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陽往事 第二十五章:秋至
作者:孤雪dd      更新:2020-04-23 12:48      字數:5049
  溫暖的風不知從而起,帶著厚實的雲,遮蔽了天空,遮蔽了大地,遮蔽了這座依舊處於寧靜中的大陸,宣告著秋的到來。

  秋,這是一個豐收的季節,也是一個讓人喜悅的季節,天,沒有之前那般的灼熱,雖然依舊是晴空萬裏,但溫度已經下降了許久。

  在這個季節裏,早在春天就已播種在泥土裏的穀子,也將在農民一聲一聲的吆喝聲中瓜熟落地,這是這些以農為生的人期盼已久的日子。

  以寒冷著稱的北境,這裏的秋季卻是等同於外界的寒冬,呼嘯的風是寒冷的,漫天的雪是潔白的,在那些寒土之上,也隻是存活著寥寥無幾的幾株農作物,顯得格外的孤單。

  然而北境居民的臉上,卻依舊是洋溢著笑容的,因為在秋季,洛水河中的魚是最為肥熟的,他們笑著在那養育著自己的聖河中撒下一張又一張的漁網,捕上了一桶又一桶最為鮮美的鯰魚,草魚等等不同的魚類,以此來換取過冬的糧食。

  更有運氣較好的捕魚者,能從滾滾流動的洛水河中捕上一種名為洛殤的怪魚。

  洛殤這種魚生於洛河,長於洛河,終於洛河,其味道鮮美,深受各方貴族的喜愛,基本都是供應不求的。

  哪怕僅有巴掌這麽大的洛殤魚,價格竟高達了數百金幣,是這些漁民眼中的珍寶。

  之所以每一洛殤魚價格居高不下,除了味道之外,還因它體內所蘊含著靈氣,極其的恐怖。

  就算是一個毫無靈根,天賦普通的人,食用了這麽一條洛殤,實力就可直接突破玄級,若是換成一些底子的人食用,效果更是不言而喻的。

  而在今天夏季的最後一日,一向不管這方麵的洛陽城主南宮昊卻是出乎意料的宣布了以一點五倍於平常的價格無限量的收購洛殤魚,這更是引得一場捕洛殤魚的熱潮。

  可就算捕魚的人再多,被捕上的洛殤魚也是少的可伶,而且它們出現的時間也就那麽的幾日。

  所以整整一個秋天,在數萬人漁民的共同捕撈下,洛殤魚的出產量也不過數十條,可謂是魚中貴族,可以而不可求。

  隻是不知為何,在這人人都喜悅的日子裏,身處中州的商人卻是怎麽也開心不起來,一個個都懷揣著心事,臉跟苦瓜一樣的酸。

  原本這應該讓這些人大發橫財的時候,可是就在昨日,皇城帝京之中突然傳出了道映著帝王印章的詔書,命令他們今年不得與北境之地進行交易,這令他們不由得感到十分鬱悶。

  要知道,帝國四境之中,東境土地富饒,每年產量有餘,南境水土沃野,足以養育其境,西境萬裏草原,牛羊成群,對糧食需求也並非很大。

  隻有北境四季嚴寒,糧食產量嚴重不足,能夠消耗中州所產的近一半的糧食產量。

  自北昭帝時代過後,這種錢糧貿易也是逐漸的形成了起來,持續了整整數千年,形成了極其牢固的關係,甚至是一個北境人與中州人之間不可言傳的一種風俗。

  但是這種風俗,今年卻被是毫無征兆的從帝京傳來的詔書所禁止,令這些商人損失巨大,虧得媽都快不認識了。

  早在播種的春季,這些精明都快成了妖怪的商人就已經搶著從不少農戶的手中預定了糧食,也交了一半的財款作為定金。

  可遇到如今之事,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們知道,事情走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想再從農民手中收回自己的定金,是幾乎不可能的,要想挽回損失,更是難如登天。

  畢竟糧食在富饒無比的中州本就是最不缺的東西,價格不僅低廉,而且難以出手,是基本就是沒人要的死貨。

  除了販糧的糧食之外,損失最大的就屬那些開旅店之人,原本趁著洛水河之魚大量上市之際,這些人也可以同樣賺的富得流油。

  可是如今,這個願望卻是成個空想,完全不切合實際。

  如果說賺不到錢影響的隻是一部分中州人下,那麽有一點,卻是令所有中州人都感到無比的擔憂。

  從這條寫著白紙黑字,蓋著國王印章的詔書上,他們感到了和平也許持續不了多久了。

  因為禁止與北境交易的這種行為,同等斷了北境人民一條胳膊,不知會引來北境如何的報複,或許隨著寒風而來的,將是北境的鐵騎。

  秋已到來,寒風四起。

  帝京,皇宮中,一個頭帶麵具的男子來到了如今帝國弗雷特之子弗羅的身旁,跪倒而下,恭敬的說道:“弗羅王子,主人讓我傳達,他對你下的這條詔書的內容感到十分的滿意,隻要你繼續按主人所做,國王之位,非你莫屬。”

  “幽鳥,你的主人應該知道我要的不隻是王位吧,若是隻要王位,我大可繼續做我的王子,這樣等弗雷特這個老東西歸西了,王位非我莫屬

  。”

  看了一眼跪倒在自己身旁的黑衣男子,弗羅冷冷的說道。

  “主人說了,弗羅公子誌在四野,要的是一個統一了的國家,而非如今諸侯割據的局麵。

  這點還請公子放心,西境,南境和東境這三境盡在主人的掌控之中,隻要主人一發力,便會有支持公子者上位,取代舊的諸侯。

  但是北境與中州,卻是隻能靠公子與主人合力作,才能有所前進。

  畢竟這兩處地方,存在那麽幾個氣運加身之人,十分的棘手,就算是主人,也時難以處理的。”

  麵對弗羅那冰冷的態度,幽鳥在沉默了一瞬後還是淡淡的回答道。

  在說完之後,他從懷中取出了三張寫滿文字的契約,恭敬的遞了上去。

  接過幽鳥手中的三張契約,弗羅定睛一看,細細的品讀了起來。

  讀著,讀著,弗羅的嘴角間泛起了微微笑意,隻見他將這三份契約緊緊的握在手中,笑道:“好,你的主人果然實力通天,竟能和那三個人達成如此合約,佩服,佩服,隻是我不知你主人口中那些棘手的人,是何人?”

  “北境洛陽南宮昊,北境凜冬弗滅天,中州宰相宇文宏,此三人者,皆乃舉世之豪傑,雖然公子你在你父親閉關最為關鍵的時候給他下了黯然斷魂散,除去了這個最大的危險,但是公子若想真的一統帝國,此三者必須全部除去,一個都不能留。”

  朝著弗羅笑了一笑,幽鳥不慌不忙的說道,這番話,他已記於心中。

  “要除去鎮北侯南宮昊以及帝國之柱宇文宏,我是理解的,隻是除去弗滅天,他真的要除去嗎,畢竟他可是.......”

  “是你的生父,對吧,弗羅公子。”

  不待弗羅說完,幽鳥便率先開口說道。

  “住口!幽鳥,弗滅天這種人怎麽可能是我的父親,不可能,不可能,你給我住口!”

  一提到生父二字,原本平靜的弗羅突然變得瘋狂了起來,他麵色猙獰,如同一頭發了狂的野獸,拔出了自己一直佩戴的那柄長劍,架在了幽鳥的脖子上,怒吼道。

  “弗羅公子,放下吧,殺了我,你隻會惹怒主人的,你也知道,一旦惹怒了主人,後果是十分嚴重的,到時候公子的努力可能就要付諸東流了,我勸公子還是放下這把劍吧,和氣生財,別弄的大家都難以收場。”

  冷冷的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長劍,幽鳥不慌不忙的笑道。

  “哼,幽鳥,這件事情沒有下次,否則就算是你的主人也保不住你,你給我記住了!”

  收回自己的長劍,暴跳如雷的弗羅猛地踹倒了自己旁邊的桌子,怒罵道,顯然這件事,他是耿耿於懷的。

  “記住了,弗羅公子,現在我還是告訴公子要除去弗滅天的原因吧。

  公子應該知道,弗滅天在凜冬城稱霸已經很多年了,可他的野心,卻遠不在此,他想到的,是整個帝國。

  若是公子你隻除去了鎮北侯南宮昊,而沒有除去弗滅天,那麽北境將落入他手。

  到時候,坐擁北境的弗滅天必然會劍指中土,一往無前,沒有誰能攔住像他那樣的人與跟隨他的那些北境鐵騎,哪怕是帝國大將軍,也做不到。”

  用手比了比北方,幽鳥幽幽的解釋道。

  隨即他又冷笑著看向自己麵前的這個暴怒的弗羅,幽暗的眼中沒有一絲動容。

  “不可能,弗滅天就算有野心,他也不會這麽做,這樣,能否讓你的主人去和他談一談,可以表明我的身份,告訴他,等我一統帝國之時,他便是北境之王,以洛水河為界線,以北之地都歸他管,這樣或許可以!”

  咬住自己的嘴唇,弗羅指著北方,高聲喊道。

  “既然公子有此決心,小人一定會將此事告知主人,等有結果了,一定會通知公子的。

  隻是有一事,小人在這裏還是要提醒一下公子,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盡早的處決弗雷特吧,他中了主人所給予公子的黯然銷魂散,在又踏入死玄境的最關鍵的時候被主人偷襲,也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至於這口氣什麽時候咽下,還是取決於公子你的,主人還是那句話,早日動手,免得夜長夢多,生出了什麽事端,弄得功虧一簣。”

  幽暗的眼中泛起一絲冷光,幽鳥冷冷的提醒道,

  在說話之時,他的目光幽幽的看向這皇宮的底下,因為在底下的一處密室中,關押著一個整個帝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國王弗雷特。

  “給我滾!幽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聽完了這番話後,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弗羅突然又暴怒了起來,對著他旁邊的幽鳥怒吼道。

  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一再挑戰自己的底線,若非他

  有他的主人撐腰,早已是身首異處了。

  “既然公子不留,小人告退了,不過小人的一番話,希望公子還是好好考慮比較好。

  至於軒轅劍這把人皇之劍,主人勸公子還是放棄吧,這把劍,是不會承認你的,你,沒有這個資格。”

  身體漸漸融入黑暗之中,幽鳥幽幽的說道,在他離開的最後之時,他又說出了一番令弗羅怒上澆油的話語,隨即便消失在了這座承載了無數東西的宮殿,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不可能,軒轅劍一定會承認我的,我有那個資格,也一定能率領那支代表著國王的帝國之師,成為真正的帝國之主的!”

  用手中的劍狠狠的砍幽鳥消失的地方,弗羅像是一個瘋子怒罵了起來,不甘的吼道,他那洪亮的聲音,在宮殿之中久久回響,無法斷絕。

  北境,洛陽,城主府中,昏睡已久的南宮天也是在這天的下午終於睜開了緊閉的眼,蘇醒了。

  隻見剛蘇醒的他摸了摸有些昏沉的頭,拖著乏力的身子,勉強坐了起來,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那名青年男子,問道:“老師,我這是怎麽了?”

  “少主,你已經昏睡了兩天了,你還記得在森林裏發生了什麽嗎?”

  看到南宮天醒來,劍心不由得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疲憊的說道,他在這裏已經守了一天一夜了,這一天一夜裏,他是一刻都不敢閉上眼的。

  “在森林裏發生了什麽,我記得當時我好像在和那兩隻雪蛛進行搏鬥,搏鬥著,搏鬥著,我就感覺自己很憤怒,從未有過的憤怒,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啊,我的頭好痛啊,老師。”

  在試圖想起在森林裏發生的事情時,南宮天突然感到自己頭痛欲裂,好像有什麽東西封住了那段記憶一般,他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幹了什麽。

  可直覺告訴他,自己有做了許多事情,一些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情。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少主,好好休息吧。”

  用自己的手拍了拍南宮天那瘦削的肩膀,劍心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老師,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那兩隻雪蛛現在還活著嗎,後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師,我好想知道啊,快告訴我吧!”

  但劍心的回答卻不是南宮天想要的答案,他握住了劍心那有力的手,語氣軟弱的說道。

  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裏,他隱約夢到了一個老人的樣子,對著他說了許多,做了許久,無比的真實,卻又十分的夢幻。

  “那兩隻雪蛛被少主你幹掉了,後來嗎,後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少主,可能是你太累了,就昏睡到現在。”

  看著滿是疑惑的南宮天,劍心淡淡的說道,可當南宮天的目光看向他時,他卻下意識的回避了起來。

  “可是,老師,我夢到了一個老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好像有許多事情要對我說,可是我都忘了,我都忘了,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南宮天還是沒有忍住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他總感覺,這好像不是個夢,因為夢是不可能有那般真實的。

  “我想少主是太過疲勞了,哪裏有這樣一個老人啊,少主還是多休息,休息,明天也許要開一個族議,還需要少主你出席,有的少主你忙的。”

  到南宮天提到老人之事時,劍心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但他還是迅速的恢複了常態,急忙將話題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哎,老師,我也能參加族議了嗎,此話當真?”

  雖然瞥到了劍心身體的顫抖,但南宮天並未將次放在心上,隻是聽到自己也要參加族議時,他顯得格外的興奮,差點因激動而從床上跳了下來。

  “嗯,當真,不過這次的族議,主要是讓少主和三大長老以及在洛陽算是有頭有臉的見見麵,我想少主還是好好準備吧,我先告辭了。”

  看了一眼興奮的南宮天,自感心不在焉的劍心匆匆的離開房中,向著外麵跑去,他決定還是將雪穀老人的事情埋於心底比較好,有些殘忍的真相,還是不要告訴這個天真的孩子。

  走到外麵,劍心發現蒼茫的雪突然下了起來,雖然沒有冬天的那般寒冷,卻也是有著絲絲冷意,令得他心頭不禁微涼起來。

  也許昊大人說的對,風暴將起。

  這一日,秋至已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