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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雪濤發笑道：“徒兒莫慌, 宮爍隻是過來順道看望你，不是專門為你而來。”

  顧青舟聽對方這麽一說，蹙眉依舊沒有放鬆, 追問道：“師父, 宮爍來青雲畫院所為何事？您就別賣關子了！”

  “青舟，你這幅心虛的模樣, 幸好為師擋住他, 沒讓宮爍與你相見。不然, 豈非不打自招了？”

  顧青舟道：“我在擔心你。”

  他很快定了定神，不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冷淡道：“你在暗示什麽？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難道老祖宗有兩本秘籍？難道老祖宗練錯了？或者……老祖宗究竟隱瞞了什麽？

  宮爍心亂了，對方話語透露的信息量太大。

  “這就是吾從你宮家拿走的，隻不過……”顧青舟徐徐道，“這本秘籍，顯然不是宮煥顏所練的那套《無情畫道》功法。你姑且留著吧，雖然練不出畫尊的實力，不過，倒不失為一本可供參考，修心修德的功法。千年古書，又是失傳的蜜香紙所書，價值萬金。”

  宮爍未說話，冷眼看著秘籍裏的文字，越看周身的寒氣越冷。當他看完秘籍後，將書一合，抬眼道：“秘籍不對！”

  顧青舟佯裝成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道：“因為我被囚於宮家百年，便有這般了如指掌。”

  “不錯，我是沒見過真正的《無情畫道》。”宮爍承認道，“閣下對我宮家的事，知之甚詳。”

  不過他的反應，讓對方笑容更加歡暢。

  “……”宮爍停下手中動作，冷到極點的視線，似乎想要將對麵的人凍僵。

  顧青舟不緊不慢，從容微笑道：“若本君猜得沒錯，宮家主，你並沒有見過真正的《無情畫道》秘籍吧？”

  宮爍拿起秘籍，猶豫刹那，動手翻閱起來。查看上麵的文字同時，質疑道：“就算原物歸還，已經過去多日，夠拓印無數本了。”

  他說完一揮袖子，一本由失傳已久的蜜香紙，書寫記載的《無情畫道》秘籍，已經平放在宮爍身前的桌麵上。

  “給，物歸原主。你宮家的東西，本畫君毫無據為己有的興趣。”

  沒聽到對方叫叔叔，讓顧青舟有一點點遺憾，不過看對方穿著朱砂紅鑲邊的衣服，趁得臉上氣色也好了許多，再也不是一副隨時都沒有溫度的冰冷模樣，對於宮爍的轉變，顧青舟內心是樂見其成的。

  宮爍差點又從座椅上跳起來，冷著臉，涼涼道：“前輩！”

  “一聲前輩，把本君都叫老了。不若你喚我一聲顧叔叔？”顧青舟惡趣味發作，學著自家叔叔騷話連篇的模樣，不正經道，“你果然適合穿紅。不過現在這身衣服，依舊太素了。”

  宮爍搖頭道：“不管你姓葉，還是姓顧，既然是畫君來訪，都當得上前輩這聲尊稱。”

  顧青舟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笑道：“終於肯叫我前輩了，承認我的身份了？”

  “前輩究竟有何目的？”

  宮爍太陽穴跳了跳。今天的見麵是意外，對方竟然是歸還宮家這本至關重要的秘籍，同樣是意外。不過宮爍不認為，對方這麽好說話，就是善良之輩了。

  顧青舟開口道：“這趟來，是歸還你宮家的《無情畫道》。本君隻取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你宮家的玩意，本君不稀罕。”

  他已經在房中設下隔音結界，兩人對話不會有第三方知道。

  顧青舟沒再糾正對方稱呼上的問題。既然雙方達成友好談話的共識，接下來就可以談正事了。

  “葉墨凡！”宮爍堅持道。卻主動取消了周身的兩層防護罩，重新回到座位上，以表善意道，“你不是來同我鬥圖，我也不想與你相鬥，你為何而來？”

  可是宮爍就是認定了他的身份。

  大實話，真不騙人！

  “……”顧青舟道，“本君姓顧，千真萬確！”

  誰知道宮爍緊接著就叫破道：“你是葉墨凡！”

  顧青舟自認扮演的很好。

  這次冒充自家叔叔。有了前一次經驗，得心應手。他舉止投足都飄逸出塵，有自家叔叔畫中仙的風範。

  “正是本君——顧有枝。”顧青舟道。他穿著打扮也與那日在宮家一模一樣。

  “顧青舟！”宮爍借著微弱的燭火，模糊中看到來人俊逸脫俗的麵容，喊出聲道，又在辨認之後，很快否認了自己的判斷，“不，你是那日在宮家的人！”

  不過他一來，就將窗戶關上了。

  來者心平氣和道：“莫慌，本君今日不是來同你鬥圖的。你的窗戶沒關，本君便踏月而來。”

  宮爍瞬間從座椅上一躍而起，連退後數步，連護體光罩都打開了。誰進了他的房間？他竟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他伸手去碰到茶壺，不過一隻手已經先於他，將茶壺提起為他斟茶，甚至還旁若無人的為自己倒了一杯。

  因為想事情太投入，他麵前的桌子上，茶杯已經空了。宮爍仿若未聞，拿起杯子，碰到嘴邊又放下。

  是夜，青雲畫院山下，一處宮家別院中，宮爍獨自待在寢室裏，還未入眠。

  ……

  徒兒，想不到你也是個戲精！

  墨雪濤微笑不語。

  “畫皮之術。”他說道，“今日要見宮爍的，不是葉畫君，而是顧畫君。”

  他說完從徽章裏拿出戒指，戴在指頭上，又展開一幅畫卷——正是顧青舟之前臨摹的顧有枝畫像。

  顧青舟擺擺手道：“師父，我一人足矣。”您就別添亂了！

  師父你別這樣，快醒醒！

  顧青舟一哽，想不到師父也是個戲精。這恭維的語氣，嚇得他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墨雪濤見狀，嘴角含笑，恭敬喚了一聲：“葉畫君既然要見他，見一麵也無妨。要本君護駕嗎？”

  有趣！

  這口吻，絕非平日的口氣。

  顧青舟說到這兒，輕笑道：“本君，亦有話要與他說。”

  “我要會一會他。”顧青舟神情毫無懼意，坦然道，“他問及葉墨凡，無非是想要見那日大鬧宮家的人。”

  墨雪濤警覺道：“徒兒，你想做什麽？”

  顧青舟急問道：“宮爍是什麽時候離開畫院的？可知他目前的行蹤？”

  師父呀，這玩笑開不得！

  盡管覺得不可能，宮爍找他應該另有事商量，不過顧青舟依舊感到心律不齊。

  “……”顧青舟笑容一滯。不會吧？

  墨雪濤頜首道：“有意思，正是葉墨凡。徒兒，你說宮家放棄你，是不是有了更好的目標，作為無情畫道的煉金石，比如……你那個葉墨凡的身份？”

  顧青舟心有所感，開口道：“葉墨凡？”

  墨雪濤接著說道，“不過，宮爍未見到你，這次卻向為師打聽了一個人的行蹤。”

  顧青舟心中波動，那人竟如此通情達理。似乎在關心他，設身處地為他著想。

  墨雪濤道：“雖是順道來找你，為師可以看出，宮爍帶著無數疑問而來，卻並不是非要從你身上獲得答案不可。為師以你閉關為由，拒絕宮爍見你，他倒是很有意思，自語道‘閉關甚好’，似乎很讚同你此時不見任何人的舉動。”

  他作為墨雪濤的弟子，提前擁有傳送令牌不足為奇。更何況是已經在推廣階段的物品。

  顧青舟點點頭承認了。他在渭龍城時，與師父一直有書信往來，知道兩所畫院都已製作出傳送令牌的成品，讓弟子們以貢獻點兌換使用。

  “你放心吧！縱使宮爍有所懷疑，也非針對你。以徒兒你表現出的畫師微弱實力，宮家真的沒覺得那場大鬧他家的人，會和你是同一個人。我院擁有傳送令牌，你唯一的疑點，就是如何回到畫院，這點很好解釋，為師直接就將他打發走了。想必你離開宮家時，也已經想到以此當作借口吧？”

  “我徒兒已經是畫君，依舊跟過去一樣。”墨雪濤對比之下，溺愛而無奈的搖搖頭道。

  “師父！”顧青舟焦急催促道。

  他笑了笑道：“這位家主雖然性子冷，卻做事穩妥。這次一見，似乎也沒那麽冷淡了，是因為已經進階畫家的關係嗎？”

  墨雪濤含笑道：“你那日上船起航後，不告而別，獨自消失，隻留下一封信。宮爍得知你已經回到畫院，總要過來問候一聲，確定你已經平安到達，也算對本畫君有個交待。”

  顧青舟道：“師父，宮爍真的隻是順便來看我？他有留下什麽話嗎？”

  可卻累得他，隻能不厭其煩的一次次提醒，在對方後麵操心。

  墨雪濤輕哼一聲。徒兒是什麽性格，這麽多年的相處，他這個當師父的豈會不知道？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是遇見事情一樣莽，好在顧青舟還知道把握分寸，至今安然無恙，沒缺胳膊少腿的。

  顧青舟心有感觸道：“師父，徒兒明白。徒兒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一定量力而行。”

  他諄諄教導道：“青舟，你若覺得不安，不妨多閉關一段時間，熬過這三年，還怕宮家？三年後，你不過二十出頭，如此年輕的畫君，將來有大把的時間和壽命，百年後回頭再看，這隻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小波折。”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宮畫尊，畢竟是畫尊，非你這名畫君能抗衡。”墨雪濤告誡道，生怕徒兒初生牛犢不怕虎，去招惹這麽強悍的對手。

  顧青舟頜首道：“希望如此吧。這次大鬧宮家，宮畫尊失了蘊養多年的至寶，實力肯定有損傷，才有所收斂。”

  墨雪濤搖搖扇子道：“當日顧有枝前輩在宮家現身，不管是真是假，此人都對宮家秘辛知道的太多，宮畫尊自然投鼠忌器，不敢再對你有所動作了。”

  顧青舟尋思道：“我總覺得宮家放棄的太輕易，心中感到不安。”

  墨雪濤微笑道：“休學是宮畫尊的意思，要留在身邊親自教導。宮家在此地的眼線也撤走了一大半，看來宮家已經放棄將注意打到你身上了，這對徒兒你來說是好事呀。”

  顧青舟擰眉道：“宮家百廢待興，卻選擇此時讓宮靈煙休學，奇怪！她轉院來青雲畫院，目的不就是為了接近我？怎麽會突然……前功盡棄？”

  隻是……

  好在當時借用叔叔的身份，雖同樣跟顧家脫不了關係，不過至少他不用直麵對方的怒火。

  顧青舟點點頭。

  墨雪濤用扇子擋住了嘴角道：“看來你將她得罪的不輕。”

  顧青舟搖搖頭，認真又無辜道：“我隻毀壞了關押叔叔的佛堂，其它地方的損失，與我無關，定然是宮家老祖在我走後，自己發脾氣毀壞的！”

  “還不是因為你？”墨雪濤笑罵道, “本定在下個月, 不過, 宮家現在正在重建，據說塌了不少建築。徒兒，你向為師述說那段經曆時，是否太輕描淡寫了？”

  當初宮爍明明希望盡快正式接任家主的。

  “半年？”顧青舟想起了什麽道, “延期了？”

  墨雪濤不賣關子道：“宮爍是為其妹宮靈煙，辦理休學手續而來。順便過來拜訪我, 奉上邀請函，請本畫君半年後參加他的家主接任儀式。”

  “是嗎？如此, 為師就放心了。”墨雪濤雖這麽說，卻仍然一幅放心不下的模樣。當初為徒兒偽造出一個葉墨凡的身份, 還為對方專門配置了一張特殊的麵具。除了遮擋真容外, 也是為了讓人無法窺見麵具下的情緒波動, 使人捉摸不透他。

  顧青舟輕抿嘴唇道：“師父，徒兒在您麵前, 才能這般心無城府，對外人總不至於喜怒形於色, 什麽都擺在臉上。”

  宮爍神情更加冷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顧青舟又道：“但我更擔心你妹妹，宮靈煙。”

  宮爍的表情頓時冷淡到了極點。<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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