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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雲變動, 短短時間內，葉墨凡以及催畫尊先後加入幽幻穀，弄得外界人心惶惶, 道消魔長，正道士氣一度低迷。

  當墨雪濤拿出自家徒兒顧青舟的新畫作推廣時, 如公羊漪所料, 畫盟和世家主動在背後齊齊發力。幾乎同一時間,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幅《高山流水圖》, 顧青舟名望飛速提升，勢如破竹無人能擋！

  十年寒窗無人問, 金榜題名天下知。說的就是現在。

  宮家老祖麵色微霽。

  “……”宮爍不作聲。當初大鬧宮家的人，隻不過毀了佛堂和小部分圍牆，老祖宗才是讓宮家不得不重建的罪魁禍首。他裝作順從聽命道：“宮爍領命。”

  “怎麽？你舍不得？”宮家老祖眼眸冰冷刺骨道，“他來宮家做客一個月，期間你們不過隻相處了短短幾天，你對他的態度變化，當本尊看不出來嗎？顧家人都是禍害，不要被他佯裝出的柔弱無辜給騙了！想想宮家是怎麽毀的？”

  “……”

  宮家老祖做了一個決定道：“不用再去找什麽證據。隻要獲得顧青舟的行蹤，你就告訴吾，本尊會親自將他了結，免得夜長夢多。”

  宮爍沒有接話。

  宮家老祖麵無表情，左臉上的傷疤猙獰。“顧青舟是心虛才離開。雖沒有證據，本尊直覺他能進階畫家，正是因為用鳳棲梧桐筆架修補齊了繪心！否則一個失去繪心的殘廢，怎麽可能還有提升的機會？”

  宮爍恭敬答道：“他從頭到尾都未離開過青雲畫院，倒是顧青舟不見了蹤影。自從畫院有了傳送令，對他們的行蹤便不能完全掌握了。”

  宮家老祖的不滿情緒，讓周圍的氣場更加冰冷壓迫了，“你主動請纓去監視的墨雪濤，也無異動嗎？”

  宮爍冷淡道：“並無發現。”

  她沒再糾纏，發問道。“冒充顧有枝的人，調查的如何了？”

  但隻因顧青舟做出成績，沒有及時提醒她，就要罰宮爍，這個理由看似荒謬。別家後輩要上進，她一個畫尊手伸太長，難看至極！

  宮家老祖回憶起來，的確有這麽一回事，但無法平息她的憤怒。眼睜睜看著顧家後人博得大眾的讚譽，讓她意難平。

  宮爍心中產生了一絲暢快，麵上更是冰冷一片，不讓對方看出他的叛逆，神情淡漠道：“老祖宗見多識廣，宮爍見您對此畫不感興趣，便沒再提及。”

  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是老祖宗你的傲慢和偏見，對顧青舟的不屑一顧，讓你連近在咫尺的畫作也不看一眼，錯過了阻止顧青舟崛起的最佳時機。他暗想。

  他頓了頓道：“當初在您麵前展開此畫，老祖宗未有表示。”

  宮爍道：“老祖宗，我曾告訴您此畫的由來，也當您麵讚過這幅《高山流水圖》。”

  顧青舟離開宮家時，在船上留下一封告別信，以及這幅畫作。

  宮家老祖冷笑道：“全新的技法，名為‘抱石皴’，成了他突破畫家的關鍵。早在一個多月前，顧青舟就將此畫的拓本贈給你。你既然知道畫上是新技法，為何不說？”

  “老祖宗，這畫有什麽不對？”宮爍展開畫作，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但依舊欣賞畫上全新的技法。

  宮爍依舊維持著雙膝跪地的動作，將畫作撿起來。沒有老祖宗發話，他本不能私自亂動，可宮爍卻自己起身了。

  “顧青舟進階成為畫家，靠他的新作《高山流水圖》，你可知道？”宮煥顏將市麵上流傳的拓本，一下子拋到對方麵前。

  待她完成大事，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對方，換一個更聽話的！

  要不是宮家還需要一位家主為她穩定局勢，讓她能將精力放在準備許久的大事上，要不是她的時間不多……

  ——變得讓她不喜了。

  宮家需要新氣象，所以在重建宮家的同時，她眼皮底下的宮爍，也開始一天一個樣，和宮家一樣發生著變化。

  宮家老祖望向隨對方下跪動作，而鋪散在地上的朱紅披風，陷入沉思，似乎是從那個人來宮家之後，或是從顧有枝的冒名者，在宮家大鬧過一通之後。

  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方從一身素裝，唯有發帶鮮紅，變成了那一抹火紅發帶不再最顯眼，不是周身唯一鮮亮的點綴呢？

  “本尊知道你這位家主忙！不會為那些俗事做得對與否罰你。”宮家老祖看向對方，覺得這個在她眼皮底下長大的青年，最近的變化並非錯覺，學會不動聲色的頂撞她，連衣著顏色的喜好也發生變化。

  他不覺得自己有犯錯。

  “宮爍自知犯錯，惹老祖宗不高興了。至於犯了什麽錯……”宮爍抬頭道，“家族需處理的事務繁忙，忙中出錯，還請老祖宗明示。”

  如果不是她開口，對方能一直跪下去，就如同以前一般，但又和從前有了變化。

  時間一點點流逝，許久之後，宮家老祖才開口對跪得筆直的對方道：“你知道為何罰跪？”

  房中靜寂無聲，兩人都是冷情冷性的人，區別隻是一個主動斷情絕愛，另一個從小有陰影，被迫養成了冷淡的性子。

  就算是他父親，也不過是老祖宗可以隨意控製拿捏的玩物。沒控製住力度，一不留神玩壞了，所以換了一個更加能禁得起磋磨的。所以才有了他年紀輕輕就代理家主之位，現在更是被扶正，去掉了代理兩字，他不曾為此開心過。

  雖然已經被認可為宮家正式家主，隻差一個對外儀式，但宮爍在老祖宗麵前的待遇，與以往沒什麽差別，並沒有因此提高。

  宮爍在對方的威壓下屈膝，躬身一跪，半點疑問都不曾出口。他雙膝重重磕在堅硬冰冷的石地上，發出咚的一聲，聽著都痛，卻連眉毛都不曾皺過一下。

  “跪下。”宮家老祖淡淡道。語氣淡漠，可氣勢已經迫人。

  深居簡出不曾影響宮家老祖的控製欲。宮家收集的情報，全都匯總到此，隨時將整個大陸的動向，完全掌握在她手中。

  “老祖宗。”宮爍走近低頭行禮，眼睛餘光瞥見了書桌上厚厚的一疊情報。

  宮爍站在院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目無表情地踏入這間可怖的屋子。有老祖宗在的地方，哪怕是呼吸周遭空氣，都帶有冷刀子刮喉的刺痛。明明是晌午太陽高照，此處卻仿佛噬人的魔窟，是連溫暖陽光都不曾眷戀到的地方。

  宮府最深處的一座庭院，宮家老祖的居住地。自從她扣下最寵愛的後輩宮靈煙，親自教導對方，兩人就再也沒踏出過這裏一步。

  因為此處最核心的寶物已經不在，失去了對她的吸引力。

  宮家內部，全新的建築群已經修建完畢。甚至在坍塌的佛堂原址上，重建了一座與原本別無二致的。但過去百年如一日虔誠禮佛的宮家老祖，再也沒踏入過這座佛堂一步。

  另一處地方，此刻也因顧青舟的突然崛起，有人正不住向周圍釋放著冷氣。

  ……

  他曾經也享受過這個稱號，此時拿起情報上麵的文字，心中發笑，但他的屬下們哪裏知道他心中的快樂。生怕刺激到他，一點都不敢打擾。

  但從源源不斷匯聚的修為，葉墨凡就可以想見。情報上說顧青舟是新一代中最被看好的未來領軍人物，一點都不誇張。

  外界對顧青舟鋪天蓋地的熱議和讚美，都被隔絕在穀外，變成扁平的文字敘述，傳到了幽幻穀中葉墨凡手中，已體現不到外界的狂熱。

  於是顧青舟再次踩著葉墨凡，猛刷了一波聲望。

  被傳來傳去就變了味，成了另一番說法：墨院長的意思是，比起已經是二品畫君的葉墨凡，他更看好顧青舟的將來！

  有好事者提及被逐出畫院的葉墨凡，他這樣評價道：“唯有畫功紮實，才能在前人的基礎上改良創新，畫道一途，半點取巧都不得。”

  作為墨雪濤親兄長的墨畫尊，在葉墨凡成為二品畫君的消息從幽幻穀傳出來時，又是一番感受了。

  也有人聽出他話中的針對性，聯想到葉墨凡以表情包成名，卻讓人詬病的畫技。

  有人直接體現在行動中，比如黃岡畫院的作業量又增加了。

  墨雪濤作為畫院師長的這通說教，讓掙紮在基層的畫師受到激勵。連一些畫家及畫君，都讚同這一說法，對磨練繪畫基礎有了新的感觸。

  墨雪濤作為顧青舟的師父，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樣對外人評價自家徒兒道：“吾徒顧青舟在畫徒時期，十年如一日苦練畫技，為他今日改良畫技的成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天道酬勤，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當靈感來臨時，如果沒有與之匹配的繪畫底蘊，就無法將靈感最終呈現在紙上。讓本君驕傲的是，吾徒做到了。他從未忽視畫技基礎的重要性，所以付出總有回報。”

  “顧青舟正在關鍵時期，不能受人打擾，他閉關之地誰也不要問，問就是別有用心！”

  墨雪濤以自家徒兒閉關，繼續突破境界為由，擋住了一波慕名者。甚至對顧青舟此時不在畫院中閉關，人去了哪兒，有了十足底氣的拒答。

  近段時間被摘心手複出，搞得灰頭土臉的各院和世家們, 都因此子關鍵時刻的爭氣，將輿論引導到有利的一麵，而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好感。

  顧青舟被樹立為勵誌典範，他拿出的成績也當得起這番美譽。

  更何況他公布的是一幅新畫技教學圖, 這已經摸對了走上畫尊之途的正確路徑。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這一步苦苦摸索，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顧青舟，豔羨公布新畫技的怎麽是一位剛突破畫家的小子，而不是他們？

  顧青舟作為摘心手迫害下的首位幸存者, 他的突然崛起,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成就, 都會被津津樂道, 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

  況且顧青舟以往在五院中並非無名之輩。隨著摘心手的昭彰惡行公布, 累累血案對大眾造成的衝擊力，讓顧青舟的名字從隻被五院知曉，蔓延到被外界頻頻提及。

  宮爍趁機問道：“老祖宗，我可否見一見靈煙？”

  “你妹妹被顧青舟突破畫家的事刺激，發奮圖強，正準備閉關呢。”宮家老祖麵色緩和道，“等她出來後，宮家就要多一位畫家了，本尊的傳承也有望後繼有人。”

  “……”宮爍隱在披風下的拳頭，在克製的微微顫抖，為自己的妹妹擔憂。.<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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