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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風雲說話同時, 一股磅礴殺氣逼向葉墨凡，巔峰畫尊的濤濤氣勢壓得人直不起腰。風雲府主從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他為人和氣質一樣亦正亦邪, 做出什麽都不會讓人感到驚訝。

  此刻，葉墨凡就是他的獵物。

  “汝可知，吾最心愛的小妾在伊死後, 肝腸寸斷？晉江是吾那嬌美枕邊人唯一的至親？”陶風雲字字緊逼, 稱呼上複古化的轉變，說明他已動了殺機, 有了當場格殺的打算。

  他的話頓時增加了可信度。此事葉墨凡剛巧知道。

  陶風雲望著對方道：“你不信？本尊身處強者巔峰之位，知道世間秘辛不比任何人少。吾甚至知道三百年前，盧修緣畫聖曾動用過此筆封印魔秦界，這一幾乎沒有流傳下來的秘密。”

  “……”葉墨凡還真沒聽過有這種說法。

  “本尊豈是尋常人？”陶風雲目光深邃道，“吾已是天下第一人，何須五色點睛筆？晉江明顯有問題，吾更加不會趕著上鉤，為他人作嫁衣。況且，此筆不祥，擁有和使用過它的主人都不得善終。”

  葉墨凡疑惑道：“陶府主為何對五色點睛筆的消息，置之不理？這不符合常理。”

  他回憶道：“晉江進風雲府，處處投我所好，事事做得令我舒心滿意，很快本尊就注意到他。他向吾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五色點睛筆被顧家私藏。連這麽重要的機密，他都告訴吾，本尊表麵越發重用他，私下卻提防懷疑他。他見本尊知道這消息卻不行動，不久後就出了顧青舟被挖繪心之事。他再次舊事重提，本尊不允，他不死心將這件至寶在顧家的消息，透露給吾獨孫陶楚，本尊沒料到他這麽大膽，觸動吾的逆鱗。即使你不殺他，他也會死在本尊手中，但不是現在。”

  “將世人皆放進你的棋盤，問鼎畫尊。你有與本尊合作以及談條件的資格！吾越發欣賞你了。”陶風雲愉悅笑道，很久沒遇見這麽有趣的事了。“既然你想了解晉江，本尊不妨同你說說。”

  三十歲不到的畫尊，這才是墨滄海豪賭一把的原因。若他有這樣的弟子，也願意促成這一局。

  性格多疑，自我代入感極強。必定會直指葉墨凡隱射她。不過那時候，葉墨凡憑借此圖，已有問鼎畫尊之位的資曆。

  他甚至猜測到，此畫是對方大鬧宮家時獲得的靈感。此畫一出，宮家老祖必然有所察覺，畢竟對方是連超人氣連環畫《鬥破老天》裏，隨身戒指裏住個老太太，都逼著畫家改稿的人。

  “好一個《大鬧天宮》！”陶風雲見到如此筆法紮實沉穩的畫作，讚歎連連。沒有深刻的功底，根本無法完成的驚世畫作。此子隱藏的太深。

  畫卷上，一隻不屈的猴子，披著大紅披風，與天庭大軍對峙。每根毛發清晰可見，細膩入微，讓人拍案叫絕。

  “此畫，就是我的依仗。這種全新的繪畫技法，我稱其為——劈筆絲毛。這幅畫，名叫《大鬧天宮》。”

  他從畫中乾坤裏，拿出一幅早已完稿的畫作，當著陶風雲的麵緩緩展開。

  葉墨凡淡淡一笑道：“什麽都瞞不過陶府主。有這樣的合作者，我相信我們的配合會更完美。敵人必然逃不過懲治。”

  陶風雲看著對方，皺眉道：“惡名昭彰，再以功勞洗白名聲？實屬不智！你才二十多歲，雖然表情包畫風是你的弊端，但一旦在人心中形成固有壞印象，你再想以表情包完善你的畫道，這條路將越走越窄。也許你隻能止步於此，風險太大。除非……你還有依仗？”

  不過表麵上，他全盤否認道：“顧青舟沒那麽大魅力，我卻有，師尊是為了我！他將以攻擊表情包畫風為由，逐我出畫院。待我臥底幽幻穀，找出幕後黑手，恢複名望，就能瞬間賺取大量聲望，衝擊巔峰畫君之位。”

  為自己辦事，還要什麽報酬？

  葉墨凡心道：當然有！因為我就是顧青舟！

  陶風雲沒有在意，繼續道：“若兩者皆不是，本尊想不出你們在圖謀什麽。當真正義感十足，要搗毀摘心手以及天眼組織的窩點？顧青舟當真那麽重要，有如此大的魅力嗎？”

  葉墨凡自知之前的反應露了破綻，沉默不語。

  陶風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疑惑道：“你連五色點睛筆都知道，可見跟顧青舟關心匪淺，是他無比信任的人。”

  “都不是。”葉墨凡搖搖頭，反問道，“這些東西，是府主想要的嗎？”

  “哈哈哈哈——你倒會使喚人。本尊答應你，會跟墨滄海碰頭說道說道，參與進你們的計劃中。”陶風雲似笑非笑道，“不過本尊疑惑，顧青舟許諾了你們怎樣的好處，讓你們甘冒風險？五色點睛筆，還是你們想從幽幻穀中，找到提升資質的五色補天丹？”

  葉墨凡道：“清楚。後續還需陶府主您參與，與我們共同完善計劃。兩幅傳送圖事後必雙手奉上。屆時，府主您也會知曉晉江幕後究竟是何人！”

  陶風雲了然道：“既然你決定潛伏幽幻穀，看來明日你師尊當著眾人麵要你痛改前非，必不能如願。隻是墨滄海是否清楚你要做什麽？”

  葉墨凡搖搖頭。

  “你想當英雄？”

  葉墨凡壓下眼底的古怪之色，悶聲道：“他透露了幽幻穀，以及他的組織叫天眼，當準備說幕後指使者是誰時，被他手臂上的眼睛符號滅口。所以我想去幽幻穀探一探，也許摘心手也是天眼組織的一部分。”

  主動送上門的勞力，需要支付的酬勞以及工作量，與自己上門去請，大大不一樣。等等，也許墨滄海的目標，本就是風雲府主，隻不過對方送上門，讓一切更加順利了？

  葉墨凡嘴角勾起弧度，原本他的計劃中，需要一位強者出麵當惡人，將他追逐進幽幻穀，這下他名義上的師尊墨滄海，不用去費心請人了。

  “告訴本尊，你的計劃。”他道。

  “你想當合作者？”陶風雲笑了笑，沒有糾正對方的用詞。作為一位善戰的畫尊，更能明白對方的不凡和潛力。他願意投資這個年輕人，給對方機會。

  葉墨凡亮出了自己的籌碼道：“我手裏傳送圖分兩種，一種是府主您要的定點傳送，另一種是隨機傳送圖。後者不受任何幹擾。傳送過程不會被打斷。我願意將它們作為合作的誠意，無償獻給合作者。”

  “府主談談晉江吧。”葉墨凡道。他看出對方沒識破自己真身，所以情緒可控，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他三番兩次算計我師弟顧青舟，沒可能獨獨繞過您，去挑唆陶楚。我和府主一樣在追查他背後的人，可惜對方棋高一籌，急著殺人滅口，隻怪我打草驚蛇。晉江真不是我殺的，但我願意承擔過錯，彌補這個損失，將此事追查到底。”

  此時風雲府主的殺氣，含而不露，收斂得幹幹淨淨，所以葉墨凡才能輕鬆如常說話。

  雖這麽說，他以玩帶笑的語氣，提到宮家老祖時有一絲微妙的不耐。恐怕比起交出去，直接殺了葉墨凡對他來講，更加輕鬆容易，避免了麻煩。

  陶風雲笑道：“別急著道謝，談不攏再將你交給宮煥顏不遲。”

  葉墨凡雖不懼宮家老祖，但被兩名畫尊一同盯上，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將耽擱影響到他後續一係列行動，甚至需要不得已壁虎斷尾，舍棄掉這個馬甲。

  宮家老祖滿世界通緝大鬧宮家的人，如果陶風雲證據確鑿，指認葉墨凡就是那人，他就麻煩了。

  “正如陶府主您所言，若不是怕被宵小利用，我本沒打算私藏。”葉墨凡平靜道，“還得多謝您，沒將線索提供給宮家。”

  畢竟他掌握的表情包太多。旁人妙手偶得一幅功效奇特的畫作，都要耗費多年，甚至傾盡一生。所以敝帚自珍，當作保命手段。他卻擁有太多挑花了眼，隻愁表情包的畫風不被眾人接受，委屈孤芳自賞。

  葉墨凡心想，被畫尊上門討圖，又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中，自己還是理虧的一方。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不差對方一個。他沒有公布傳送圖的根本原因，隻是怕被惡人拿去做壞事，成了社會治安隱患，倒不是想當作自己的殺手鐧。

  陶風雲頜首。“不錯。唯有傳送圖，你授權給了五所畫院，做成傳送令。此圖的確不適宜推廣，容易被宵小利用，這麽說，你願意交予吾？”

  葉墨凡鬆了口氣，徐徐道：“陶府主也應當知道，葉墨凡的畫作，隻要能對外公布的，都授權給了風雲畫齋。”

  陶風雲微笑，“本尊喜歡聰明人。葉墨凡，你應該已經猜到，你的傳送圖吾要了！”

  葉墨凡苦笑道：“陶府主找我，想要我做什麽？還是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哈哈哈哈——”陶風雲大笑道，“年輕人，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葉墨凡呆住了，世事莫測，這誰能料到？

  他笑容愉悅吐露道：“最重要的是，本尊在晉江死時，捕捉到一股奇詭的能量。神識所見，正鎖定了當時在他手臂上複原眼睛符號的你。本尊親眼見你一念點睛傳送離開，而非使用令牌，身份不言而喻，你還想抵賴嗎？”

  陶風雲圖窮見匕道：“最至關重要的證據，是他殺人後無聲無息離開風雲府。他是如何做到的？所有人隻看到他進府，沒見他出府。所以整個鬥圖大陸，唯二擁有傳送類畫作的你——葉墨凡，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葉墨凡：“……”

  “……冒充顧有枝的畫君，持有身份銘牌來風雲府，必然是顧青舟提供的。至於他為何會有《神行千裏圖》？本尊去問了我那不爭氣的孫子陶楚，原來他曾給過顧青舟一幅，這不就全對上了嗎？”

  陶風雲的話聲聲入耳。

  他顧青舟的真實身份，還能在對方麵前遮掩住多少？

  “……”葉墨凡閉上眼睛，冷靜了兩息，心道：陶畫尊該是已經知道了。

  “別急呀，年輕人，你的呼吸加重了。”

  葉墨凡皺眉，不過麵具遮擋了他的神情。他出聲道：“府主，既已退回，為何提到？我未聽懂。”

  陶風雲話語頓了頓，笑道：“《神行千裏圖》隻有風雲府食客配有，他是如何將畫作搞到手的？吾曾讓陶楚身邊的婁玉關前去向顧青舟賠禮，禮單上就有一張《神行千裏圖》，以及風雲府食客的銘牌。顧青舟退掉傳送圖，也不知是疏忽還是給自己留後路，那塊銘牌混在其它賠禮中，被他收下了。”

  “別急著狡辯，讓吾慢慢說完。”風雲府主臉上露出掌控全局的笑容，“宮家至今在找那位冒充顧有枝的畫君。他們可沒想到，此人在大鬧宮家後，轉瞬就來到了風雲府。”

  葉墨凡壓抑砰然心跳，拱手道：“多謝陶府主提點我這件關係顧師弟安危的大事，可惜晉江真不是我殺的。”

  “可惜你已經卷進來，葉墨凡，從你殺晉江的那一刻起。”陶風雲微微笑道，“你有充分殺他的理由，因為他貪圖顧家的五色點睛筆，勾結摘心手，使顧青舟失去繪心淪為廢人。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顧家這件至寶！又打著風雲府的旗號，去欺壓顧家家主。後又引來陶楚覬覦，滅門之禍迫在眉睫，如何不使顧青舟焦慮？如何不引動了你的殺機。”

  葉墨凡心頭一凜，搖搖頭道：“陶府主，我不是風雲府中人，不知道您說的這些，也不想被卷入您府內的事務。”

  陶風雲眼神銳利道：“怎麽，你終於肯承認了？”

  葉墨凡一怔。“府主……這？”

  “你殺晉江，殺得太早！”風雲府主的話，不疾不徐道，“吾在追查他勾連了多少人，現在你就殺了他，讓本尊如何清理幹淨門戶？如何揪住他背後算計者？”

  被他目光一掃，葉墨凡仿佛被看透一切，再無**可言，冷汗涔涔濕透後背，隻聽見陶風雲道：

  陶畫尊雙眸深邃而睿智，望向葉墨凡, “你，狡猾至極！”

  “哈哈哈——葉墨凡, 你膽識過人。本尊親臨，你在吾麵前還敢狡辯, 有意思！”陶風雲收回境界上的壓製，稱呼上也變化回平常狀態。但不意味著這件事就算了。

  他未開啟護體光罩，抵抗的吃力無比。一旦動用鬥圖技能, 後果不可預料。他不想跟一位畫尊動手, 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陶府主——”葉墨凡頑抗著對方撲麵而來的威壓, 牙齒咬得咯咯響，“我不知……晉江是何人……您是否誤會了？”

  葉墨凡在對方殺氣騰騰的質問下，奮力挺直腰板, 未曾示弱半分。至於他殺晉江的事, 對方是如何知道的。如果風雲府主證據確鑿，何必與他廢言？所以對方恐怕是在詐他, 此刻他絕不能自己主動承認！

  陶風雲徐徐道：“在盧畫聖歲月最後的光陰中，行蹤軌跡很讓人迷惑，似乎被什麽所困擾。魔秦入侵的困頓局麵已經解除，他最後的時光，又在為什麽而奔波，是什麽讓他如臨大敵？”

  他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晉江說五色點睛筆被顧家私藏。吾調查過三百年顧家先人——顧鬆雅，他的死很蹊蹺。他與盧畫聖，先後過世，相隔不到半年，明明正直壯年，身為畫家，還有百年青春歲月可活，死時卻老態龍鍾，俊容枯萎，仿佛短短時間內經曆了百年滄桑。更湊巧的是，在他額頭上，浮現一個眼睛符號紋身，嗬，與晉江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陶風雲笑道：“葉墨凡，你說蹊蹺不蹊蹺？”.<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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