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定西風雲起 第三十五章 九元窺天
作者:奕辰辰      更新:2020-04-23 18:37      字數:7577
  集英鎮,前軍大營中。

  劉睿影冥思苦想了大半宿,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夠突破“一往無前”的第三重,知行合一。

  其實他選的這個字,正是七字咒言的核心,更是引動了數百年間文武雙道變革的聖論。

  隻要這一字能夠攻克,那麽其餘的六字便都會迎刃而解。

  相傳,當年創造這一功法劍技的先輩聖賢名叫張素。

  從那個時代到如今,他都是文武雙道中唯一同時敬奉的聖賢。

  他在對武道的發展所做出的的貢獻,天下無出其右者。

  因此有“天下武者千萬,張素門下過半。”一說。

  不管你有沒有真正的跟隨張素學習過,但隻要是受其武道理論影響之人,便都自稱他半個弟子。

  由此一來,可真是桃李遍天下。

  適時,文武二道互相排擠。

  文道嫌武道粗俗,難登大雅之堂。

  武道說文道酸腐,猶如脂粉紅娘。

  這個局麵,一直持續到張素橫空出世方才罷休。

  相傳,他的母親懷胎僅僅五個月時就在一天夜裏生下了他。

  當日上午,他的父親做了一個夢。

  夢到天上突然升起祥雲滾滾,而後霞光萬丈。祥雲之上站立著諸多仙人,他們個個懷抱寶劍,身穿月白色長跑,上用金線顯繡著“文武藝”三字。

  隨著祥雲越飛越近,四周又漸漸的想起了一陣嗡鳴。

  這時,為首的一位仙人站出來微笑的看著張素的父親。

  “不知上仙大駕光臨……”

  張素的父親趕忙跪下磕頭,卻是隻說出了這麽一句就語塞不止。

  那位仙人將手中寶劍交予左右,從身後提出一個籃子,右手輕掐法訣,祥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竟是成了一道雲梯。

  仙人踏手提籃子,踏雲梯而下,對張素的父親說:“此子授汝。”

  張素的父親連忙接過籃子,看到是一名胖乎乎的男嬰,正眨巴著黑色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敢問上仙還有和指教?”

  張素的父親看看藍中的嬰而,又看向仙人問道。

  “至性隨心。”

  仙人說道。

  隨後不論是再詢問什麽,仙人都笑而不語。

  隨著耳邊的聲音漸漸淡去,仙人才順雲梯而上,踏祥雲離去。

  隨後,張素的父親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跪在中庭之中,覺得此夢不同尋常,便趕忙去找已經懷有身孕的妻子細說。

  不料,夢境剛剛說完,妻子卻突然要生產。

  張素的父親大驚色,這才剛剛五個月!

  待產婆抱著生出來的孩子出來後,張素的父親卻是趕緊再度跪下,朝著門外天際磕頭不止,一家老少皆驚不明所以。

  這孩子,長得和自己夢中仙人授予之子一模一樣!

  百天宴時,張素的父親向此事廣而告之,時人皆引為神異。

  因那日授子的諸位仙人,都穿月白色道袍,看上去頗為素樸,所以便給他取名為張素。

  張素有幸生在一富貴之家,雖不及王族公卿,卻也錦衣玉食不絕,因此也確實能夠至性隨心。

  他自幼厭文愛武,日日舞槍弄棒。

  時人經常問起,“大後可有想去之地?想為之事?”

  一般人搭話,他都嗤之以鼻。

  唯有這個問題,不管多少次,卻是會放下槍棒仔細作答:“天下之大,四處皆可去得,為何非要偏安一隅?好男兒誌在四方,我即使做不了大將,再不濟也要當位豪俠!”

  有一日,張素從城外歸家,看到城門口貼著諸多告示。

  原來是有一夥盜匪,近期在城中頻繁作案,官府正在懸賞。

  張素看著心裏癢癢的,這不正是自己當大俠的機會嗎?便上前去先要撕掉告示,接了這懸賞。

  不圖錢財,隻為揚名立萬。

  沒曾想,看守告示的一位官員攔住了他,非要讓他先填完一張表,明確了信息才可。

  張素看著這張表單,密密麻麻的字讓他眼皮都疼……何況平日裏隻顧著打打殺殺,這一行字就有七八個都不認識。

  羞憤之下,便扔了筆一路跑回了家。

  從那以後,整個傅府園子裏再也沒了棍棒器械之聲,取而代之的是朗朗書聲。

  “難怪那幫窮酸腐儒看不起我們武修,我想當大俠仗義出手,可是卻連表單都不會填……可不是讓人笑沒了大牙?”

  張素由此開始了苦讀,十年間遍覽群書,他發覺當下的文武卻是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武道全憑師徒傳承,大部分都是以口言之,用心記之。且前人前言,毫無章法可尋。

  修武之人全屏一腔熱血,盲目闖蕩,不問對錯,不計後果。猶如黑室尋鑰,大海撈針。

  因此隻僥幸又幾個大氣運者,尋得了先機,走上了正路。而其餘的很多人,則都在反複的摸索試探中失敗,甚至丟了性命。

  因此很多條件稍好的家庭,都不讓後代修武。隻有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家,才會舍得一身剮,誓要在武修一途拚殺出個富貴。

  而文道則正好相反,天下讀書人都被灌輸一種練武為恥的觀念。認為是匹夫莽漢行經,終歸是下裏巴人所為。而文章才是千古第一大盛事,是代代相傳的薪火。

  但讀書人的千古文章,卻已被那些腐儒們用各種圈套束縛了起來,難以發揮。

  通篇全是荒唐之話,不見驚人之語。

  滿目皆是吹捧之詞,毫無真知灼見。

  文武兩道,一邊在瞎幹,一邊在瞎說。

  張素雖發現了問題,卻毫無解決之法,無奈離家遊曆天下。

  這一走,就是十五年。

  最終,他選了一地定居,就在當今平南王域的三門州。

  在張素整整四十歲生日的這一天,他在酒樓中與友人對飲笑談。

  就在這時,他卻驟然悟道!

  用手沾酒水,以指代筆,便在酒樓的牆上刷刷寫起。

  友人先是一愣,而後迅速的找筆記錄,卻發現先前幾行已然幹透蒸發,不見蹤影……

  其餘的記錄如下:知,了解也。非聽說其皮毛,而是深明其內涵。不爛熟於心,信手拈來者,不可為知。行,動作也。非傾蜻蜓點水,而是龍潛於淵。不有始有終,堅持不懈者,不可為行。然,知為行至先決,知為行之舵手,知為行之主意;行為知之果斷,行為知之實際,行為知之功力。知行二者互為表裏,不可分離,否則知不盡知,行不盡行。知何時何事何地可行,方位真行。行何時何事何地可知,方位真知。文武二道猶如知與行。不做妄想,不當冥行,非知行合一不可。

  張素寫完之後,重新回到桌前,對朋友說:“我該走了。”

  朋友問他:“你要去哪裏?”

  張素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我幫你轉告家人。”

  朋友提筆問道。

  “二教困惑已解,知行已然合一。此心無愧於天道人間,亦複何言?”

  張素說完,帶著微笑直挺挺的向後倒去,卻是沒了氣息。

  朋友垂淚不止,立即去尋人

  前來幫忙。

  不料等朋友再次返回時,張素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而後,朋友將張素的知行合一論印刷了十萬份,在前往他故鄉給他家人報信的路上沿途揮灑。

  不久,傳遍四方,天下震動……

  如今,文道才子或許也有一技傍身,戰將武夫也能讀懂文章。

  無數的功法武技被詳盡的歸納整理,後人卻是再不用以身犯險,自行摸索。

  猶如鬥室明燈。

  在知行合一論的幫助下,武修一途瞬間被照亮了。

  反觀劉睿影,他知的卻也是不少,唯有行的還遠遠不夠……

  不過當下,他已準備於今日返回丁州府。

  狼騎犯邊一事已然明白解決,待他回到丁州府站樓向中都本部匯報之後,若再無他事,劉睿影卻也是準備離開了。畢竟西北特派查緝使,卻不光是定西王域一域,丁州府一府。

  劉睿影走出帳門,竟然看到湯中鬆的背影,隨他父親湯銘一起走進了霍望的大帳中。

  劉睿影不由得在心下暗暗的歎了口氣。

  這一番折騰,湯銘卻也是沒了任何底氣……連帶著湯中鬆,想必今後的日子也會不如往日瀟灑了吧。

  輾轉反側未必徒增無奈,縱情酒色也不能盡享開懷。

  畢竟山長水闊,怎能事事如意?

  人這一輩子,誰都逃不脫一個念想:

  低頭,兒孫繞膝。

  舉頭,良人猶在。

  前望,長路漫漫。

  回眸,往事如煙。

  “喲,這是要準備走了?”

  湯中鬆看到劉睿影和一眾查緝司人員正在收拾行李。

  “是,返回丁州府城匯報一下,然後等等看有沒有身新命令。”

  劉睿影有些生硬的回答道,他不知道該以何種情緒對待湯中鬆。

  “哈哈,挺好挺好……”

  湯中鬆說完便走到營帳背後,似是要小解。

  “咱們還是中都見,我還是惦記那些大胸脯子的姑娘!”

  湯中鬆說道。

  劉睿影笑了笑,說了一個好字。

  “迎風七丈遠,逆風三尺高,誰人不服氣,呲你一臉英雄尿!”

  湯中鬆自顧自的唱著,聲音從帳後升起。

  這一日,丁州州統府昭告丁州,新任府長由府令薑恒嬌接任。

  這一日,定西王府昭告定西王域,定西王霍望收丁州州統湯銘之子湯中鬆為徒。

  …………--------------

  此時此刻,中都城。

  要論地盤,擎中王卻是最小無疑。

  但,一座中都城,便是勝過了千山萬水。

  “天下三分壯美事,二分獨占在中都。”

  縱觀茫茫大陸,數千年與日月同輝,而經世不朽;巍巍中都,幾千裏共太上連綿,而社稷千秋。

  自星劍老人平天下之後,雖創大統皇朝之名,怎奈卻做了他人嫁衣,猶如西風凋碧樹。

  隨後,群雄並起,又是一場民不聊生,塵煙四起的浩劫。

  誰料擎中王劉景浩雄才偉略,馬勁弓疾,為五王之首平定了天下。

  現在的太平中都,南北不相望。盛氣彌瑞,朗月照未央。

  中都城外,沒有何人防護。

  十六個城門立於八方,卻是晝夜常開。

  這邊是中都城的氣魄,因為天下間恐怕還沒有什麽人或勢力膽敢冒犯中都城的威嚴。

  城外正北、西南、東南三個角,分別有三處軍營。

  這便是擎中王成為天下五王之首的最大依仗,統禦中都城的最大利器——三威軍:衝威,折威,煞威。

  在戰亂紛爭時,三威軍名震天下。

  端的是虎踞龍盤之師,天翻地覆之兵。

  中都城全部都是按照中軸對稱的格局,建築布置的。全城皆以南北方向的擎中王道為中軸線,東西兩側一一對稱,並且整齊排列著數目與麵積相等的街道坊市。

  而東西走向與南北走向的街道,全部都互相交錯,編織成成網格狀,將城主府所在的外城進行規劃區分。

  每一個網格區域,被叫做一圃。

  中都城外城共有九九八十一條街道,滿共三百二十四圃。

  每條街道的起始兩端,都設一處亭台,內配十名城府兵衛,他們隸屬於中都城主府。

  每一圃都設有一處營地,駐紮一百零一名城府兵衛,並配有傳信高台。

  一旦發生事端,白日鳴金,夜裏焰火。出事的這一圃立即與周圍的每一圃形成聯動,按照事由等級,周圍的各個圃分別會派出十名,二十五名,最多三十五名城府兵衛前來支援。

  中都城主府主要管理中都城內(外城)的大小事宜,而城府兵衛是守衛中都的軍事力量,同時還有兼具執法職責,由中都城城主親自統領。

  另外,由於擎中王的王宮在中都城內城中,所以城府兵衛又被稱作擎中王的禁衛軍,是他保護自我的最後屏障。

  城府兵衛自建立起,從來沒有參加過一次征戰。

  向來都是默默無聞,甚至連中都城都沒有踏出過一步。

  中都查緝司,位於外城的正西,與祥騰客棧和城主府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格局,是外城三座最大的建築。

  初此之外,中都城有東西南北四座大型市場。

  每個市場各有分工,卻是萬萬不可混淆。

  東市販賣的,是各種生活物資。

  無論是平南王域的精米細米,還是安東王域的新鮮海域,什麽吃食都應有盡有。

  西市販賣的,是紅白喜事之物。

  婚喪嫁娶,續弦說媒,鴛鴦被,龍鳳燭,楠木棺材,金絲紙錢,全都是上得了台麵,亮亮堂堂的貨品。

  南市不買貨,卻是賣身賣藝之處。

  下九流的職業,全都在這集齊了,一天到晚的卻是熱鬧不斷。

  既有戲子的咿呀唱腔,又有剃頭匠的沿街吆喝,還有算命之人攔路問卦,更少不了青樓姑娘的嬌笑攬客。

  鬥雞鬥狗,玩鴿子挑蟲兒,噴火吐水的胖子,吞劍的矮子,就沒它南市沒有的新奇。

  北市又被稱為雜市,隻要是其餘三市沒有的,那在這裏準能找到。

  除了正經買賣以外,來北市撿漏的人也是不在少數。

  什麽聖賢之人用過的筆煙啊,大能武修傳下的功法啊,真真假假,自靠眼裏,自憑良心。

  至於先前說的那妖丹,卻是隻能在中都城的祥騰客棧才能買賣。

  作為陸地上最大、連鎖最多的客棧,祥騰客棧幾乎遍布大陸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出海的海船上也會有專屬祥騰客棧的包廂,臥房。

  祥騰客棧以奢華的裝修,美味可口的菜品,精心完備的服務,以及……絕對的安全聞名天下。

  是所有達官顯貴,富商闊少趨之若鶩的所在。

  因此,天下間一直有住祥騰客棧,逛太上花船一說。

  這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何況,祥騰客棧內,還有一位連釣劍任洋都崇拜不已的人物——兩把菜刀闖九山的馬文超。

  廚子,三教之中屬藝一脈。

  馬文超

  可謂是廚之一藝的泰山北鬥。

  其餘的諸如酒肆、酒樓、茶館、成衣鋪、包子鋪、果脯店銀號鹽號、當鋪、藥鋪、醫、馬市等等,應有盡有,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外城。

  而在中都城內城之中,除了擎中王劉景浩的王宮外別無他物。

  內城城門上,被定西王用劍氣刻了二字:止戈,因此內城城門又被叫作止戈門。

  取,止天下戰戈,還百世清寧之意。

  進了止戈門,竟是還有一道內門,而到了這裏才算是王宮的正門。

  隻見門上皆以螭龍為飾,那門欄處,都是是細細雕刻的花草飾樣。沒有粉刷過於豔麗的色彩,卻自然而然的又莊重典雅之感。

  水墨色的牆壁,台階由白玉砌成,兩側裝點著豹紋虎皮石。

  進了門後,當中一道穿堂,兩側是兩條遊廊。

  先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座巨大的庭院。

  中都開春久已,此刻園中是姹紫嫣紅,垂柳拂崗。另有通幽之小路,鏈接天台怪石。從怪石頂端,又有飛水傾瀉而下,匯聚成小溪。一座石橋橫跨於上,橋下金鱗遊動。

  小溪清流蜿蜒激湍,樹頭嫩葉偏偏,園中春花飄香,一步一景,乍看若畫。

  越往裏走,佳木愈是蔥蘢,奇花異草交相閃爍,藤蔓蘿枝互相掩映。

  遊廊已不可見,穿堂卻平坦寬闊。

  沿著穿堂操作一拐,竟另有一座石橋,隻是比先前的要大上許多。

  橋上有亭,亭中有兩人。

  一人中年模樣。

  身穿一件紫靛色軟煙羅錦袍,腰間綁著一根蒼藍色荔枝紋金帶,一頭如風般頭發,一雙深沉的虎目,身軀魁梧。

  當真是頂天立地,瀟灑文雅,英武不凡。

  另一人,是一位老者。

  身穿一件素麵衣衫,腰間綁著一根赭色寶相花紋犀帶,一頭飄逸的銀發,眼眸睿智卻又略顯惺忪。

  身形不似中年人高達,卻也是神采英拔,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景浩,我有一事不解。”

  那名老者開口問道。

  這位中年人,正是當今天下五王之首的擎中王,劉景浩。

  “辰老但問無妨。”

  劉景浩謙卑的說道。

  “你這園中,奇珍異草不計其數,為何偏偏就這株梨樹要加一圈籬欄,還派專人看護?”

  “哈哈,這卻是在下的一段趣事了。”

  劉景浩說道。

  “願聞其詳。”

  “那是在我剛剛起事之時……一次兵敗而逃,已是四天三夜水米未進……最後,我跑到了一個叫做冰溜子村的地方,現在屬於震北王域的況州。兵荒馬亂的,整個村子早就沒人了,連井都幹枯了……吊桶下去,隻打上來半桶黃土。可是在枯井的旁邊,我竟然發現了一顆梨樹,當時真是拚盡了渾身最後一點力氣,爬上去一口氣吃了不知道多少個梨子。不怕您笑話,隻吃到覺得梨水都堵到了嗓子眼,一低頭便要吐出來方才罷休。隨後,就這麽的在樹上又睡了一覺,卻是再度活了下來。後來,天下安定,我已是擎中王。一次,震北王上官旭堯邀請我前去遊耍,赴約途中再度路過了那個村子,發現那棵梨樹猶在!我看著梨樹,頓時百感交集……心想若是沒有這棵梨樹,我便也是個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下場。回想起當年的烽火歲月,想起無數同袍手足先後赴死,不禁下馬痛哭。情緒激憤之下當即擺案焚香,與這棵梨樹結為兄弟。隨後命人將其移回中都城,好生照料,還特敕它為傲雪侯。”

  擎中王劉景浩說道。

  “與一顆梨樹結義還特此封侯,聽起來著實有些荒唐,但細品之下卻令人感動至深……不過梨花淡白冷豔足可欺雪,卻也是不負這傲雪侯之名。”

  辰老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個麻布小包。

  擎中王劉景浩看到這個小包,頓時後退了兩部,躬身拜了一拜。

  “時間雖早了幾日,不過也無大礙。”

  辰老說道。

  “卻是在下有些唐突了。”

  劉景浩有略微有些尷尬,他還從未這般沉不住氣過。

  有道是關心則亂。

  辰老不再言語,隻是將麻布小包束口處的繩結緩緩揭開,從裏麵倒出來九枚銅錢行裝的玉片。

  他在手中略微掂量了一下這九枚玉片,隨即信手往天上一拋。

  “乾、坎、艮、震、中、巽、離、坤、兌!九元窺天,起!”

  隻見天上隱約間出現了橫豎三道淡淡的金線,呈井字形將天空劃分成九塊,每一塊都有一枚玉片坐鎮其中。

  九為數之極,通化萬物,秒變無方。

  猶如擎中王之流,也隻是能看到粗略的九元劃分。但是在辰老眼中,九元的每一格都在演化這諸天星辰運行的軌跡。

  漸漸地,每一格中的星光越來越少,星力卻越來越濃。

  最終,隻剩下一顆。

  辰老指尖連點,射出九色寶光,進入格內。

  玉片頓時嗡嗡作響,開始震動不息,竟是將這九色寶光反射升天,打入這格唯一剩下下的星辰之中。

  曆代的星辰,記錄時間萬物運行的軌跡,超越並且淩駕於一切物質,精神,思維,意識,之上。

  相對於星辰而言一切物質,時間,空間都隻是微不足道的虛幻。

  這是了解認知自然輪回的途徑。

  尤其是在漠南的部落中,司命與天官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著對星辰的觀測與展望,以求從中得到發展與生存的啟示。

  隨著四季的不同,在星空東南西北的四方會輪流出現一顆截然不同的的大星。

  每到冬季,在星空的北方,會出現一顆亮星。每當這顆亮星出現之時,就是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之日。

  這顆亮星,叫做辰星。

  初春十分,在星空的東方,會出現一顆新的亮星。每當這顆亮星出現之時,世間萬物便開始複蘇,草木茁壯成長,蟲蛇驚厥而醒。

  這顆亮星,叫做歲星。

  而炎炎夏日,在星空的東方,出現的亮星叫做熒惑。

  每當熒惑升空,大地便如同被炎炎烈火反複炙烤一般。

  而後,秋冬萬物肅殺,蔬果五穀收獲,氣候變更詭異,卻是鎮星之功勞。

  而在此四星之外,仍有一星,不受四季交替阻礙,永耀世間。殺氣騰騰,四處挑起刀兵戰事,卻是太白星作怪。

  文、武、藝三教中,陰陽師屬藝。

  而陰陽師中最特殊的一類人便是星象家。

  旁的陰陽師,不過是學了兩手陰陽術數,什麽測字摸骨,抽簽看相,唬幾個傻瓜心虛之人,掙幾口飽腹潤口之錢。

  而星象家卻是研究大道與大勢,他們不在乎一人哪怕一府一域的走向,他們關心的是整片天下將會出現何種變故。

  此術修到極致者,天下隻有五人,被人們以四季五星之名號尊稱之。

  而這位辰老,正是其中之一。

  “定西風雲起,異數陡生。小蟲鳴月夜,化龍翔騰。”

  辰老看著空中的九宮九元說道。

  這判詞一下,卻是又演人間風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