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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凝結。有人唱黑臉, 就有人扮紅臉, 這正是兩位畫君結伴而來的原因。

  比起霍院長說話的強硬不中聽, 卓畫君雖說不是長袖善舞，卻也自有一派文雅氣度, 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加上他不俗的相貌，和霍畫尊一同出馬更容易遊說成功, 百試不爽。

  葉墨凡捏成拳頭的手緊了緊道：“有些堅持，此生都不可能放棄。師尊……人生若非要做出取舍，讓徒兒最後再叫你一聲‘師尊’吧！”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若不放棄表情包，從此就沒這個徒兒了。

  墨滄海臉上流露出痛惜之情，給對方最後一次機會道：“放棄再提‘表情包’三字，放棄你不堪的歪理邪道，本尊依舊認你這個徒兒。”

  “冥頑不靈！”

  “絕不！”臉戴麵具的孤傲青年，在對方的氣場下已經受了內傷，咬破舌尖傳來的刺痛，讓他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決絕道，“有表情包才有葉墨凡，若無表情包，吾將不存在。葉墨凡的人生又有何意義？”

  “你的畫道是錯，你追求的是歧路，你的路走不通！葉墨凡，回頭是岸！”

  但是葉墨凡膝蓋彎曲卻未跪地，挺直了腰杆，不願向強者低頭，抗拒著這股讓他難堪的力量，咬牙道：“吾沒有錯。要吾收回表情包，恕難從命！即使是師尊您，也不可阻吾之畫道！”

  墨畫尊氣場全開，以威勢硬生生將葉墨凡壓得屈膝而跪。

  “本尊允許你起身了嗎？”

  “表情包，就是吾之畫道。”葉墨凡以“吾”自稱，表明他畫君的身份。

  墨滄海顯然也沒想到等來這個答案，神情詫異道：“你的畫道……是什麽？”

  葉墨凡起身，不再跪於地上，質問道：“師尊這是要斷我的畫道。”

  誰知道葉墨凡說出的拒絕原因，讓他們目瞪口呆。

  眾人也疑惑，他們以為葉墨凡拒絕，隻因世間沒有一位畫君，將自己公布的畫作收回，怕破了先例。此事由墨畫尊插手幹預，的確過於強硬了，但之前也無一名畫君，像葉墨凡這般不識大體，以一張綠光表情包，擾亂了鬥圖大陸的安寧祥和。

  “為何？”墨滄海反問道。

  “師尊，我願留在您身邊修行，但要收回作品，從此不再言‘表情包’，恕難從命！”

  墨滄海氣場全開，暴怒道，“劣徒，吾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將本尊當作師父。就收回你這幅畫作，束之高閣永不示人。也不準將這些畫作再以‘表情包’相稱了。從此待在本尊身邊修心修德，直到你對畫道有敬畏之心，從此不再妄言胡鬧。”

  葉墨凡這話說得過分，不等墨畫尊發作，房老已經替對方訓斥，實在是忤逆師長了。

  “放肆！”房老先生插嘴道。

  他這聲師尊叫得又急又氣，失了冷靜道：“隻是沒想到，連師尊您也人雲亦雲，讓我失望了。”

  葉墨凡沉默片刻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師尊……”

  “你沒有錯，世人愚昧？”墨雪濤怒極反笑道，“所以錯得是天下人，你無需反思？你看看你，出去都做了什麽？知道外界都是怎麽說你的嗎？”

  葉墨凡悶聲接住了對方的滔滔氣勢之壓，毫無悔意道：“我沒有錯，是世人愚昧。”

  墨滄海打斷對方的辯解道：“混賬！你當真是不知悔改！”

  “徒兒知曉了。但我何錯之有？”葉墨凡倔強道。他撿起表情包，抬手輕柔地拂去上麵沾染的微塵，辯解道，“這張表情包隻是撥亂反正，指出他們的錯誤。做錯了事，所以承擔惡果，與我何幹？並非我介入這些人中，做了不名譽的事，為何都要怪我……”

  他醞釀情緒，怒氣不減道：“葉墨凡，你太膽大妄為，什麽畫作都敢公布，還混淆畫作三大類，亂定什麽‘表情包’的名。你現在知道，本尊為何急招你回來？”

  哪怕知道對方的計劃，必定要招惹許多路人的怨氣，但一下子惹上這麽多世間強者，墨滄海覺得對方前途渺茫，以後得換號重練了。

  金畫尊寫信斥責，朱畫尊臥病不起。

  “隻是？”墨滄海閉上雙眼，理順了氣，才睜眼攜怒道：“你竟覺得這是一件小事嗎？你知不知道，這幾日世間有多少人因你這張圖而妻離子散？你的畫作搞的人怨天怒，連諸多畫尊都被驚動了！”

  “弟子並無。”葉墨凡重新抬起頭，目光直視對方眼睛道，“弟子隻是據實回答師尊的問題。師尊急招我回來，隻是為了這張表情包？”

  “這樣的表情包？你還得意了！”

  葉墨凡低頭端詳畫作，語氣毫無懼意答道：“是我所繪，世間無他人繪得出這樣的表情包。”

  【愛是一道光，綠到心發慌.jpg】

  一張表情包應聲落在了葉墨凡麵前，正是讓無數人頭頂綠光的畫作。

  “明示？外界對你的評價，連本尊身處畫院，未踏出院門半步，都已經聽聞了。葉墨凡你從外麵回來，卻對你的惡名一概不知情？本尊問你，此圖可是你畫的？”

  葉墨凡目光冷傲卻克製，未有低頭之舉，連語氣也隱忍到平靜，到好似早有所料道：“請師尊明示。”

  “劣徒！”墨滄海並未因為對方聽話，就放過訓斥，將戒尺重重往桌子上一擱道，“你可知本尊為何急招你回來？”

  沒有蒲團，他膝蓋重重擱在石板上，咚的一聲響，幹脆利落，其中的決然讓在場的師長們聽了一驚。

  “……”葉墨凡應聲而跪。

  墨畫尊讓其免禮的話，卻遲遲未至，等來的是一聲怒斥：“跪下！”

  “葉墨凡拜見師尊。”孤傲的青年悶聲道，彎下腰畢恭畢敬的行了個大禮。

  看似一接到傳喚，就風塵仆仆趕回來。實際上，他提前一天就已經到山腳下，該見的人都已經見過麵了，對今日事也已經有了準備。

  墨畫尊傳信兩天後，臉戴黑色勾金麵具，著一身墨院弟子裝束的葉墨凡，使用傳送令牌步入墨池畫院。

  ……

  一套組合拳打下來，加上不請自來的演員，將葉墨凡逼入絕境，表麵看上去，當真是要眾叛親離了。

  想到另一位主動要來與自己合演一出好戲的畫尊，墨滄海突然發覺葉墨凡的處境非常不妙。

  放在平時他絕對會護短，哪怕與朱畫尊幾十年的交情會讓他為難。不過既然葉墨凡的目的是為了去幽幻穀，他便順勢而為，打發走了朱雀畫院的兩位畫君。

  “不必再言，吾自有定論。”墨滄海擺手，阻止對方為葉墨凡求情。

  房老先生雖沒聽見卓畫君對墨滄海說什麽，但將葉墨凡逐出師門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焦急道：“院長……”

  他們走後，墨滄海陷入思緒中。

  霍副院長還想說什麽，卓畫君已經恭敬的行禮道謝，接過千年人參向對方告辭。得到墨滄海回應後，便轉身而去，當然不忘拉上一同而來的霍院長。

  “吾知曉了。”墨滄海長歎道。

  霍副院長強硬道：“唯有將葉墨凡逐出師門，方能熄滅朱雀畫院上下全體的怒火。朱院長的身體，已經經不得刺激了。”說到這兒，語氣添了幾分憤然道：“這一病就要了半條命，他老人家年事已高……”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不見，墨滄海收起自身的氣勢，鬆口透露道：“本尊已傳書，讓劣徒葉墨凡回畫院受罰。朱丹輝的病，吾會給他一個交代。你們帶著人參回去吧。”

  卓畫君適時接過話語道：“隻可惜這一病，院長他不知何時才能痊愈。我們都非常擔心。”

  霍副院長板著臉道：“相交幾十年，您遠比我們了解朱院長的性情。”

  墨滄海的神情雖依舊凝重冷然，卻已沒有了原先的堅持，“以朱丹輝的性格，受了如此奇恥大辱。本尊要不給他一個交代，他必然越俎代庖，要替本尊發落了吾徒葉墨凡，是也不是？”

  加之卓畫君好言好語提及他與朱畫尊的交情，此事還真不能怪對方兩人來興師問罪。

  “……”當墨滄海了解到朱畫尊氣病的詳情後，一時間無法言語。他這位老朋友的經曆，聽來讓他目瞪口呆，不得不同情。

  於是他倒下了。

  悲憤交加，各種負麵情緒混在一起，成了催命符。當朱畫尊回頭再看到葉墨凡的綠光表情包，隻覺得呼吸困難，一口老血衝出喉嚨。

  同僚們的隱瞞，原本看好的小徒兒處理事情不坦誠和過於機靈保身，讓他感到深深的失望。

  所以朱畫尊失去了被摘心手殘害性命的愛徒之後，這才幾個月時間，傷心過度以至於心脈受損的他，根本還沒養好身子，又在這一天知道了妻子的不忠。

  他吐血並非完全因為家醜，而是所有人合夥騙他。這份“好意”讓他羞愧難當。

  才有了後來的嘔血。

  於是朱畫尊一對比綠光的位置，當場就全明白過來。

  此事若這麽稀裏糊塗過去也就罷了，偏偏當天有不知情的弟子，將這道綠光畫在了作業圖上。

  霍副院長趕來時，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暗暗掐滅了這道綠光效果，勉強支吾遮掩過去，沒惹對方懷疑。事後還下令封口，告誡在場所有人不得傳播。

  朱畫尊就這麽頭頂綠光，在畫院中招搖過市，場麵一言難盡。

  所以，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一道移動的綠光柱……

  可就這一來一回的空隙時間，朱畫尊不好好在書房裏待著繼續測圖，竟然跑出門溜達了。

  這位弟子找了個借口溜出去，趕緊去搬救兵，請來了脾氣同樣剛烈，卻是非分明的霍副院長。

  明明隻是一句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他並非濫殺無辜之人。但配上朱畫尊素有的威嚴，嚇得弟子瑟瑟發抖，竟然當真了，一時間不敢告知實情。

  偏偏朱畫尊未曾察覺，甚至對鏡照了照自己的臉道：“這世上敢綠本尊的人還沒出現過。若真有這麽一天，本尊會忍不住殺人的。”

  他太過自信，根本沒有顧及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所以一念點睛激活了表情包。當一道綠光衝天而起，可把弟子嚇了一大跳。

  那天他拿起這張表情包，就讚許道：“被綠而不自知？此畫效果有意思，不過對本尊無用。”

  【愛是一道光, 綠到心發慌.jpg】

  朱院長雖已頭發花白，但麵容淩厲，尤其是額頭上一道火焰形狀的痕跡, 看上去更加不好惹。他在弟子們心中積威已久, 素來是說一不二的主。

  當時朱畫尊在書房中測試葉墨凡新畫作，身邊隻有一名年輕弟子。

  朱畫尊這回氣急攻心倒下去, 不是承受不住自家出了醜事，而是過程委實丟人。

  事關自家院主的臉麵，卓畫君在自己與墨滄海之間布下隔音結界, 擋住了房老等人的好奇。他端立在原地, 唏噓著將原委講了一遍。

  朱畫尊這回經曆的事太戲劇化, 放在誰身上都要嘔血。

  麵對墨滄海眼中的冷意和不滿, 卓畫君柔聲下氣道：“墨畫尊，您與朱院長同是一院之長，又是幾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念在昔日之誼，請您也為他多想想。這回實在是……唉, 容我同您細說。”

  “好——好得很！”墨滄海收回周身的迫人氣勢，瞬間似乎多了一絲滄桑。

  他宣布道：“葉墨凡冒天下之大不韙，以畫犯禁，悖逆人倫，致使世間眾多鬥圖師家破人離。今日本尊墨滄海清理門戶，將劣徒葉墨凡逐出師門，斷絕師徒關係，不再相見。”

  這段話，他幾次停頓，似有不舍，但終究狠下心道：“即日起，葉墨凡不得以本尊弟子自稱，亦不再為墨池畫院弟子。你走罷！”<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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