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俠氣不可揮霍【下】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11-10 18:34      字數:7165
  鴻洲礦場中。

  劉睿影今日起的很早。

  自從他見過了震北王上官旭堯之後,他睡覺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至於問什麽

  劉睿影自己也說不出來個原因。

  不過這幾天,他都是早早就躺下了的。

  傍晚時學著那些個礦場苦工的樣子,端著一碗老酒,酒碗上橫著一雙筷子,筷子上搭著一片豆腐幹。

  苦工們占據了門口棚子下舒服的位置。

  劉睿影也沒心去搶個座頭,便隻能從大廳中搬出一把條凳放在門口,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間。

  剛出門的時候,他很不習慣這樣簡陋的條凳。

  遇到年老體弱的人,自己慢一步,讓他們先行。

  逢人遇到誇讚,能夠認清自己,放低姿態,客套推諉。

  這些都是謙讓帶來的好處。

  說起來,這樣的條凳想要坐的穩當也的確是需要些水平才行的。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不能謙讓!

  謙讓是個挺不錯的美德,這不假。

  當日劉睿影除了中都城,隻覺得太陽正好,春色正晴。

  他身輕如燕,跨馬加鞭的朝前一路奔馳。

  滿身的得意從那輕快的馬蹄聲中都能聽的出來。

  至少能讓一個人活得較為冷靜,相比於那般利令智昏倒是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不過這種美德,在中都城裏好用,在江湖中卻是不好使……

  謙讓的姿態,參加大席麵兒,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時,很好用,在條凳這卻是也不好使……

  怕是今晚都難以安眠。

  這是情有可原的常態。

  放在誰身上都會如此的。

  頭一晚,他去見過了老馬倌。

  互相嘲諷了幾句權當做打趣。

  老馬倌也看得出劉睿影極為興奮。

  按理說這般安靜的環境看,自是能睡到個晌午十分。

  年間足足有五天的時候,劉睿影不用早起去書塾,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正事需要做。

  唯一要擔憂的就是,玩什麽和怎麽玩。

  小時候最讓劉睿影興奮的事情就是除夕夜。

  雖然他在查緝司中生長,可以說是全天下間最沒有年尾的地方。

  沒有嶄新的桃符,也沒有火紅的燈籠,甚至來拿鞭炮聲都充耳不聞。

  看似善良,實則卻是要把這些個孩子培養成查緝司最為銳利的鋒芒。

  不過那時候的劉睿影怎麽會懂得這些?

  日頭剛開始稍稍偏西的時候,他便打開房門,把凳子放在屋內的正中央坐著。

  除夕當晚,天色將黑未黑的時候,查緝司的管事便會帶著幾個隨從,拿著一籃子吃食,挨著門分送給大家。

  除了劉睿影以外,像他這樣的孩子卻是還有幾個。

  父母都是查緝司的英烈,初次以外再無親人,隻能有查緝司撫養。

  唯有這幾天除外。

  新年總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在痛苦的人一聽到過年都會立馬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隻是大抵如此罷了。

  一條腿掛在扶手上晃悠。

  這樣的坐姿在平時可是不允許的。

  無論是管事的看到,還是書塾的先生看到,免不了都得叨念幾句。

  放到現在,讓他以這般姿勢別說是睡覺了,就連堅持一盞茶的功夫恐怕都做不到。

  孩童時,或許都有特殊的地方。

  隻不過這些特殊卻是能隨著成長而漸漸消失了。

  隻要翻過了年關,那過去的一切苦厄就的會頃刻間煙消雲散,明年的光景定然是個好盼頭,值得去渴望,向往。

  劉睿影坐著坐著,便在安椅子上睡著了。

  上半身朝後仰去,張著嘴,以一個極為別扭的姿勢睡了過去。

  聽到這些聲音,劉睿影便一蹦子從椅子上跳下來,還不忘以極快的速度把那椅子恢複原狀。

  管事兒的看到屋門打開,便也就直挺挺的走了進來。

  麵帶微笑,拱手對劉睿影說幾句吉祥話,待劉睿影回禮之後,便點著頭轉身離去,繼續到下一個屋子。

  在這一天中,劉睿影永遠是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醒來。

  管事兒的穿的查緝司統一定製的厚底快靴,他在門外長廊的青石板上,發出一陣清脆的“噠噠”聲。

  聽起來有些像剛剛換了新馬掌的馬蹄聲,但管事身後的隨從們,穿的都是千層底的普通棉鞋,聲音沉悶,總是能把這股子清脆擾亂壓製。

  也是這屋子裏僅存的一抹亮色。

  劉睿影趕忙關上房門,急不可耐的跑到窗台前,三下五除二的酒把外麵包裹著的紅紙撕去。

  上麵那些個吃食,泥人兒什麽的,他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有些像夢境般很不真實。

  隻有屋中的窗台上多了一個竹籃。

  通體上下都用紅紙包裹著,看上去很是喜慶。

  去年是三兩銀子。

  這次卻是比去年多了二兩,有足足五兩。

  除了紅包外,籃子裏還有兩顆大橘子。

  最主要的是在籃子底部的一個紅包。

  每年查緝司在過年時,都會給這些孩子些額外的零花錢。

  現在看來雖然不多,但在那時可就是一筆巨款。

  另一顆卻是要等年大年初五,年入尾聲是才吃。

  為的是確保這一年順順溜溜。

  劉睿影並不迷信,而且他也並不愛吃句子。

  橘子頂部的凹陷處用朱砂略微點了一下。

  據說這是天官賜福。

  隻要在新年的當天清晨吃掉一顆福橘,便可在這年關中間百無禁忌。

  一開始劉睿影聽了這番話,心裏也是有些嘀咕……

  萬一那天官真的在呢?

  自己沒有吃他賜過福的橘子,他會不會生氣?

  去年的福橘,被他放在窗台上,硬生生的變成了橘子幹。

  別的夥伴看到了之後,還對他頗有微詞。

  覺得劉睿影換了規矩,這一年可是都沒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裏,劉睿影笑了笑,繼續把那兩個福橘放在了窗台上。

  這一夜,注定無眠。

  隻要一閉眼,就能看見明日走出查緝司之後,市肆上那些個熱鬧的光景。

  這般忐忑著實持續了很久。

  不過這會兒讓他回過頭想一想過去的一年,發現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波折。

  吃了賜福的人,和他這沒吃賜福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不過這樣的玩意兒,向來都比吃食貴的多。

  五兩銀子雖然不算少,可是買東西哪裏有個夠的時候?

  他還喜歡看那些雜耍班子表演戲法兒。

  心中盤算著這五兩銀子卻是該怎麽花?

  可不能買了這個就沒有那個。

  劉睿影並不嘴饞,他最先暗些個靈巧的小玩意兒。

  說實話,劉睿影也很想這麽幹一次。

  隻是他沒有足夠的膽量。

  另外對自己的跑步速度也不是那麽的自信。

  旁人看完都是一哄而散,但劉睿影卻拉不下臉……

  不管多少,起碼得給幾枚大錢。

  他也曾見過跟他年紀相仿的孩子,看完這戲法兒之後,當那討要賞錢的托盤湊到進前時,冷不丁的抓一把,而後撒腿就跑。

  畢竟他已經可以在查緝司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賺取銀兩。

  查緝司不是救濟災民的粥棚,哪能這般無限製的付出而不求任何回報?

  沒了這多餘的銀子,劉睿影也正巧過了愛買玩意兒,愛湊熱鬧的年紀,這新年便也變得平淡了起來。

  若是不慎被抓住了,以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再過了幾年,不說劉睿影變得成熟了多少,但起碼在除夕之夜可以睡得著了。

  到了這般年紀,那過年額外的零花錢卻是也停止了發放。

  老馬倌叮囑他出門在外,最後自己帶一副碗筷,備些幹糧。

  外麵可不如中都城這般方便安全。

  經常是過了這村兒,就沒了那店。

  仿佛和往常的日子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天氣變得更冷,屋頂上,門口處,還落著一層薄薄的雪。

  這次領了西北特派查緝使的任務之後,劉睿影從櫃子裏翻出了小時候得到的所有竹籃,把曾經買過的那些玩意兒一股腦的裝在裏麵,全都送給了老馬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心裏就是有這麽個極為強烈的念頭。

  一夜未眠的他,因為興奮仍舊是精神抖擻。

  出了查緝司後,直奔中都城的城門。

  城門外有個供行人歇腳的茶棚,隻賣一種簡單的大碗茶,味道微微有些發鹹。

  餓著肚子趕路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但劉睿影顯然沒有把這話聽進去。

  隻當做是老人的絮叨,耳邊風刮過就過了。

  但劉睿影卻是沒有這般經驗,他根本喝不慣有鹹味的茶水。

  好在這茶棚旁邊他還有個麵攤。

  劉睿影這才想起了老馬倌的囑咐。

  這樣的大碗茶,都得加些鹹鹽才對味。

  行腳趕路的人出汗多,即使在冬天也不例外。

  喝些微鹹的茶水,身子更好舒坦。

  旁人的幹糧都帶在行囊裏,他的幹糧卻是存在肚子裏。

  倒也真算得上是與眾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坐長條的板凳。

  常言道吃飽好上路,他既然沒有帶幹糧,那不如再多吃點飯食。

  雖然在不到一個時辰前,他剛剛用過早飯,現在怎麽著也不會餓,但他還是要了一大碗刀削麵,稀裏糊塗的硬塞了下去。

  摸了摸鼓脹的肚子,他覺得很是滿足。

  劉睿影這次發現,其餘的人要麽是自己坐在條凳中間,要麽就是兩個人共坐一副。

  輕快的馬蹄聲雖然張揚著他的得意,卻又逐漸的踏碎了劉睿影的喜悅與興奮。

  到了現在,在這震北王域荒涼的鴻洲礦場中,劉睿影早已變得心如止水。

  一開始,他坐在了左邊。

  沒曾想,那條凳卻是翻翹了起來,險些把他掀翻在地。

  但就這麽一下,卻是也引得周圍的人偷笑不止。

  喝一口酒,吃一口豆幹。

  不過在一開始他的節奏掌握的並不好。

  常常是酒喝完了,豆幹還剩下許多,要麽就是豆幹吃完了,酒卻還留有一個碗底。

  條凳早就坐習慣了。

  就連著手中的濁酒和豆幹,也都吃的順口。

  不知不覺,劉睿影卻是和徐老四一模一樣。

  隻要有一樣東西沒了,他立馬就起身上樓,回房間睡覺。

  晉鵬這幾日與老板娘越發熟絡起來,打的火熱

  他本就是個風流多情種,老板娘那般欲拒還迎的姿態,最是能讓他欲罷不能。

  劉睿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卻是都做不到位。

  但他也無心去深究什麽。

  但劉睿影卻發現,如果太安靜了,反而連自己的呼吸和脈搏都能聽到,卻是更難以入睡。

  下麵大廳中那些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有一陣沒一陣的哄笑,倒是成為了他最好的助眠。

  雖然入睡的還是很晚,睡的也極不踏實,但起碼還算是能夠睡著。

  劉睿影躺在床上,耳邊仍能聽到從樓下大廳中傳來的老板娘的嬉笑之聲。

  笑聲夾雜這觥籌交錯,讓人恍然。

  許多人都覺得,在嘈雜的環境中很難入睡。

  “劉省旗!”

  金爺坐在桌邊,正在和文琦文和青雪青說著話。

  住上放著幾個酒壺,青雪青的臉頰已經變得有些微紅,可雙眸中卻是依舊澄澈明亮,顯然是從金爺這裏聽到了許多稀罕的見聞。

  昨晚劉睿影破天荒的把酒和豆腐幹同時吃完飲盡。

  看著空空的酒碗,心裏莫名的有些開心。

  帶著這股子輕鬆勁兒,劉睿影照例準備上樓躺下,但卻被金爺叫住。

  “我明日需要去巡視一番礦場,而後府裏還有雜事,也要回去處理一二。”

  金爺說道。

  這些都是金爺的私事,劉睿影卻是不明白為何他要告訴自己。

  “金爺有事?”

  劉睿影把酒碗放還到櫃台上後問道。

  金爺起身邀請劉睿影入座,文琦文十分客氣的給劉睿影斟了一杯酒。

  劉睿影想了想說道。

  他覺得無非就是金爺有什麽是有求於自己。

  語氣一句一句的客套下去,還不如直接挑明放在台麵上。

  雖然他是查緝司省旗,但金爺等人並不是他的下屬或同袍。

  根本沒有理由向他通報自己的的動向。

  “金爺可是有事囑托?但說無妨。”

  “強龍不雅地頭蛇。中都查緝司雖然名頭大,但誰不知道這鴻州礦場都是你金爺的地盤?你看那話本兒中故事裏都說再厲害的神仙,見了土地爺卻是也都得客客氣氣的。”

  劉睿影說道。

  金爺聽後大笑了幾聲,舉杯與劉睿影碰過之後一飲而盡。

  “劉省旗多慮了。再說,我怎麽敢指揮中都查緝司的省旗大人呢!”

  金爺笑著說道,卻是調侃了一番。

  劉睿影和金爺早就認識,這般無傷大雅的玩笑說說也沒什麽。

  但他隻邀請了自己一個人。

  這麽算來,到底是公事,還是私情?

  劉睿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月笛和晉鵬。

  “我是想,既然那些個賊子有想法說要來礦場購買鐵礦,劉省旗不如明日一同去查探一番?如此知根知底,也方便日後行事。”

  金爺說道。

  劉睿影這才知道原來金爺是做的如此打算。

  來此地這麽就,卻是還沒有一睹礦場的真麵目,無論如何也有些說不過去。

  “哥,礦場離這裏遠嗎?”

  青雪青問道。

  月笛正饒有興趣的聽著晉鵬與老板娘天南地北的說些逸聞趣事。

  而晉鵬背對著自己,手中酒壺不放,每說幾句話,就往嘴裏添一口酒,向來不多時定然也會爛醉如泥……

  思來想後,劉睿影還是決定去一趟。

  文琦文說道。

  他的心思終歸是要比青雪青細膩的多。

  小姑娘隻是覺得好奇,但文琦文卻是要把這一路上的細節都想過一遍。

  “清晨出發,路上若是不耽誤的話,正午時分就能趕到。”

  金爺說道。

  “那是不是還得準備寫吃的?”

  青雪青接著問答。

  自從金爺告訴她說這裏有許多獵鷹,青雪青便一直想看看。

  “哈哈,這次沒有……不過等咱們離開礦場之後會去我的府上,到時候就能看到了。送你一隻都可以!”

  “我的人會在礦場那裏等我,你們帶些清水就好。”

  金爺說道。

  “礦場上有獵鷹嗎?”

  金爺頓了頓,轉而對這劉睿影問道。

  劉睿影心想明日去礦場隻是個托詞,金爺喚自己的真正目的卻大廳震北王上官旭堯和孫德宇的情況。

  這兩人自從來了之後,便從未下樓一步。

  金爺說道。

  青雪青開心的笑了起來,對著金爺止不住的道謝。

  “劉省旗可知道上麵那二位,是何人?”

  “我也不太清楚。”

  劉睿影說道。

  他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遮掩,隻能這麽幹脆。

  三餐都是由老板娘做好了送上去。

  孫德宇每日準時站在門口等待。

  用完飯之後,將這碗筷和托盤一道放在門口,老板娘自會收走。

  劉睿影問道。

  這幾日他都沒有看到小機靈。

  “他行蹤不定的,跟個無腳的小鳥一樣。誰知道又飛到哪裏去了。”

  “嗯……”

  金爺點了點頭,思緒頓時有些沉重。

  “小機靈去哪裏了?”

  “金爺怎麽如此堅定?”

  劉睿影問道。

  “因為這裏現在是全天下最熱鬧也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小機靈一定是不會錯過這場盛會的。”

  金爺說道。

  “不顧我覺得他定然沒有離開這礦場。”

  金爺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說道。

  隻脫去了外衣便摸黑上了床。

  臉頰剛剛貼在枕頭上之時,倒是有那麽些許困倦之意。

  但這困倦不是來自於他本身的疲憊,而是因為酒勁的作用。

  金爺指了指地麵說道。

  這一夜劉睿影強迫自己一定要早些睡著,畢竟明日還要趕路去礦場,若是沒有一個良好的精神,那無論做什麽都會是渾渾噩噩的。

  他回到房間中就立馬吹熄了燈。

  今晚樓下有些不同尋常。

  似是沒有人在高談闊論,大家都在很客氣的交流。

  越是這樣的竊竊私語,越是幹擾劉睿影的睡眠。

  酒喝多了會讓人興奮,恰到好處則極其催眠。

  劉睿影現在還沒有掌握著這個尺度究竟在何方,可是在今晚卻切身體會了一次。

  剛剛閉上眼,耳邊還能聽到樓下傳來的喧鬧聲,劉睿影用被子蒙住頭,以求把這聲音隔絕掉。

  這讓他有了幾分安心,準備調整心態重新入睡。

  恰好就在這時,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是誰?”

  因為他總是想奮力的聽清每一個字。

  到頭來話沒有聽清幾句,倒是把自己越聽越清醒。

  忽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劍,伸手一抹正放在自己的枕邊。

  劉睿影深深的喘了口氣,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

  “進來吧。”

  劉睿影說道。

  劉睿影問道。

  “師叔,是我!”

  傳來的是華濃的聲音。

  劉睿影問道。

  華濃搖了搖頭。

  “有心事?”

  他讓華濃重新點上了燈。

  燈亮了,映照出華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正呆立在燈火後。

  “有事?”

  若是換個人,劉睿影定然不敢如此的大言不慚。

  但對於華濃,他倒還是能開導指點一二的。

  “說說看?”

  劉睿影再度問道。

  華濃思忖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

  劉睿影輕輕一笑,雖然他比華濃大不了多少,但起碼要比他成熟得多。

  一句極為模棱兩可的話。

  你說這是一件事,他卻什麽事都沒有說。

  可是聽上去卻又當真是值得讓人深思。

  劉睿影說道。

  “我覺得身邊的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有關係,但細細一琢磨又好像離的很遠。”

  華濃說道。

  華濃說道。

  “你是覺得我沒有帶你直接回中都,有些不滿意了?”

  劉睿影問道。

  “你是有具體所指,還是隻有這麽一種感覺?”

  劉睿影問道。

  “我不知道。除了山之後,找到師傅,師傅又讓我跟著你離開博古樓,去中都。”

  華濃頓了頓接著說道。

  劉睿影這才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在山野之中的生活雖然艱苦,但卻都是實實在在的。

  “我沒有不滿意。說起來,中都也好,博古樓也罷,對於我來說都一樣。我對這些地方都沒有什麽特殊的憧憬。”

  華濃說道。

  “隻是出山了之後,我總覺得有些心慌……不由自主的感覺。”

  這在旁人看來是一件極好的事情,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華濃不這麽認為。

  他覺得生活仿佛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自己的一切都變得可以漫不經心的對待。

  無論是嚴冬還是初春,餓肚子還是口渴,每一種感受都能準確有效的傳遞到四肢百骸。

  但如今的狀態卻是大有不同。

  華濃根本不用擔心下一頓該吃什麽,也再也沒有過寒冷,口渴,饑餓等等的負麵情緒。

  華濃點了點頭,他也著實再沒有什麽好說的。

  “呼”的一口氣吹滅了等,便從劉睿影的房中退了出去。

  這一來二去的,卻是讓劉睿影全然清醒了過來。

  即便他盡力的在體會,在融入,但還是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明日早些起,我帶你去礦場看看。”

  劉睿影說道。

  他起身把窗戶推開,晚上的風沙要比白日裏小了不少。

  月光今晚沒有那麽明亮,但依舊能讓屋中的每樣東西都投射出個影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