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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春風接過酒壇在手中掂了掂, 酒壇上貼著的紅紙, 寫有“憶春醉”三字映入眼簾。有著一雙桃花眼的青年笑得越發明媚了，“憶春醉, 這名字應景, 仿佛就是為我謝春風準備了, 葉師兄有心了。”

  葉墨凡淡淡辯解道：“風雲畫齋的周憶春掌櫃, 自釀美酒籠絡商客，本君在他店裏授賣過畫作, 便收下了這份禮，隨手收入，今日見你便想起來。”

  謝春風原本隻說嚐一口, 但是直接被對方將整壇酒塞入懷中，他一見知是佳釀，就舍不得放了。從徽章裏取出兩隻酒杯, 反客為主道：“這壇酒分量，一個人喝多了，兩個人剛剛好……”

  謝春風：果然是情敵！鬥圖吧！

  ……

  葉墨凡：我還沒答應！

  謝春風：我與顧青舟將來的幸福，就有勞師兄了。

  ……

  葉墨凡：慢著！等等……

  謝春風：我與顧青舟將來能不能喝上交杯酒，就有勞師兄了。

  ……

  葉墨凡頜首。

  謝春風：我與顧青舟將來能不能喝上這壇酒慶祝，就有勞師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也不知道是在說他的好侄兒謝春風，還是對方的慫蛋手下。

  奚雪秀美的臉龐，頃刻間有了一絲扭曲。他望著兩人前後消失的方向，暗罵一聲：“養不熟的白眼狼。”

  單軒得令，立刻就沿著謝春風離開的路線，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後麵有可怕的東西在追他。

  “是嗎？”奚雪將信將疑，揮揮手道，“沒你的事了，自己忙去吧。”

  單軒討好的堆起笑臉，訴苦道：“奚王爺，少主這是本性難移。您有所不知，在沒來這兒受您管教拘束前，他形骸放浪，任性得很，如今已經有所收斂了。”

  這種致命問題，單軒哪裏敢隨意附和？又不能直白告訴對方道：對，這不是錯覺，我家少主已經開始飄了！

  等到謝春風回房，身影消失不見，奚雪攔住了趕著去伺候對方的狗腿子魔秦戰將單軒，問他道：“自從假意投靠葉墨凡，有那個人撐腰，你家少主最近在我麵前，似乎放肆了許多，你覺察到了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他怎麽覺得從對方說出的全是嘲諷？偏偏又抓不住痛腳。

  謝春風知道今天這一關是過了。他捂著嘴打哈欠，眼睛都睜不動了，懶洋洋道：“我去睡了，叔叔比我身份金貴，也早些休息吧，少操點心。”

  奚雪有了台階下，自然順著這番說辭，表現出了對侄兒難得的讚同。

  “這隻是猜測之一，但我覺得另一種可能性更大。”謝春風繼續忽悠道，“鬥圖界的畫君，名望如何計算，我們誰都不曾經曆過。也許秦無忌雖然天下皆知，但這種惡名與畫本身無關，沒被畫道算在我身上吧？”

  “……”怪我咯？奚雪受不了這個委屈，剛要發作，就聽到謝春風接下來的話。

  謝春風將早已經想好的借口說出口，不疾不徐道：“叔叔應該最清楚。你捏造流言蜚語，抹黑葉墨凡時候，說根本不存在魔秦界卷土重來，這不過是葉墨凡自導自演賺聲望的一出戲，秦無忌也是他假扮的，根本查無此人。或許人雲亦雲，謊言說多了，大夥真信了。”

  謝春風心道，因為我在抗拒，不管是魔秦皇子秦無忌的身份，還是取代盧畫聖，被他的記憶所影響。

  “好侄兒，你的修為依舊沒有進展，接近葉墨凡也別耽誤了你的正事，早日成為畫君，別耽誤你父皇的計劃。”奚雪訓教一番，尋思道，“說也奇怪，渭龍城一役後，你的通緝令貼滿整個大陸，縱然沒有畫聖傳承，也該達成‘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成就了。為何還不進階？”

  “叔叔，葉墨凡同樣是我想要消滅的人，我會等待時機，一擊命中。”謝春風冷臉道。打了個哈欠就要回房，卻被奚雪又叫住了。

  “莫急，叔叔相信你這麽聰明，一定能做到。”奚雪看著謝春風的臉，滿懷惡意的笑道。

  謝春風臉上浮現出與奚雪如出一轍的算計道，“我借醉說了當年跟顧青舟的同窗之誼，倒是讓他觸景生情，打消了一些芥蒂。不過他沒有完全信任我，更別說拉攏我了。我現在根本沒機會用上你的藥。想讓他掉以輕心，將我接觸過的東西入口，沒這麽輕易。”

  隻不過隱瞞了另一層身份罷了。

  奚雪點頭道：“好在，你的身份沒有作假，這層關係沒有絲毫偽造。”

  謝春風笑道：“小侄我會盡力而為。葉墨凡剛入穀，過去師門情誼覆滅。現在還能用師兄弟的情分，攀上這層交情已經是幸運了。他剛剛受挫，心中猜忌我，我又豈會不知？這無端的猜忌，並非真的抓住了我什麽把柄，隻是對所有人的不信任罷了。”

  “可惜了。”奚雪接受這番說辭道，“你若能去他身邊，對付他就更容易了。他若願意幫你出穀，你將來回到青雲畫院，也更能取信所有人。”

  謝春風點頭“嗯”了一聲，不情不願道：“葉墨凡憐我陷在幽幻穀，卻又疑心我接近他另有目的，所以與我的關係若即若離。哪怕聽得風聲，以為我在你這兒過得不好，也沒打算向你要人。叔叔，能主動來幽幻穀的人，哪怕出身畫院名門，也並非俠義之輩，你高看葉墨凡了。”

  “他同意了？”奚雪追問道。

  謝春風想要繼續接近對方，總要編造新理由。奚雪並不關心自家侄兒滿腹牢騷，是否在對方那頭受了委屈，他隻關心結果。

  謝春風此去的目的，奚雪是知道的。葉宅已經打理好，不需人布置，原本的理由就不能用了。

  “沒什麽好說的，他拿酒出來，不過是想要灌醉我，探出我的真實口風罷了。世間哪有請人喝酒，自己卻滴酒不沾的道理？目的太明確了，不過這裏麵也有我的問題，想要結交他的意圖太明顯。”謝春風繃著臉不悅道，“誰要我死皮賴臉，非要編理由接近他呢？”

  “他請你喝酒？為何請你？”奚雪微笑，笑中的算計和虛情假意，讓人一目了然，語氣倒是隨之溫柔了些許，“我的好侄兒，來跟叔叔我說說。”

  謝春風撩起一縷落在額前的散發，漫不經心道：“葉畫君請酒，怎敢推辭？勉強喝了兩杯罷了。”

  “你喝酒了？”奚雪深褐色的眸子，審視著剛從葉宅回來的謝春風，就像一條隨時吐著蛇信的毒蛇。等到他陰冷惡毒的視線收回，謝春風微醺的酒意已經全醒，腦仁被寒意激得微微刺痛。

  但臥底鬥圖界的奚雪，一頭銀發不可逆轉便罷了，衣著卻也是銀白色的，連喜好都可以勉強，對自身都這麽狠的一隻魔，讓他如何對待一個擁有白金繪心，處處不討他喜歡的小輩？

  奚雪在惡人們眼中是蠱醫，縱使善用毒蠱不好惹，至少還占了一個“醫”字的光，懸壺濟世。但在謝春風眼中，他是魔秦王朝的奚王，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魔頭。魔秦界偏愛黑，厭惡白色，因為白是代表蒼老衰弱的顏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謝春風可以在葉墨凡麵前肆意，可是回到奚雪的地盤，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這位叔叔對待親侄兒，還不如外人寬厚。

  ……

  謝春風，過去你言語試探，對我這個陌生人抱有警惕心，說話總有保留，我能理解。不過今日之後，你總要拿出一些誠意，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幽幻穀中合作下去，為彼此爭取到更大的勝利。

  葉墨凡答應道：“本君會不吝惜指點，謝春風你既然要上進。下回登門拿出真本事，莫要在本君麵前私藏，才能交流出真知。”

  謝春風起身，隨意一拜，雖然動作灑脫，但寬敞的袖子未隨著動作亂晃，規整而賞心悅目，顯出了他極好的禮數，“葉師兄，請好好歇息。謝春風下回登門會帶上自己的畫作。”

  葉墨凡頜首。

  “葉師兄——”謝春風拖長了尾音，似乎不滿對方話中的歧義。不過隨後就如沐春風一笑，一切情緒盡在笑容中變得和煦。“我與顧青舟將來能不能喝上這壇酒慶祝，就有勞師兄了。”

  “哼，你與顧青舟兩人去喝！別以為本君聽不出加了我的名字，你話語中的勉強。”葉墨凡話語雖冷淡到不給對方麵子，卻極具惡趣味道，“反正顧青舟與我私交甚密，他嚐了相當於代吾一並喝了，沒差別。”

  “哈哈哈哈——”謝春風笑道，“醉言醉語，葉師兄聽聽就罷了，不必太認真。多謝這壇美酒，滋味甚好。剩下的，既然葉師兄不願喝，等到出穀我再與青舟……以及葉師兄一起共飲慶祝吧。”

  猝不及防又被對方秀一臉，葉墨凡是拒絕的。

  葉墨凡冷冷道：“你是在向本君道歉你之前的莫名針對，還是在告訴我，你對顧青舟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友情比任何多人來得真？”

  謝春風繼續肆意道：“若隻是點頭之交，我不可能認識每一個與摯友有關的人。在未見到葉師兄之前，我是這樣認為的。可是見到葉師兄，發現葉師兄如此了解摯友，程度不在我之下。有種挫敗感，在我心中滋生，如蟲豸不斷咬噬，讓我變得刻薄，不見往日從容灑脫，不再像過去的自己。如此的醜惡……”

  謝春風說到這兒時，葉墨凡在一旁心虛，卻被麵具遮擋看不出神情，隻是周身氣息更僵冷了。

  “我與顧青舟相處十年有餘，亦是花了許久時間，才了解他的喜惡，了解他的誌向和理想，與他心意相通。我兩可謂是無話不談，我以為我足夠了解他。可是他卻從未對我提及，他有一位名叫葉墨凡的師兄。”

  他的笑容帶著幾分醉意，葉墨凡卻知道對方酒量好，不會僅僅喝了三口就醉。此時對方可能是借著醉態，向他表露心跡。

  “是我對不住葉師兄，以後不會了。”謝春風先道歉，才說明了原由，“葉師兄站在青舟親友的立場上，與我說了許多，唯獨這句話，讓我知道葉師兄對摯友的了解，不在我之下。”

  葉墨凡意外道：“竟然是這句？本君與你說了那麽多話，為何單單這句話讓你記憶猶新，似是心中對本君介懷？”

  謝春風笑道：“葉師兄說顧青舟不需要人照拂，苦難隻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什麽話？”

  “如果是他，的確會……”謝春風又想要喝酒了。不過酒壇子已經放回徽章，他拿起空了的酒杯，在手裏盤完，終究克製住了自己的酒癮。“我原以為，葉師兄是怨我在顧青舟最需要我的時候缺席，才說了那番話。”

  葉墨凡道：“沒有勉強。吾隻是覺得顧青舟這番遭遇，縱是他本人在場，也定然不願意太多提及，讓你為他擔心難過。”

  謝春風半倚半坐，歪著頭道：“初次向葉師兄打探我家青舟的消息，師兄似是很不喜歡我，礙於情麵，才將他的消息勉為其難告訴我。”

  葉墨凡想要笑，卻忍住嘴角上翹的弧度，冷淡道：“你們彼此思念關心著對方，我豈會不知呢？”

  他未貪杯多飲，不過酒氣已將他的嘴唇熏得濕潤泛紅。喝了酒的謝春風，話語似乎也隨意得多，少了綿裏藏針，夾槍帶棒的莫名敵意和強勢，“從葉師兄口中聽到青舟的消息，尤其是青舟會對葉師兄說我的喜好，我受寵若驚，心中歡喜難以言喻。”

  “既然如此, 謝春風卻之不恭了。”將已經倒入美酒的兩隻酒杯，挨個拿起，一一飲盡, 謝春風又抬起酒壇兀自喝了一大口，抹去唇上沾染的酒水，將酒壇子重新封好，收進自己的徽章裏。

  葉墨凡卻打斷了對方的邀請, 拒絕道：“本君明早有事要辦, 不宜飲酒。曾聽顧青舟說過你的喜好, 這酒算是師兄我，提前慶祝你順利出穀的。”

  葉墨凡：【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扔了隻狗.jpg】

  柴犬：汪汪汪（你們隻有這時候才想起還養了一隻狗嗎？）

  p.s因為長得太有特色，柴犬已經被奚雪送回老家魔秦了。<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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