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回頭便放手【中】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11-04 16:32      字數:7175
  “這獅子樓雖然寶貴,也是我張家老爺生存和立足的本錢。可是這人命無價!我兒一好端端的俊秀後生,卻是被你無緣無故的打成這樣。要不是看在你還是個講理人的份上,我連這價碼都不會開!”

  張老爺子說道。

  “不開價碼,那要開什麽?”

  銀星冷笑著問道。

  先不說這一百萬兩銀子她有沒有,就是有,她也定然不會給。

  人活一口氣,武修之人更是如此。

  即便是女子,身上的血性也要比常人強得多。

  “血債血償!你打掉了我兒幾顆牙,我就拔下你幾顆牙。你讓我兒流了多少血,我也讓你流多少血。”

  張老爺子說道。

  “你兒現在還衣衫襤褸,莫不是也要把我的衣裳撕扯成一條一條的?你是要尋仇還是耍流氓?!”

  銀星正色說道。

  張老爺子看了看自己兒子張曉陽的落魄樣子。

  腰帶斷裂,敞胸露懷。

  潔白的胸膛上還糊著不少的泥濘與血汙。

  褲腳高高的卷起,阿膝蓋下的小腿都摟在外麵,青一塊紫一塊的。

  雙腳上的鞋不知怎的也丟了一隻。

  還在腳上的這隻,前後的勾畫也被蹂躪的稀裏糊塗,看不出個樣子來。

  若是可以,張老爺子還真想讓銀星也變成這般模樣。

  奈何銀星終究是個女子……

  張老爺子自己又是這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說什麽也不能當街做出這等不雅之事!

  他偏著頭看了看獅子樓裏麵。

  張學究仍然在與斷情人說著什麽。

  當張老爺子看到趙茗茗時,心中才盡皆了然……

  想必是自己這兒子色心又起,不知哪裏得罪了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這才引得別人出手相助。

  張老爺子倒是很自然的把趙茗茗與張學究和銀星三人聯係在了一起。

  至於那斷情人,卻是被門柱擋了視線。

  他哪裏能料到眼前的事根本不似他想的這麽簡單。

  “你這女人也好沒教養!”

  張老爺子憤憤的說道。

  “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需要什麽教養?”

  銀星調侃著說道。

  卻是把張老爺子的每一句話都堵的死死的。

  雖說銀星根本不認同這句話的含義,可是在適當的時候說出來,反而會他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單憑這一點上,她就比張學究靈活得多。

  “巧言令色非良家!我定要將你拿下去報官!”

  張老爺子說道。

  跟隨他而來的人紛紛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從博古樓出來的這一路,因為有張學究在身邊,銀星總是覺得頗為舒心。

  可這兩人都是腥風血雨,刀光劍影裏走過來的人。

  像這般閑適的時間,著實還從未享受過。

  一下子卻是又覺得很是空虛。

  銀星也知道在張學究的心中,斷情人始終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唯有把這道心坎鏟除,填平,她和張學究才能毫無顧忌的長長久久。

  但這兩人隻是遙遙的追尋,這一路上根本沒有發生什麽能讓她打得起精神的事。

  現如今,看著對麵那群人明晃晃的刀光,銀星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激動。

  “女孩子家打打殺殺不好……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銀星自語道。

  還伸手拍了拍自己極為突出的胸膛。

  張老爺子聽到銀星這話,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惹誰不好,偏偏要惹一個瘋婆子!

  明明都一把年紀了,還說自己是女孩子……

  銀星自然是看不穿張老爺子的心中所想,不過她一轉念卻是想起自己的愛人就在身後,那還何愁嫁的出去嫁不出去之說?

  那無非就是個名分罷了。

  而她向來都是務實不務虛。

  隻要能這般生活下去,都是江湖兒女,又何曾在意過那些禮教大防?

  張老爺子看到銀星先前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會兒卻又突然開心了起來,不知是怎麽回事,隻是讓他越發的一頭霧水……就連後脊都開始微微發涼,冒出冷汗,隻得催促著隨從們趕緊動手。

  長街上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

  繼續拖延下去,張老爺字本人連同他的獅子樓,以及張家,卻是都丟不起這個麵子……

  張老爺子大手一會,十幾號人就叫囂著衝了上去。

  銀星仍舊立在門口巋然不動。

  他們從長街上奔來,還需爬上三級台階,才能貼近銀星的身子。

  即便手中握著刀,想要上到銀星也仍需上踏在第二級台階上才可以。

  銀星看著他們即將踏上樓梯時,右手一翻。

  一枚極細極斷的銀針出現在了指尖。

  這枚銀針纖細到太陽的光芒照設在針上,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方反光。

  張老爺子顯然也是位武修,他看到了銀星的手中似乎是拿捏著什麽東西,眯著眼,卻是也沒有能看清。

  再加上他這邊兒的人黑壓壓的一群,蜂擁而至,很快就把銀星的身型遮擋了起來。

  衝在最前麵的人,剛剛抬起右腳,準備落下踏在台階上時,銀星的手動了。

  她將手中那枚極細,極短的銀針朝自己身子左邊一擲,針鼻上牽引這的一根金線瞬間就在台階上拉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圍牆。

  張老爺子站在最後方,看著自己的人莫名其妙的猶如積木倒塌一般,層層疊疊的向後倒去。

  最前麵的人,打著趔趄,壓倒了後來之人。

  眾人手上還都握著出鞘的刀,一時間,血腥四起,竟是還幾個人被身後自己人的刀鋒所誤傷。

  舉頭一看,銀星人就好端端的站在那裏。

  就姿勢也沒有絲毫的變動。

  反觀他這邊的人,卻是一個個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揉腰的揉腰,嚎叫的嚎叫。

  張老爺子看在眼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圍觀的人們也開始發出一陣陣哄笑和唏噓。

  一群大男人圍攻一個女子,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即便是拿下,也難免會遭人詬病。

  可是現在倒好,連人家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不說,反而被如此大大方方,敞亮痛快的羞辱了一番。

  張老爺子氣的咬牙切齒,右手也慢慢的移向了自己腰間的刀柄。

  嘴上還在不斷的吆喝著讓那些隨從們趕緊爬起來。

  他們多在地上躺一刻,張家的顏麵就會因此而被折損好幾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老爺子白手起家,現在最害怕的不是窮,而是旁人看不起自己。

  寧願人後受罪,他也要人前顯貴。

  可是這些隨從,個頂個的都是花錢雇來的。

  哪有人真的會給他張家賣命?

  無非都是為了掙些銀兩,吃頓飽飯。

  有了富餘,再娶個媳婦,蓋間新房,養家糊口罷了。

  他們算的門兒清!

  出工不出力,拉大旗作虎皮的活計,搶著去幹。

  現如今,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個易於之輩。

  若真是惹急了,說不定連小命都丟了,他們才不會如此癡頑的繼續上前。

  張老爺子讀書不多,但很是通曉這人情世故。

  他也知道自己這群無利不起早的隨從們都是些什麽德行,不過有句話卻是出現在他的腦海。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隻要錢給的到位,鬼怪都能來推磨,還擔心這人不給他幹活兒嗎?

  “隻要拿下這瘋婆子,賞銀五百兩,升為張家護院總管!”

  張老爺子朗聲說道。

  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這也是下了血本了。

  五百兩銀子,對於張家來說,也著實不能算是個小數目。

  不過若是真有人敢於衝上前去,還拿住了銀星,那這五百兩就算是沒有白花。

  反而更選拔除了一位足以勝任護院總管的猛士。

  其實原本的護院總管,就在那群人中。

  嚎叫的最響的那位就是了。

  不過他倒也還算是忠心耿耿,方才提著刀,衝在最前的頭的就是他。

  隻不過最先摔倒的,卻是他身邊之人。

  衝鋒在前,那是給自家老爺,張老爺子看的。

  逢場作戲罷了。

  等到了近前,他卻是把左右人的一把推了上去。

  等看到勢頭不對,他便也裝腔作勢的倒在地上,和眾人一道揉捏著身子骨,不斷的哀嚎著,仿佛受了多重的傷一樣。

  實際上除了衣衫沾了點浮灰以外,渾身上下就連一點磕碰都沒有。

  這會兒他一聽老爺這麽說,心裏開始飛速的計較起來。

  畢竟他的餘光已經看到身邊有幾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先不說這張家護院總管的待遇有多麽優厚!

  單單是那五百兩銀子,就足以夠他好好地瀟灑數日再討個黃花大閨女當媳婦兒。

  要知道其餘這些普通的護衛,每個月的月錢多的也不過二兩銀子左右。

  他們還要喝酒賭錢,逛逛什麽青樓楚館。

  一年到頭省下的,卻是連娶個寡婦都不夠……

  如此重賞擺在前麵,焉能沒有心動之理?

  但他更多的考慮則是自己這護院總管之位能不能保住。

  若是就因為這麽一件小事丟了這鐵飯碗,那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想到這裏,他心一橫。

  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張老爺子朗聲說道

  “老爺,不用賞錢!看我三刀之內,就把這臭娘們拿下!”

  說完就轉過身去,提著刀再度衝上前。

  “三刀,你可說準了?”

  銀星笑著說道。

  這護院總管看著銀星的笑容,心裏卻是有些發毛……

  雖然銀星笑起來很是好看,也極有韻味。

  但此刻看在他眼裏,絲毫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唯有止不住的心悸。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是色厲內荏的喊道

  “說三刀,就三刀,超過了三刀,我是你孫子!”

  “好,你上來吧!”

  銀星點了點頭說道。

  手腕翻轉,卻是撤去了拿到橫在台階上的金線。

  這些變化,憑借護院總管的眼裏根本看不出來。

  隻見他大喝一聲,終究是鼓起勇氣踩在了獅子樓門前的第一級階梯上。

  獅子樓,這位護院總管來了起碼不下百餘次。

  門口的三級階梯,閉著眼睛都能上下自如。

  此時此刻,卻是他覺得最難熬的一次。

  短短的三級台階,在他眼裏卻融通萬丈高山一般,不可逾越。

  銀星站在最高處,笑盈盈的看著他,宛如一位山神聖母,正準備給他這位不速之客以加倍的磨難。

  護院總管閉著眼睛踏出了一地步,卻是隻有腳尖著地,腳掌與腳跟盡皆都是懸空。

  “你這樣走,豈不是得從晌午磨蹭到黃昏?”

  銀星說道。

  人都怕激將,何況護院總管也看到身後的同袍們,已經逐漸站了起來。

  好像也就是跌了個大跟頭,沒有受什麽實質性的損傷。

  當下卻是又覺得銀星隻不過又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手上根本不見真章!

  於是他憤憤不平的一腳才踩實,緊跟著又是一腳踏出。

  轉眼的功夫,他已經到了第二級台階之上。

  如此距離,算上他手上的長刀,已然能觸及到銀星的身子。

  也就在此時,他出了第一刀。

  這一刀的角度有些刁鑽。

  明明看著是朝銀星飽滿的胸膛橫砍而來,但卻又在中途變招,最後從右肩至左下斜劈。

  隻不過這刀鋒在即將劈砍刀銀星身子還不到一寸的距離是,忽然被一股距離彈看。

  連帶著吃到的這位護院總管,卻也被反震之力驚的連下兩級台階,重新站在了街道上。

  “嘶……”

  右手虎口酸痛,隱隱有些血色……

  若是方才再用力一份,說不得右手已經不能握刀了。

  “還剩兩刀!”

  銀星對著他深處兩根手指說道。

  虎口處傳來的痛楚之感,激起了此人的凶性。

  一言不發的,挺刀直刺。

  “當當!”兩聲傳來,他的刀總是在最後一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彈開。

  這兩次與第一次不同,甚至還出現了金鐵相交的之聲。

  這女人身上的到底有什麽古怪?

  護院總管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第三刀他可是使勁了渾身解數。

  不但是肉身的力量催發到了極致,體內陰陽二極也被他榨取的一點兒不剩。

  這是他頭一回如此認真的使出開天辟地般的一刀。

  但最後的結果仍舊是敗北……

  不斷他的刀斷成了兩截飛了出去,上半截碎裂的刀身正好向上彈起,插在了上書“獅子樓”三個大字的匾額之上。

  張老爺子看著匾額上的那半段刀身,猶如是插在他的心中無二……

  護院總管看著自己的半截斷刀也是愣了愣,繼而才抬頭注意到了已經被毀壞的牌匾。

  斷裂的刀身插在牌匾上,造成了一道細長的裂痕,隨著刀身不住的晃動正在緩緩變寬,延長。

  終究是將這“獅子樓”這塊氣派的牌匾一分為二。

  斷裂的牌匾掉落下來,砸在護院總管的左右。

  煙塵飛揚,把整個世子樓的門口都籠在了裏麵。

  護院總管不知在想什麽,在煙塵中還睜大了煙,張大著嘴。

  忽然他覺得自己的右手有些異樣。

  竟是忽然有了些溫暖的感覺。

  好想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剛剛牽起了他的手,嬌笑著讓他帶自己去鎮外踏青一般。

  可惜好景不長。

  這溫暖的卻是變得越來越激烈起來。

  在片刻的功夫,就如同被一壺燒開的滾水澆洗一般。

  隨即他的筆中也聞到了一股焦糊味。

  和他老家過年時宰殺年豬後,用開水的燙毛的味道一模一樣。

  春天還未過萬,離年關還早。

  空氣中怎麽會傳來這樣的味道?

  這鎮子並不富裕,惟一的屠戶殺一頭豬可以足足買上半月有餘。

  現在還未到月中,根本每到那屠戶殺豬的時間。

  即便是這幾日賣得快,味道也根本喘不過來才對。

  屠戶的肉攤在鎮子最西麵,當時還專門找了個懂行的先生算了算。

  那先生說萬物皆有靈,屠宰本就是殺生的活計,天道難容。

  放在西麵有助於讓這些牲畜早歸輪回,屠戶自己也不用背負太大的孽障。

  說起來這屠戶還是他護院總管的一位遠方表情。

  也正是仗著他的名頭,才能壟斷了這一座鎮子的肉鋪生意。

  當然是會對他這位大哥的話言聽計從。

  護院總管在腦中胡思亂想了一通後,右手已經開始有些灼熱的刺痛,他這才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右手的大拇指竟然隻連著一點點皮,像個風鈴版掉在那裏,滴溜當啷的。

  森白色的斷骨混著血沫和肉渣,在陽光下紅彤彤的,竟是還有些好看。

  護院總管的費了老大的氣力,這才把自己的目光從斷指上移開。

  他慘淡的看了一眼銀星,隨即雙眼一翻,朝後跌倒,暈死了過去。

  那斷指被他壓在屁股下麵,就連最後一點皮也裂開了……

  張老爺子看到自己的護院總管身下冒出了一灘血,心知大事不好,趕忙讓左右去將其攙扶回府。

  一人將其背起後,另一人還不忘戰戰兢兢的撿起他那斷掉在地的大拇指。

  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卻是半點都不可舍棄。

  即便是接不回去了,也得有個妥善的安置才行。

  這一下子,更是無人敢於上前。

  五百兩銀子雖然多,護院總管的之位也不可為不低。

  可是再多的錢,再高的之位卻也不如一個健全的身子骨!

  娶媳婦生娃固然極為美好……

  但就連寡婦卻也不願意嫁給個殘疾不是?

  為了些許銀錢,就把自己的往後餘生斷送進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值得……

  張老爺子臉色越發的難堪,現在他已經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夫人如此心狠手辣,莫非是欺我張家無人?”

  張老爺子說道。

  “不敢。向來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況且明明是他有言在先,要三刀結果。在下也不過是自衛罷了。”

  銀星說道。

  張老爺子無言以對。

  這話,的確是他的護院總管說的。

  而刀,也是他先出的。

  人家就那麽好端端的站在那裏,動都沒動,可是三刀過後,卻是這般下場,誰又能想的到?

  張老爺子現在卻是誰也不恨,隻恨自己,和自己那兒子。

  恨自己有眼無珠,花錢養了一群繡花枕頭般的酒囊飯袋。

  恨他兒子不學無術,成日裏遊手好閑的惹是生非!

  不過說到底,兒子是他生的。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

  當兒子的對這人間初來乍到,怎麽分得請任何道理?

  隻有本能罷了。

  人的本能就是生存。

  吃得飽,不餓死。

  穿得暖,不凍死。

  活著就好。

  張曉陽這般的條件,自是不用擔心溫飽。

  如此基礎的生活條件,早已在張老爺子的打拚下全然滿足。

  隻要能活下去不死,人當然就會有了其他的需求。

  喝酒,賭錢,女人。

  等等。

  然而這些癖好,卻是需要人教導規勸的。

  張老爺子沒有盡到自己一個當爹的義務與責任,現在這般馬後炮卻是也無濟於事了。

  “你個逆子!看看你惹出熱事端!”

  沒曾想他心中卻還是氣不過。

  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張曉陽的臉頰上。

  把他原本幾顆鬆動的牙齒,徹底打了下來。

  “呸!逆子?我還說你逆父!”

  張曉陽跟著脖子說道。

  張老爺子被氣得雙手發抖,指著張曉陽半時天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麽?我有什麽錯?你說我惹禍,你有沒想古我可能從未渴望活過?你說我喝酒鬧事找女人,你若是不生我,我哪來的這些機會?自己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把我冷不丁的弄出來,到頭來卻是責怪我不成人?你可曾想過我根本就沒想過當人?就沒想來過這人間?”

  張曉陽卻是越說越起勁。

  這些情緒不知預計了多久,在此刻卻是一股腦的盡皆發泄了出來。

  “你給我回家!”

  張老爺子著實在停不下去這般大逆不道之言。

  若是讓張曉陽在繼續這般大放厥詞下去,他恐怕在這鎮子中都沒有絲毫立足之地。

  “回家?我沒家!我家在酒裏,在姑娘們的胸脯上。酒起碼讓我開心,姑娘們的胸脯枕著軟綿綿的,家裏有什麽?你都不回家,評審還要讓我回家?”

  張曉陽說道。

  說著說著,卻是又哭了起來。

  “把少爺帶回去!”

  張老爺子背過身去,對這隨從們吩咐道。

  一聽這麽好幹的活兒,還能遠離這處是非之地,那些個人頓時爭著搶著上前來。

  即便這張曉陽掙紮的再兄,也架不住七八個大漢的胳膊腿一起發力。

  張老爺子看著自己兒子遠去的身影和他嘴中仍然傳來的咒罵與微詞,苦笑著。

  他從沒有任何一刻覺得比現在更加的失落,無助過。

  突然間,覺得什麽對他而言都沒有了意義。

  什麽獅子樓,什麽張家,什麽顏麵,統統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你要去哪裏?”

  銀星問道。

  她看見張老爺子竟是也要離開。

  “我……我要回家。和我兒子一起回家。”

  張老爺子說道。

  “你兒子雖然混賬了些,但方才那番話,我一個局外人聽來倒是很有道理。洗澡前都得先脫了衣服當做準備,那當爹難道就是一件這麽容易的事?你對你兒子,卻是連那草原王庭中的人對待自己牛羊馬都不如。”

  銀星說道

  手中銀針出手。

  張老爺子反映過來時,胸前的衣襟上已經被金線縫住了一張銀票。

  麵額十萬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