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薄福厄運【四】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10-23 13:28      字數:7681
  劉睿影看了看月笛,發現月笛仍舊安然自若。

  對這突然出現的兩人,並不排斥,也並不殷勤。

  隻是這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聊天。

  一大盤馬肉很快就見底了,方才叫的酒卻是還沒有喝空。

  “唉……這都說有肉不可無酒!現在看來光有酒卻是也不能沒有肉。”

  此人說道。

  “不如先到上麵的客房中休息休息,待過一會兒,新肉出鍋了,再下來吃?”

  此人的隨從問道。

  “好!就這麽辦!你們等我啊,等一會兒有肉了再繼續喝過!”

  此人說道。

  說完就自顧自的朝著樓上走去。

  老板娘眼見如此,便也隻能收了刀……

  “真是一把好刀!”

  這位隨從看著老板娘袖中刀來的鋒刃說道。

  老板娘的店裏可是頭一回來如此不規矩的人。

  氣的老板娘蹭的一下,彈出袖中刀,便朝著那人的後刺去。

  沒想到他的隨從卻是瞬時就擋在了他的身後。

  雙眼死死的盯著那位正不急不慢的上樓之人。

  他好似根本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穩健。

  “當然是好刀!”

  老板娘氣哼哼的額說道。

  但仍舊沒有把袖中刀收回去。

  “我知道,好刀都貴!”

  這位隨從說道。

  “不僅好刀貴!好肉也貴,好酒也貴。而一個好房間,最貴!”

  亦或是他當然知道方才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麽,隻是他卻並不擔心而已。

  單單是這份定力,就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劉睿影自問,現在他已經可以達到利劍逼殺至眼前而沉穩依舊,但卻做不到對身後看不見之處有這種異常,腦袋都沒有絲毫偏轉。

  “因為一個好房間裏定然有一張好床。”

  老板娘說道。

  “這是自然,沒有床的房間,不能叫做房間。而沒有一張好床的房間,也不能算是好房間。”

  老板娘說道。

  “這卻是為何?”

  這位隨從問道。

  “但僅憑一張好床卻還是遠遠不夠。”

  老板娘說道。

  臉上露出些許狡黠。

  這位隨從點了點頭說道。

  老板娘一看這人竟是如此上道,當下便也不再著急。

  再度蹭的一下,收起了袖中刀。

  想當初,劉睿影他們剛進入這大廳中時,這老板娘就差讓他們每一次呼吸心跳都要交錢了……

  不過這次劉睿影捏了一把汗卻不是為了這名隨從。

  相反,卻是為了老板娘。

  劉睿影看到後暗自捏了一把汗……

  每當老板娘露出這個表情時,他就知道,眼前這人已經成了被她選中的冤大頭。

  就像一隻待宰的肥羊般,稍後就可以大快朵頤。

  老板娘眼嘴輕笑了一聲說道。

  “願聞其詳!”

  隨從說道。

  “你的意思是,一張好床還不夠?”

  這位隨從問道。

  “不夠,還差得遠!”

  隨從說道。

  “哎呦!我也就是開個玩笑……怎麽還當真計較起來了?”

  老板娘說道。

  “你看你說話還文縐縐的……這荒僻的礦場,可是需要那套城裏的規矩禮數!”

  老板娘卻是有意岔開話題說道。

  “可是無論在哪裏,也都是王化之地。規矩中也沒有不滿意了就拔刀這一條吧!”

  “殺人快不快倒還真不知道……不過相對與這裏的窮鄉僻壤來說,真的是挺貴的。”

  老板娘說道。

  說完還很是疼惜的摸了摸自己帶著袖中刀的那一條胳膊。

  伸出手想輕輕的拍一拍這位隨從的肩頭,卻是被他巧妙地額閃避開來。

  “好刀不僅貴,殺人也很快,而且被殺的人還沒有什麽痛苦。”

  這位隨從說道。

  “當然是還需需要一個浴室!奔波了一天,這礦場的風沙有如此之大,不好好泡個熱水澡,鬆鬆筋骨,怎麽能睡得著呢?”

  老板娘說道。

  “言之有理!你這兒的房間,可有你說的這些?”

  “好房間還需要什麽?”

  這位隨從似乎厭倦了老板娘這般兜圈子的行為,直接了當的問答。

  問道。

  “就在最東頭倒數第二間!”

  這句話,卻是衝著樓上喊出來的。

  顯然是說給先上樓的那人聽。

  這位隨從問道。

  “一般的房間當然是沒有的,好房間自然有!不過既然是好房間,當然也不會多,隻有一間!”

  老板娘伸出右手食指,比劃著說道。

  這位隨從問道。

  老板娘先前伸出的拿一根食指依舊立在半空中。

  隨從話音剛落,其餘的四根指頭,卻是都緩緩伸了出來。

  隻要那樓上之人先進入了房間,一會兒自己就算是漫天要價,這隨從卻是也得乖乖埋單。

  這本就不是個講理的地方,也不是發個講價的地方。

  “一間就一間,我們要了!多少錢?”

  老板娘搖了搖頭。

  她本以為隨從會繼續猜下去。

  當他說五十兩的時候,老板娘還是會搖頭。

  一個巴掌赫然擺在這何為隨從眼前。

  “五兩?”

  這位隨從問道。

  但老板娘卻一定要這麽說。

  就是過後被對方壓價變成五百兩,五十兩,五兩,她也要開口先說五千兩。

  一般人可能根本想不通這其中蘊含的深意。

  即便說了五百兩,也仍舊不會同意。

  因為她這一個巴掌的意思是五千兩。

  雖然她知道,天下間怕是沒有人會話五千兩銀子住在這麽一個破爛的地方。

  搞不好,還要被人一哄抬物價的名義,捉了去扭送報官。

  老板娘是個明白的聰明人。

  她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也聰明的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畢竟這漫天要價雖然帶著“漫天”兩個字,但也得有個起碼的尺度。

  就像是一盤土豆絲,你永遠不能賣出一碗魚翅的價錢。

  當然你可以這麽做,最後的結果不是被罵就是被打。

  沒有人可以不得到她的允許擅自走到樓上。

  就和沒有人敢給自己從外麵的大酒甕中多打出半勺酒一樣。

  老板娘不但要讓那些礦場上的苦工們對她有種天然的懼怕,也要讓每一個踏進這大門的人都要有如此的覺悟。

  但令她義無反顧的原因就是,她要立威。

  這客棧,雜貨店,棺材鋪,雖然不斷,也很爛舊。

  可是在這裏,老板娘就是說一不二的規矩。

  惟一的規矩,就是從我這張嘴裏說出來的話。

  每一個字都是一個小規矩,連在一起就變成了一條條的大規矩。

  可是這麽說卻又有些矛盾……

  為此,她可以放蕩,也可以狠辣。

  無所不用其極。

  開口五千兩,也是為了讓對方知道,這裏就是個沒有規矩的地方。

  怎麽今天卻是就偏偏要為難這兩位遠行客。

  隻不過讓老板娘慌亂的是,這位隨從在說完了五兩之後,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板娘自己想的什麽五十兩,五百兩,甚至五千兩根本就沒有發生。

  畢竟劉睿影在這裏見過月笛和她動手,也見過她被人襲殺,更是見過徐老四偷了她櫃台上的銀錠。

  這一件件都是壞規矩的事情。

  但老板娘看上去也沒有多生氣的樣子。

  破舊的樓梯,真可謂是一步一精心。

  不但那“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戰鼓,停在耳力,震到心頭。

  每一步順著台階的縫隙掉落下來的窸窸窣窣的砂石,也讓人覺得更加的恐怖詭異……

  對方嘴裏隻是淡淡的一句:

  “我們在這裏的一切吃穿用度你先記賬,走的時候一並埋單。”

  說完,卻是頭也不回的轉身首順著樓梯先上走去。

  牙關也咬的很緊。

  突然,一道紅線從她的嘴角流出。

  接著劃過她的下頜。

  劉睿影看到老板娘麵色鐵青……

  似是要被氣壞了。

  她的雙唇僅僅的抿著。

  劉睿影看的很清楚,那是血。

  老板娘心中不知有多少氣,竟是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他怎麽會來?”

  在邊緣處逐漸凝聚成一大顆,悄然滴落。

  砸在地板上,和泥土與沙塵混在一起,變得毫無光澤。

  隻是讓這地麵上又再多了一坨黑黑的印記。

  神情淡漠,語調冰冷。

  畢竟這人,可以算得上是她最不想見的幾人之一……

  “那位更有派頭的人是誰?”

  劉睿影朝著月笛低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

  月笛說道。

  “我實在猜不到……”

  劉睿影認真的想了想後說道。

  “猜不到就猜不到吧,反正等他再度下樓的時候,你也就會知道了。就當個驚喜先留著吧!”

  劉睿影接著問道。

  “這你不放猜一猜!”

  月笛婉兒一笑說道,頓時有恢複了興致。

  “的確是這樣沒錯!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而是然你等那人再度下來的時候,自己親眼看清!”

  月笛說道。

  “你猜到了?是誰?!”

  月笛說道。

  “但是你先前不時還說,這驚喜一定要趕新鮮?若是從別人那聽來,就不對味兒了!”

  劉睿影說道。

  劉睿影覺這麽說倒是也沒錯,心中已經盼望著那人可得盡快下來……

  別讓自己對他都失去好奇了,卻是都還沒有下樓半步。

  另一邊,劉睿影又開始擔心起來。

  劉睿影全然忽略了月笛的後半句話,極為迫切的問道。

  一旁的晉鵬卻忽然拍了拍劉睿影的肩頭,說道:

  “我有個驚喜還在留著。你也留個驚喜不是很好?咱們都有各自的驚喜想要去發現,至少等待的時光就不會那麽無聊!”

  大廳中頓時就暗了下來。

  劉睿影本以為是天上罕見的飄過了一片雲。

  可是這“雲”竟是來了就不走了,反而撲通撲通的弄出了很大的動靜。

  生怕安先行上樓之人,就是個幌子,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若果真如此,豈不是更對不起自己這番辛苦的渴望?

  想著想著,身後的光線忽然被遮擋住了一大半。

  背著光,劉睿影看的有些費力。

  眯著眼,仔細瞧了一會兒才看清楚這大胖子的臉。

  若是今日沒有再見,劉睿影已經忘記了這個人。

  劉睿影轉頭一看。

  擋住那光線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飛雲,而是一個大胖子。

  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大胖子。

  這一幕讓劉睿影印象深刻……

  隻不過當時這胖乞丐,雖然不是衣著考究,但起碼也算是得體看的過去。

  遠遠沒有這樣淒慘。

  這位大胖子,不正是在那礦場旁窩棚區中,慫恿乞丐攔路乞討的那位?

  當時劉睿影等人走進來時,也曾被他刁難。

  一個個餓的骨瘦如柴的乞丐,排著隊,把乞討來的東西全部上繳給他,最後喚來些剛能果腹的吃食。

  大廳中的長條板凳根本坐不住,也負擔不料他那沉重的身軀。

  所以隻好坐在更大的桌麵上。

  “嘎吱……”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這胖乞丐走大廳之後,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他實在是太胖了……

  看得出,這胖乞丐坐在這桌子上心裏也是打鼓不止……

  不然他也不會做的如此小心。

  先是兩手平伸,努力的保持住身子的平衡。

  四條桌腿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萬幸的是,最後它門還是停了過了。

  桌麵再向下凹陷了一寸左右之後,終於徑直。

  老板娘問道。

  劉睿影記得這位胖乞丐,似乎還是這裏胖老板的兄弟。

  真論起來,還得叫老板娘一聲嫂子。

  繼而彎下腰,身子前傾,開始試探著,想要坐下。

  就這般慢慢的,終於是讓自己安心的穩當了下來。

  “怎麽搞成了這副樣子”

  他從未想過今生還能有幸目睹這樣的場景……

  一個大胖子像孩童般哇哇大哭時,這種場麵惡心的成都不亞於看一位老女人賣弄風騷……

  就在劉睿影即將看不下去時,胖乞丐屁股下的那張桌子轟隆一聲塌了。

  老板娘不問還好,這般一問,竟是惹得胖乞丐嚎啕大哭了起來!

  劉睿影隻看到一座肉山,正在劇烈的顫動……

  耳邊傳來的哭聲,猶如陣陣雷鳴。

  “桌子,三百兩!”

  老板娘冷冰冰的說道。

  她的規矩,對都不例外,對誰都不能更改。

  胖乞丐一屁股摔在了地下。

  先是一愣神,停止了哭泣,也忘記了委屈。

  繼而卻又風雨大作,哭的遠比先前更加的放肆洶湧……

  “前麵來了兩個人。”

  胖乞丐的情緒終於恢複了平穩。

  說話也清楚了起來。

  胖乞丐邊哭邊搖頭,嘴裏嘟嘟噥噥的說著話。

  可是就連離他最近的老板娘,卻是也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雖然老板娘說了三百兩,可是這胖乞丐落魄的樣子,恐怕就連一個大子兒也掏不出來……

  胖乞丐說的兩人,和來自己店裏的兩個人是不是同樣的人?

  “那兩個人如何了?”

  老板娘問道。

  “兩個人?”

  老板娘心頭疑惑。

  因為她的店裏今天也來了兩個人。

  老板娘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然後那兩人不知給那群小兔崽子灌了什麽湯……三言兩語之後,竟是都怒氣衝衝的朝我奔來!把我洗劫了一空不說,就連衣裳也給我搶走了……”

  胖乞丐說道。

  “那兩個人來了之後,我本是一切照舊。”

  胖乞丐說道,

  劉睿影知道他話中這‘照舊’的意思,定然就是安排安全乞丐們攔路乞討。

  “我也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待我反應過來,準備動手的時候,兩人中前麵那個突然死死的盯著我,我我立馬就跟被困住了手腳似的,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瓜分殆盡,就連出生喊叫都做不到。”

  胖乞丐說道。

  “你現在倒是恢複如常了。不過這般大哭一場又能改變什麽?”

  說完卻是又有些哽咽。

  “你為何沒有動手?”

  老板娘問道。

  到了現在這步田地,不論說什麽,也都是狡辯罷了……

  “那兩人是怎生模樣?”

  老板娘沉吟了半晌,再度開口問道。

  老板娘問道。

  胖乞丐卻是低頭不語。

  他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竟是管的比那天地還寬。

  礦場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要來作威作福,真是太閑了!

  不過老板娘卻是迅速冷靜了下來。

  胖乞丐給她大致的形容了一番,老板娘聽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和方才到自己店裏大吃大喝又壞了規矩的那兩個人一模一樣!

  她不由得心想,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而來自己店裏那兩人,怎麽看都不會是傻子。

  說話雖然有些囂張狂妄,但卻是句句符合邏輯。

  讓自己根本挑不出理來。

  她畢竟曾經是青府的大小姐。

  眼界,見識,心胸,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一般這樣做的人,要麽是傻子,要麽就是有恃無恐。

  老板娘竟是覺得自己麵對那兩人,也是束手無策……

  好像無形中就被牽著鼻子走一般。

  若不是這胖乞丐講了自己的遭遇,老板娘還真不會這般回過頭去細細琢磨。

  即便後來那人徑直走上了樓去,壞了自己的規矩。

  可是那位隨從卻又讓自己無言以對。

  回想起剛才的發生的那一幕。

  老板娘對這胖乞丐說道。

  他點了點頭,艱難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可是以他的身形,一屁股坐到地上容易,想要自己站起來就沒那麽簡單……

  凡事最怕的就是事後琢磨。

  很多發生時並沒有被在意的小事情,細細一品味,也能讓人無比後怕,驚出一身冷汗……

  “你先到後麵去吧,把自己拾掇拾掇!這個鬼樣子怎麽見人?!”

  一張臉,淚水混著油灰與風沙,卻是比那些礦上的苦工還要淒楚。

  站起身之後,他朝著劉睿影這邊瞟了一眼,但沒有言語。

  反而是快步的朝後燙出走去。

  劉睿影看著他肥胖臃腫的身子,先是朝旁側一滾。

  右手紮紮實實的承載地上之後,雙膝一彎,先把身體調轉了個方向。

  最後以跪姿,慢慢的從地上占了起來。

  隨即把地上碎裂的桌子木屑都收拾幹淨。

  不到一天的光景,這大廳中的桌子卻是少了兩張……

  雖然沒有什麽大的損失。

  似是極為不願有外人見到他這般模樣。

  “唉……”

  老板娘長長的歎了口氣。

  一直在那,或許熟視無睹。

  若是有朝一日,忽然不見了,卻是又會想念異常。

  事事都是馬後炮。

  但看上卻卻是有兩塊地方光禿禿的,總是和原先有些不一樣。

  不光是老板娘,就連劉睿影看著卻是都有些別扭……

  看慣了的東西,早已分不出什麽貴賤。

  而她就這般沒有任何遮蔽的坐在門口,任憑風裹挾著砂礫與隨時打在她的臉上。

  這樣吹下去,會老的很快。

  尤其是女人。

  後知後覺才是人們的長性與本能。

  老板娘說收拾好了打聽之後,搬了個長條凳放在門開口處坐下。

  這會兒的風沙雖然不是很大,但仍舊是吹拂不停。

  熱鬧的話語聲也越來越近。

  看樣子,隻能是礦場上的那批苦工。

  可是現在的日頭,還遠遠未到下工的時刻。

  但此刻的老板娘卻是根本不在乎。

  任憑那些砂礫與碎石,窸窸窣窣如雨水般,拍在她的臉上,留在她的發絲之間。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遠處顯露了片片人影。

  不由得站起身子朝遠處眺望。

  但事實的確是如此。

  那些人,正是礦場上的苦工。

  今天怎麽會這麽早?

  難道他們都不像賺工錢喝酒了不成?

  老板娘也很是疑惑。

  礦場是一個沒有歡樂的地方。

  這些苦工喝完酒也會吹牛打屁,互相逗樂了也會笑笑。

  可是像這般一直笑著,從骨子的開心與輕鬆,老板娘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而且每一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悅之情。

  不知遇上了什麽好事,竟是讓他們如此開心。

  這樣的場麵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老板娘,托你的福!我們今兒個可是遇上了一位財神爺!”

  為首的一名苦工說道。

  這人劉睿影也見過,但並不知道姓名。

  “今兒個有遇上什麽好事了?”

  老板娘問道。

  雖然是文化,可是語氣卻平平整整。

  但緊接著,她的目光就被這名苦工手裏的東西牢牢的吸引住,把都拔不出來!

  “這是……哪裏來的?!”

  老板娘問道。

  隻是覺得臉熟而已。

  “托我的福?我哪裏有服氣啊……”

  老板娘說道,卻是有些無奈。

  而是貨真價實的一錠金子!

  苦工們接二連三的走進來。

  每一個人都喜氣洋洋的,同樣每個人的手上也都拿著一錠一模一樣的金子。

  吃驚的都有些結巴。

  因為那苦工手上,拿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錠金燦燦的黃金!

  那成色與質地,老板娘隻需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假的。

  “你說財神爺,是什麽意思?”

  老板娘問道。

  “你是老板娘,還能不知道財神爺是什麽意思?”

  霎時間,整個大廳中騰起一股金燦燦的光芒。

  老板娘有些傻眼……

  這麽多金子,是從哪裏來的?

  徐老四和她對視一眼,當機立斷的從懷中掏出了那日偷走的銀錠。

  老板娘看他左手托著一塊銀錠,右手卻是拿著一塊金子。

  人若是有了金子,當然會毫無留戀的把銀子還回去。

  一人說道。

  這時,老板娘在人群的末尾中看到了徐老四。

  她挺身朝前,一把揪住了徐老四的胳膊。

  “那財神爺是什麽樣子的?”

  老板娘背對著櫃台問道。

  徐老四卻隻撲閃這眼睛,一言不發。

  老板娘把徐老四的雙手反複看了兩三遍。

  最後終究是鬆開了他的衣袖,任憑他肆意為之。

  劉睿影看到徐老四走進大廳之後,卻是要把那個銀錠放在櫃台上。

  老板娘聽後,隻是望著通往二樓台階苦笑不止……

  這兩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是一來礦場,就把這裏的規矩全部打破。

  “這問題,值你手裏那一錠銀子。”

  老板娘補了一句說道。

  徐老四這次慢悠悠的給她描述了一番。

  躲到老板娘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喝酒嗎?我請客。”

  老板娘走到劉睿影等人的桌旁問道。

  解放了乞丐不說,還給苦工們發錢。

  最後來這裏毒霸了唯一的‘好房間’,卻是還沒有付賬。

  今天發生的事著實太多了……

  此刻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喝酒。

  然而卻是又不想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