車的地方,把那位壇庭神秘的小姑娘接來。

  眾人皆是一夜無眠,後行路之時卻是又遇到了些風波。再加上這豆腐麵熟悉的味道和這位攤主熟悉的身材與臉龐,更是讓趙茗茗有些心思不定,情急之下竟是忘了那位小姑娘……

  “安心,不會有事!”

  劉睿影說道。

  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後,便從筷籠中抽出一雙筷子準備吃麵。趙茗茗用餘光一撇,伸手奪過了劉睿影手中的筷子,卻是驚的他差點一頭栽進麵湯中。

  “這筷子太髒了,擦擦再用!”

  趙茗茗說道。

  隨即從懷裏掏出一方絲帕,仔仔細細的擦拭起來。不一會兒,那條而鵝黃色的絲帕竟是被染黑了一小半。不知道還好,但看到這一幕之後,劉睿影頓感一陣惡心……即使現在已然擦拭幹淨,卻是也不想再用它吃麵了。

  不過萬幸這一幕沒有被糖炒栗子看到。上次她們倆吃著豆腐麵時,自家小姐可是灑脫的很,抽出一雙筷子之後看也不看便徑直的插進了麵湯之中,還說什麽“一招鮮,吃遍天,歡喜都是旦夕之間”。這會兒自己的意中人要用筷子,卻是就不行了,還親手給他擦的幹幹淨淨。

  趙茗茗昨晚這一切後快速的把筷子遞給了劉睿影,接著又跟做賊似的,把這方鵝黃色的絲帕在手裏揉成了一團,朝身後一個僻靜的角落丟去。那裏放著許多雜物,隻要丟的角度足夠刁鑽,便能讓這方鵝黃色的絲帕鑽到那堆雜物之中的位置,再也不見天日。

  做完了這一切後,趙茗茗才長舒了一口氣。結果剛一抬頭,便和糖炒栗子與她帶來的那位壇庭小姑娘撞了個臉對臉。

  “她沒事吧?”

  趙茗茗問道。

  “不礙的小姐,她仍舊是自己坐在車廂裏發呆。不過卻是把先前咱們存放在車廂裏的酒喝了一壺。”

  糖炒栗子說道。

  喝酒不是什麽大事,況且能喝酒反而證明這小姑娘的精神正在逐漸的好轉。要知道從趙茗茗帶上她之後的這一路,若不是按時喂飯未喂水,她卻是連饑渴之感都沒有。這已然完全和生存的基本相背離,唯有異獸們的冬眠才可以與之媲美。

  這小姑娘看到趙茗茗,頓時淚眼漣漣,也不顧正在攙扶著她的糖炒栗子,一個躍步便跳入了趙茗茗的懷抱。頭埋在她胸前的衣襟裏,死命的往裏鑽。連帶著把趙茗茗的衣衫弄的淩亂不堪,甚至還露出了裏麵的褻衣。劉睿影看到這這一幕,立馬轉過頭去。趁人之危畢竟不是君子說為,雖然他也著實算不上個君子,但起碼也不能坐那卑瑣之小人才好。趙茗茗反倒是不甚在意,異獸本就對這些個規矩了解不甚,尤其是這般男女之間的禮教大防。

  反而是糖炒栗子看出了不妥,上前去拉開那小姑娘,給自家小姐整理好衣襟。

  “小姐,你可要注意點。這是在外麵,衣衫定要妥當,齊整……不能被旁人占了便宜去!”

  糖炒栗子說道。

  這話卻是讓劉睿影有些哭笑不得……他是這裏唯一的旁人,此番言語不正是給他的下馬威?雖然早就知曉糖炒栗子這姑娘性子潑辣,膽子奇大,對自家小姐也是衷心耿耿,但沒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她,一旦事關自家小姐,卻是也能夠驟然變的心細如發。

  劉睿影不好說什麽,幹脆專心於麵前的這碗豆腐麵。吃的稀裏糊塗的,不到片刻時間,這麽大一海碗的豆腐麵就下去了一半有餘

  。

  “光吃麵缺些味道,你把別的碗中的豆腐再撥些去。”

  趙茗茗說道。

  劉睿影嘴上答應了一聲,卻並沒有做。

  豆腐和麵都是他愛吃之物,但不知怎的,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光是聽這名字都奇怪無比……至於味道,雖然不難吃,卻也覺得無從表達,一言難盡。

  又喝了一大口麵湯,劉睿影便把筷子橫放在碗上,停了下來。

  糖炒栗子和趙茗茗正在給那位小姑娘喂飯,她的兩隻手都緊緊的攥著趙茗茗的衣衫,似是生怕她和先前一樣,轉眼便消失不見了。趙茗茗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噓著氣,把吹到溫熱的麵條送到她的口中。待她嚼碎吃下後,再舀一勺麵湯送入口中。糖炒栗子則是從自己身上又抽出一方絲帕,拖在手裏,防止小姑娘嘴角留下的湯汁弄髒了衣裳。

  劉睿影看著這一幕,卻是沒想到趙茗茗和糖炒栗子竟是還能如此溫柔。對待著小姑娘猶如嬰孩一般,著實是讓他有些溫暖。那攤主把爐膛裏的火壓小了些,反正也沒有生意上門,他從一副座頭處搬了一把長條凳放在灶台後麵,拿出一根很小的煙杆開始抽煙。借著他側身的時機,劉睿影發現他的灶台下麵擺放著至少十數把菜刀。

  “攤主賣豆腐麵,為何需要這麽多菜刀?”

  劉睿影問道。

  話一出,這攤主卻是臉色一變……像是被劉睿影說中了什麽心事似的,急忙站起身來,擋住灶台之下的空擋。

  “都是以前積攢的,用久了,也舍不得扔。便都放著了。”

  攤主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而後便開始低頭嘬煙,再也不和劉睿影對視。

  豆腐和麵條都是極為柔然之物。

  但說豆腐,用筷子都可以切的極為齊整,那裏還需要那許多菜刀?況且方才那一瞬,劉睿影看到這攤主灶台下空擋裏放的菜刀各個都是精鐵打造,新開的鋒刃,根本不是舊刀。

  “怎麽了?”

  趙茗茗問道。

  她的本意是等自己等人吃好了麵之後,再對這攤主發難。即便是找不回當時丟失的銀錢,起碼也能出口惡氣。但剛剛劉睿影這麽一問,卻是讓他聽到了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豆腐麵攤,卻放著十幾把菜刀,你不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嗎?”

  劉睿影問道。

  趙茗茗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

  其實她根本沒能理解劉睿影話中的意思,畢竟她對這些個市井眾中人以及人間世道了解的並不深刻。不過聽劉睿影這樣說了,便覺得應當是不合乎情理。若是繼續追問下去,難免讓劉睿影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故而隻好點頭表示讚同。

  劉睿影在查緝司的時候,看過許多卷宗,對這人間的三教九流,各行各業都有說了解。其中有種特殊神秘的行當,在當時就令劉睿影嘖嘖稱奇。

  在皇朝時期的,偏遠落後的鄉鎮中,經常會出現這麽一群神秘隻人,他們走街串巷,將菜刀、鐮刀、剪刀等尋常百姓經常會用到的物品賒給需要的人,分文不取。但他們並不是為了做好事,積功德,為了自己日後投個好胎,而是會說對前來賒刀的人留下一個個奇怪的預言,隨後隻需要靜靜的等到那預言成真的時刻,這些人就會前來要賬,查緝司的卷宗中用這些人的行為起了個統一的名稱——賒刀人。

  賒刀人並不是在五王共治時期才會的產物,相反,天下大定時,賒刀人頓時就會杳無音訊,隻有在動蕩的年歲裏,他們才會顯得異常活躍。當然,所謂的賒刀人,也不是單指賒各種刀具的人,他們有時也會賒些別的東西,但共同的特點就是利於預言來賺取銀錢,這和那些個算命的方術師以及看似更高一層次的陰陽師如出一轍。

  查緝司的卷宗中最後一次記載賒刀人的出現,就是在震北王域之中,那會兒皇朝傾覆,天下初定,一個操持這外地口音的人,走水路從太上河運來了許多菜刀,上岸後便肩扛一根扁擔,沿著河岸朝北走,遇到村鎮市肆便一路吆喝,隻賒不賣。

  當時戰亂剛過,糧價飛升,粳米都從原先的十七文一鬥驟然漲到了七十三文一鬥。而這位賒刀人卻說,等這粳米之價回落到十五文的時候就會來收錢,眾人不免覺得此人過於癡頑。十五文一鬥粳米,這價錢卻是要比先前年景最好時還要便宜的話,當前這天下方才安穩不夠月餘,就算是這糧價跌落,不知也要到何年何月,於是乎圍觀的眾人便紛紛答應了下來,結果那賒刀人手中的菜刀帶回了家。

  自古便宜都不會那麽好占,賒刀人掏出個一遝白紙,把這些個前來賒刀之人的姓名,住處,全都記載的一清二楚,並且告訴眾人,若是自己的話成了現實,便會上門收取三兩銀子!一把菜刀,一句空話,三兩銀子。眾人雖然覺得昂貴無比,但一想到這定然是不可能出現之事,再看著賒刀人卻是已經兩鬢斑白,誰知他還能活過幾個寒暑?故而紛紛在賒刀人寫的賒欠單據上簽字畫押。

  怎料堪堪過了一年半的光景,天蠍愛在五王共治之下,百業興盛。更是依仗著天地眷顧,有了個大好年景。這一年秋,稻米豐收,粳米一鬥降至十五文,曾經那些賒過刀的,眼看當時的賒欠單據成真,一個個不由得感覺頗為不可思議……隻不過那人並沒有來收錢,來的卻是他的兒子。那位老賒刀人,早已在二八隆冬的時候過世了,臨死前把自己所有還未收回的賒欠單據傳給了自己的兒子。民風淳樸,因此大多數單據成功銷賬。可他帶來的不僅是單據,還有一筐嶄新的菜刀,正當他要與眾人重新再說道個預言之時,有些別有用心之人不想付那三兩銀錢而報了官,這年輕的賒刀人一看風聲不對,立馬就跑走遠遁,再也不見行跡。

  實際上,賒刀人所所謂預言,大部分都和戰亂、天災、糧食等於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有所牽扯。一旦他們預言成功一次,那百姓們很容易就對他們產生一種信任感,等他們再次做出預言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相信。這道理和那些個擺著香爐供台,敬天地,拜鬼神的陰陽師毫無區別。何況賒刀人們最初所說的預言都極盡誇大隻能,以此

  很多百姓都覺得這是不能發生之事。但總會有那麽幾個預言成了真,而後賒刀人就來收賬。他們能做的就是想別人之不敢想,說別人之不敢說,再加上菜刀這麽一樣煙火氣最終的鋒刃之物,借此吊起看來百姓們的好奇心,以此達到賺取銀錢的目的。查緝司的卷宗對這一類人的最後的判詞是“非動蕩不出,非愚人不信,非妖言惑眾。”

  前兩句很好理解,隻是那最後一句頗為令人玩味,劉睿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知道這些個賒刀人都是信口開河之徒,那為什麽查緝司的卷宗中又會給出一句“非妖言惑眾”的判詞?後來劉睿影在老馬倌的解釋之下才逐漸明白過來,無論是賒刀還是賒劍,無非是個道義之爭。刀劍者,剛正不阿,取信於道,道信兩相交,以刀立信,以信布道。信無則道不存,信立則道合安天下。

  劉睿影看到這攤主的一順兒菜刀,頓時就想到了自己在卷宗中看到的這則往事。故而出口對這攤主問道

  “現在都是好光景,怕是也無人賒刀了吧?”

  攤主聽聞後,方才因受驚而強打起的精氣神頓時泄了個精光,頹唐的一屁股坐在了長條凳上,把手中的煙杆在地上敲了幾下,磕盡了煙灰,隨後抬頭看著劉睿影說道

  “的確是好光景,但這光景不但斷了我家三代人的財路,也讓無數的江湖人走上了殊途。”

  攤主說道。

  賒刀人本就是江湖行當,現在四海升平,江湖不存,自是也沒有了立足之地。他口中的江湖,便是動蕩之時,官府權力管理不到的底層人間,而所謂的江湖人,便是在官府律法之外,獨設一套江湖規則而敬奉遵守的生意之人。“金皮彩掛、評團調柳”,這八大江湖門類,指的便是算卦相麵,行醫賣藥,雜技馬戲魔術,武術界,說評書,說相聲快板數來寶,詐騙和盜竊,大鼓墜子等小曲種。賒刀人雖然沒有被例如其中,但大抵也可掛靠在算卦相麵這一行當裏。

  “刀賒不出去,還可以賣。但用這豆腐麵騙錢卻是說不過去。”

  劉睿影說道。

  “客官說笑了!在下賒刀也是祖輩傳下來的,迫不得以。現在這五王共治的世道,處處鶯歌燕舞,便也隻能斷了傳承,改了行當,做點小本生意,全當糊口隻用。”

  攤主說道。

  劉睿影心中有些悵然,這攤主真不愧是吃“江湖”這碗飯的,說起話來端的是滴水不漏,縷風不入。好在趙茗茗先前對他說的真切,不然的話,劉睿影便也似那些個賒刀的冤大頭一樣,輕而易舉的著了道。

  “這位姑娘你眼熟否?”

  劉睿影指著趙茗茗問道。

  “看著眼生,不顧擺攤開鋪子的,都是吸引八方客。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來,我定然就會記得!”

  攤主望了一眼趙茗茗說道。

  趙茗茗對其絲毫不加理睬,仍舊專心的給那壇庭的小姑娘喂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便是形容的她這般人物。待趙茗茗騰出手來,邊會以雷霆萬鈞之勢逼迫這攤主交出上次行騙之銀錢。

  “李攤主未免是貴人多忘事!”

  劉睿影說道。

  他記得趙茗茗對自己清楚的說過,這攤主姓李。

  “客官,在下姓馬。”

  攤主說道。

  劉睿影笑了笑,這天下非但是沒有了這位原賒刀人口中的江湖,甚至連他們以前奉若至高的道義也不存了。就在劉睿影對此悵惋的時候,華濃卻是肚子回到了攤子前。

  “可是尋到了修車的匠人?”

  劉睿影問道。

  “沒有……”

  華濃坐下後搖了搖頭說道。

  “那幾個人呢?”

  劉睿影接著問道。

  “他們騙我!”

  華濃憤憤不平的說道。

  “你殺了人?”

  劉睿影問道。

  “還未出劍,他們就一哄而散了。”

  華濃說道。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告訴過他們,這腰間的劍是一柄玩具。三人成眾,對方不僅有五六人,還都是吃這碗不溫不熱江湖飯的人。沒想到卻是連打你骨氣都沒有。華農的手剛一撫上劍柄,他們便大聲叫嚷著跑開。

  “吃碗麵吧。”

  劉睿影說道。

  隨即招呼這攤主再下一碗豆腐麵。先前雖然要了十碗,但擱置到現在卻是已經涼了。麵條吸飽了麵湯,團成一坨。隻看一眼,就令人沒了食欲。

  市肆外,停馬車處。

  三位蓑衣客正圍著馬車不知在商量著什麽。

  “看來草原王庭的人,卻是也不講信義。”

  為首的蓑衣客說道。

  其他兩人點了點頭,一人的後背上還背著個一人長的麻布袋。

  為首之人把馬車的裏外全都查驗了一番後,朝著那人身後的麻布袋狠狠踢了一腳,隨即傳來一陣呻吟與扭動。

  “臭娘們……要不是你那姘頭言而無信,我三人卻是也無須如此勞神費力!”

  為首之人說道。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得把她尋回來,壇庭給的時間咱們卻是已經逾期了三日半……若是再耽誤下去,即便是圓滿將其帶回,卻是也躲不了庭規論處……”

  一人說道。

  說到庭規兩個字,即便是為首之人也不由得渾身一顫。他看了一眼熱鬧的市肆,隨即讓那人把後背上的麻布包放進馬車裏藏好,接著三人一道穿著鐵蓑衣走了進去。但他們三人怪異的裝束,卻是惹得市肆中人紛紛躲避且驚呼連連。

  劉睿影也差距到了市肆入口處的騷動,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念頭,催促華濃快快吃麵,另一邊則在想著如何讓趙茗茗不再糾結丟失的那些銀錢。畢竟是外物之物,總比再牽扯進一樁麻煩裏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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