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銀針,金線,血荷【上】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05-21 19:13      字數:7067
  劉睿影把那幅長詩疊了個齊整,揣在懷中,準備去找酒三半一道去裝裱。

  剛走出門,就看到前園外站著位人。

  院內的藤蔓枝葉新發,掩映中確實看不清此人外貌,隻能看到一頭斑白和不高的個子。

  再上前幾步,劉睿影才看出這是一位老婆婆。

  他在博古樓本就沒有熟人,更別說是這樣一位老婆婆。

  劉睿影心頭泛起一陣悸動。

  想起上一次有人等在院子門口的時候還是在集英鎮,丁州府兵的前線大營前。

  來的人是袁潔,是來討債的。

  如今也不知袁潔去了何方,而當時那些丁州府兵的統帥賀友建也早已身首異處,屍骨無存。

  這位老婆婆穿著一身最為普通的黑色布衫布褲,腳下是一雙純白色的卡邊布鞋。

  博古樓中人為修建的道路不多,僅有的幾條長街大多灑掃的幹幹淨淨。

  其餘的地方,大多都是在於地上鋪石板石塊,刻意的營造出一種人在山水間的禪意詩感。

  但是這老婆婆腳上的這雙純白色布鞋,卻是纖塵不染,像是剛換上一樣,就連一絲彎折的痕跡都沒有。

  “有什麽事嗎?”

  劉睿影問道。

  本能的,同這位老婆婆保持了一些距離。

  雖然她看上去人畜無害,微微有些駝背,左臂上挎著一個籃子。

  但是劉睿影想起了當時在茶桌中的歐廚,不也正是扮做了一位穿梭於桌台間的小商販,賣些幹果和物件,最後卻從那籃子中抽出了齒靈劍。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劉睿影緊緊地盯著這位老婆婆手中的籃子,不想錯落任何動靜。

  “鞋墊在你手裏?”

  老婆婆問道。

  劉睿影怔住,一時間竟是沒能反應過來。

  但是他的眼睛很清楚的看到,這老婆婆的身形沒動,手沒動,籃子沒動,就連兩片嘴唇也沒有動。

  這聲音好似從她的心間升起,直接傳入了劉睿影的心間。

  這一句話,不是他聽到的,而是他感覺到的。

  劉睿影的心間騰起一種感覺,他覺得這位老婆婆這樣問了,但是眼前的事實又和他的感覺截然相反。

  這已經無關於劉睿影是否能想的起來那雙莫名得到的鞋墊,隻是這一句奇怪的問話以一種玄妙的方式從心底裏升起,讓他很是不可思議。

  “你說什麽?”

  劉睿影下意識的問道。

  “那雙鞋墊是不是在你那裏?”

  老婆婆再次問道。

  “什麽鞋墊?”

  劉睿影疑惑。

  但他還是沒能把眼前的老婆婆和屋內那雙鞋墊聯係起來。

  “看樣子,你是不準備給我了?”

  老婆婆說道。

  劉睿影酒氣未消,又被人如此質問,便又添了火氣。

  心想道:“我管你什麽鞋墊,大早晨就有莫名其妙的人來問莫名其妙的事,當我是泥捏的嗎?!”

  尤其是先前他還暗自做了決定,今後一定要‘藏巧’。

  可是造化弄人,天機天意是算不盡的。

  你若是一直善良,便總有人會欺負你。

  但當你稍一剛強,便又會有人說這人變了,太不地道,掛上個善變險惡的頭銜。

  於是剛強的人一直被人敬畏,善良的人一直遭受欺辱。

  剛強的人也很善良,不過大多都是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

  善良的人卻不敢剛強,因為善良的人大多脆弱,經受不起那些人雲亦雲的折磨。

  但是劉睿影不怕,他很很善良,也很剛強。

  或者說他有自己的準則,有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

  他可以當街仗劍捅進一人的咽喉,也能買一塊燒餅送給街邊要飯的小女孩。

  雖然給要飯的小女孩一塊燒餅算不上什麽善良,但至少劉睿影盡力去做了。

  相比那些,站在牆根旁說:“你怎麽不給她多點錢?你怎麽不給她買個大房子?”之類的人,劉睿影不知要強上多少。

  這一瞬,竟是讓劉睿影又推翻了先前的一切想法。

  一個人並不是要活給誰看的,沒人能要求誰必須出人頭地。

  隻要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愧於本心就好。

  誰能沒做過幾件有愧於天地君親師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最終回憶起來不要有太多遺憾。

  “我的就是我的,為什麽要給你?”

  劉睿影說道。

  按照他的本來,是不會這樣說的。

  但是此刻他就想這樣說,甚至不說不行,非說不可。

  “好!”

  老婆婆說了個好字,把放在籃子裏的手拿了出來。

  劉睿影以為這籃子中又會抽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所以他當機立頓,拔了劍!

  但是當他看到從籃子裏出來的,僅僅隻是老婆婆的右手時,卻又有些後悔……

  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年輕氣盛,還是不能那般老成持重,冷靜客觀的對待一切。

  但是此刻劉睿影卻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恐懼。

  就像是先前老婆婆的話,是從心頭傳來的一樣。

  這陣恐懼也是從心頭傳來的。

  沒有任何來由。

  沒有任何原因。

  就是讓他感覺到害怕……

  以至於出劍的胳膊乃至全身上下都有些略微的僵硬。

  “拔劍?”

  老婆婆終於張了嘴說話。

  這聲音和劉睿影從心頭感覺到的一模一樣。

  老婆婆這句話猶如自言自語。

  似乎是想不通為何劉睿影會突然拔劍。

  但是劉睿影心中的的恐懼正在漸漸放大,擴散。

  從劍尖傳到手臂,再遊移到全身,最後又回到了劍尖。

  這般幾個來回之後,劉睿影竟是再也控製不住體內的勁氣。

  雖然他體內的陰陽二極已然崩潰,但是此刻勁氣卻源源不斷的從大宗師法相坐下的太上台上流出,卻是給了劉睿影一個驚喜!

  起碼,他的修為境界還在!

  雖然不知道這般變故之後會有什麽好壞發生,但是現在他也隻能是被動的承受著。

  但是這種欣喜,絲毫不能調好先前的恐懼。

  劉睿影鼓蕩氣勢,想用體內雄渾磅礴的勁氣將這這種恐懼感強行壓下去,但是他卻沒能做到反而讓其愈演愈烈。

  “我隻是問你討要我的東西,你卻對我拔劍,究竟是誰不講理?”

  老婆婆說道。

  “那是我的東西,何況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說是你的,憑什麽?”

  劉睿影反問。

  這一句話出口,卻是讓他渾身的僵硬感略微鬆懈了少許。

  但是他已拔劍,若是就這般回劍入鞘,難免會落了麵子。

  劉睿影不想,也不願意。

  雖然他知道此刻回劍入鞘或許是個正確而又明智的選擇,他也不想。

  “我說的那雙鞋墊,上麵繡著一朵墨荷。”

  老婆婆說道。

  劉睿影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正是讓他今早奇怪異常的那雙鞋墊嗎?

  隻是鞋墊上的墨荷已經不存,那層黑線被他抽掉,省下的隻有黑線之下的金線,墨荷之下的金荷。

  “我沒有一雙鞋墊,上繡墨荷。”

  劉睿影說的有些心虛。

  但轉念一想,現在那雙鞋墊上的的確確是沒有了墨荷,所以他頓時又來了底氣。

  “小夥子,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想必你也想起來了。”

  老婆婆說道。

  語調平穩,但語氣中卻暗含著一絲不耐。

  “我也說的很清楚,我沒有。”

  劉睿影說道。

  雖然他昨晚有些片段想不起來了,但是並不妨礙他確定這位老婆婆他絕對沒有見過一麵,更不會出現在昨晚的宴席上。

  既然沒有見過她,她也從未出席,為何她卻這般篤定的說這鞋墊就是她的?

  一定是另外有人給了自己,但是這人是誰,劉睿影想不起來。

  在弄清楚這雙鞋墊究竟是哪裏來的之前,他是不會給任何人的。

  更何況,還是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

  “那不是你的。”

  劉睿影說道。

  “雖然不是我直接給你的,但是那雙鞋墊就是我的。”

  老婆婆很固執,已然不依不饒。

  “不是你給我的,怎麽能說是你的?”

  劉睿影反問。

  “因為……”

  老婆婆話還未說完,竟突然向前直挺挺的倒下。

  劉睿影大驚!

  慌忙環顧四周,覺得附近某處定然埋伏著暗器高手,在老婆婆即將說出些關鍵時,將其一擊斃命。

  老婆婆的身體仍然在向下倒去。

  劉睿影也並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麽風吹草動。

  此刻天光大亮,日頭正高,就算是樹林中也沒有任何陰影可以供人躲避。

  但是劉睿影卻看到了樹林中的外側有一塊造型奇怪的書。

  是柳樹。

  垂柳。

  別的垂柳,柳枝依依,隨風搖擺。

  但是這顆垂柳的柳枝卻長得異常繁茂。

  每一根枝條還很粗壯,柳葉密密麻麻的從上到下排布著。

  風水不搖擺,水潑不入。

  就像一個巨大的傘蓋,嚴嚴實實的把整棵柳樹的上半截包裹在其中。

  這是一處最佳的蔭蔽之地。

  要是讓劉睿影選,他也一定會毫不猶疑的選擇自己棲身在樹上,而後悄悄的分開茂密的垂柳枝,觀察著這邊的一切。

  劉睿影能看到這棵樹,這棵樹所在的位置與角度也定然能夠看到劉睿影。

  距離也並不是很遠,就算是用孩童打水漂的力氣,也能把石頭從那棵樹上砸到劉睿影的頭頂。

  不過,既然柳枝繁茂如傘蓋,那暗器就算是想要飛出,想必也極為困難。

  作為觀察來說倒是絕佳之所,但卻不利於用來刺殺。

  劉睿影還看到旁邊一處房子的窗戶半開著。

  雖然有稀稀疏疏的籬笆遮擋,但仍舊能看到這裏發生的大概。

  若是對方的暗器實力可以和五福生兄弟比肩的話,想必穿過籬笆,刺死這位老婆婆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現在的光線不對。

  陽光正好直曬著那扇半掩著的窗戶。

  窗中人即便是露頭,也會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睛,看不清任何。

  既然看不清,又該如何出手?

  但是劉睿影想到,若這名此刻的精神異於常人,那完全可以不憑借目力,隻用精神遊走一圈,便能知道具體的位置。

  眼見不一定為實,或許憑借精神還能夠更加的穩妥。

  劉睿影不懂得暗器之道。

  但是憑借他的認知,這已經是所能判斷的極限了。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

  就是眼前的老婆婆難道是真的中了暗器而死去倒下?

  劉睿影不知道。

  因為他根本都沒有這樣考慮過。

  畢竟這位老婆婆太過普通,普通到劉睿影都沒有詞匯去形容。

  隻是覺得她這樣倒下,便是遭人暗算。

  先前的那些恐懼,已經蕩然無存。

  現在剩下的反而是對老婆婆死去的惋惜,以及對自身安危的警惕。

  雖然劉睿影想了這麽多,但在現實中都是一晃而過的瞬間。

  老婆婆的身子還在往下倒。

  一個人若是有意識,在摔倒時定然會兩手前撐,想要盡可能的減少損傷。

  這是身體下意識的防衛動作,不用學習,無須訓練,人人都會。

  即便是老人,腿腳不靈便,可能不如別人那般靈活,但至少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可是這位老婆婆沒有。

  若說她沒死,那隻能證明這位老婆婆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極限。

  或者說通過某些特殊的手段,摒棄掉了生而為人的一些特質特征。

  劉睿影直到老婆婆觸地的前一刻,才伸出手去想要扶住著屍身。

  摔倒之人臉朝下,劉睿影也不想這老婆婆死的太過難堪。

  萬一把鼻骨摔折了,下葬時也不美觀。

  劉睿影回劍入鞘,剛剛彎下身子準備伸手時,突然間看到一星寒光驟然升起。

  劉睿影本能的朝後一仰,這一星寒光變作一道,擦著他的鼻尖飛過。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這般處心積慮的暗算我!”

  劉睿影大怒。

  “你這小夥子,心不壞。但是你拿了我的東西不給我,那我隻能殺了你再自己拿走了。”

  老婆婆說道。

  這時,劉睿影才看到方才的那道寒光的來源,竟然是她手中的一個繡花針。

  這位老婆婆也正是在長街處擺攤,最後送給湯中鬆兩雙鞋墊的老婆婆。

  “我不知道是誰給你的,但你不是應該擁有的人。”

  老婆婆說道。

  劉睿影感覺莫名其妙。

  若說那《七絕炎劍》有人強搶,甚至為之打生打死倒還不奇怪。

  可是一雙鞋墊,怎麽也能有人如此執著?

  鞋墊就是鞋墊,即便是繡活再好,做工再精致,也做不了別事,成不了旁物。

  鐵杵可以磨成繡花針。

  但是若是一根擀麵杖,再怎麽磨,也隻能是一根牙簽。

  “我已經擁有,憑什麽就不是應該擁有的人?”

  劉睿影說道。

  “不是你的,即便現在在你手上,也長久不了。”

  老婆婆說道。

  “長不長久也不是你說了算的,不過你既然要殺我,這卻是我能說了算的事。”

  劉睿影說道。

  “說了什麽算?”

  老婆婆問道。

  “可以說了算殺你!”

  劉睿影說道。

  老婆婆笑了。

  臉上的溝壑隨著笑臉的浮現變得越發深邃。

  從依稀的眉眼中,劉睿影可以看出,這老婆婆年輕時定然是一位名動四方的美人。

  紅顏不奈春歸去,回眸人間雪滿頭。

  無論曾經有何種美貌,如何驚天動地的修為,最終也逃不脫這幽幽的歲月,化作了枯骨一堆,黃土一抔。

  “老婆婆,都這把年紀了,何必在如此執著?”

  劉睿影問道。

  這句話不是嘲笑,卻是劉睿影的肺腑之言。

  他不明白為何這老婆婆要對這一雙鞋墊這樣執著。

  她的生命已經走過了漫長的時光,瀕臨油盡燈枯之時,本該是一切盡開懷,萬事皆放下才對。

  “你不懂……”

  老婆婆說道。

  這三個字出口竟然有些哽咽。

  “你不說,我自然沒法懂。”

  劉睿影說道。

  “難道我說了,你就能懂?”

  老婆婆反問。

  劉睿影語塞。

  的確如此。

  就算是老婆婆說了,他又怎麽能保證自己一定懂得?

  每個人的經曆都是如此的千差百別。

  “你說了,至少我有機會去懂。”

  劉睿影說道。

  “我不想給你機會,因為你根本沒有機會懂。別說你,就連他也不懂。”

  老婆婆說道。

  “他是誰?”

  劉睿影問道。

  “你都不知道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過往。你也不認識我,自然也不知道我的過往。那你也不明白我和他的因果,你說你怎麽懂?”

  老婆婆質問道。

  劉睿影有些煩躁。

  這老婆婆說話太過囉嗦……

  世間事,世間情,不過是結婚生子,生老病死八個字。

  無論是誰,什麽事都跳不出這八個字的圍城。

  所謂的隱士,一個人跑到深山老林中,看似好像萬事不縈紆懷,切斷了與世俗的一切聯係。

  但是他又怎麽能逃得脫生老病死?

  到最後,也隻是這四個字度過的比旁人更加漫長,更加孤獨,甚至更加淒慘罷了。

  劉睿影對此向來不屑一顧。

  覺得這些人就是矯情過剩罷了。

  但他未免有些過於高估自己。

  他才活了幾年?才看過幾次人間?

  怎麽就敢如此輕率的斷定他人的情緒和心神?!

  “至少他不是我。”

  劉睿影這句話倒是過於孩子氣。

  宛如鬥嘴一般,你說我不行,我非要說出來個行的,最後就算一直比到了太陽上,又能有什麽意義結果?

  “你當然不是,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同時又揚起了手裏的繡花針。

  “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劉睿影從懷中掏出了那一雙鞋墊。

  剛才出門前,他也把這鞋墊帶在了身上,想的一會兒問問酒三半對此有沒有印象。

  多一個人,總能多些機會。

  但是當著這老婆婆看到劉睿影拿著的鞋墊時,顯示一喜,接著卻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憤怒。

  以至於她的臉龐都扭曲在了一起。

  “你把那層黑線抽掉了?”

  老婆婆因憤怒而聲音顫抖的問道。

  “我……不小心弄掉了。”

  劉睿影有些理虧,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老婆婆對這劉睿影咆哮。

  但劉睿影卻發現,她的聲音變了。

  不似先前的那般老態龍鍾,雖然語帶嘶吼,但卻年輕俏皮。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劉睿影說道。

  “好好好!本來我與你無冤無仇,隻要你把這雙鞋墊還我,我也不會為難你。但是現在,你卻把它毀了,我們之間隻能不死不休!”

  老婆婆說道。

  手上的繡花針已經飛出掌心,後麵托著一根常常的金線,在眼光下異常耀眼。

  一轉瞬,這金線又變的漆黑如墨。

  劉睿影橫劍抵擋,竟是被針尖上傳來的巨力震退了幾步。

  此刻,劉睿影的劍仍然在劍鞘之中,還未來得及拔出。

  劉睿影知道對方的攻勢不會隻有一招。

  於是出劍後立即挺劍直刺!

  左手持劍鞘當盾牌,時刻防備著對方的針。

  “當啷!”

  一聲清脆傳來。

  劉睿影看到自己的劍尖插在了老婆婆的手掌裏。

  但是卻沒有流出任何鮮血,反而發出了一聲猶如金鐵相交的聲音。

  老婆婆張開手,那劍尖正好刺在了她手上戴的頂針上。

  劉睿影調動勁氣,一股磅礴之力傳遞至劍尖,繼而爆發。

  但是老婆婆卻依舊用頂針抵著劍尖,四方挪移,手形頻換,竟是將勁氣全然卸掉。

  劉睿影用肉身之力再度發力一刺。

  老婆婆卻胳膊一縮。

  讓劉睿影這一劍好似刺在了棉花上。

  一劍出,竟是沒有任何受力!

  不自覺,腳下步伐卻是略顯慌亂。

  就在劉睿影這一刺之力全然使完之時,老婆婆卻猛地一推掌,劉睿影防備不及,被劍上傳來的距離震得鬆了手。

  星劍掉落在地。

  掉落在他與老婆婆之間。

  “隻是上麵的一層浮線被我拆掉,何況另一隻還沒有任何變化,你怎麽就能如此極端?!”

  劉睿影說道。

  這是他的緩兵之計。

  因為他必須要製造一個空檔。

  製造一個能讓她重新撿起劍的空擋。

  “你可曾見過形單影隻的鴛鴦?”

  老婆婆問道。

  “沒有。”

  劉睿影回答。

  “你可曾見過天涯孤途的鞋履?”

  老婆婆問道。

  “沒有。”

  劉睿影回答。

  “我的鞋墊本就是一雙,差了一絲一毫都與以前不同,都不是一雙。我的一雙,不能有一點變樣!”

  老婆婆說道。

  話音剛落,竟是再度持針攻來。

  雖然隻是短暫的幾句話,但是劉睿影也得到了喘息之機。

  體內的陰陽二極不存,雖然勁氣調動沒有了助力,甚至比原先更加偉岸。

  但是新事物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劉睿影體內還是有著諸多不習慣。

  這片刻的平穩,對他而言卻是珍貴異常。

  劉睿影眼見這老婆婆再次襲殺而至,左手持劍鞘虛晃一招,引的老婆婆不得不回針抵擋。

  而後他朝前一翻滾,便和老婆婆調轉了位置,手上也重新握住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