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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年是真心喜歡顧山樓嗎？”

  顧青舟這個問題一出口, 換來的是沉默。晉江閉口不言，神情陰冷到能嚇哭隔壁鄰居家小朋友。他眉頭緊鎖成川形，明顯在抗拒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表情包一旦起效, 不是閉口不談就能解決的, 它會不斷拷問被施展對象的良心，令其痛不欲生。

  兩人扭頭，神情僵硬地看向敞開的大門。

  因為顧青舟的突然闖入，不管是佯裝腿腳不便上癮，而被教訓的公羊漪，還是一身珠寶玉石因為教訓對方清脆作響的墨雪濤，都同時愣住。

  隻見自家師父手裏舉著鞭子，地上還跪著一個衣冠不整的人。從散開的深色袍子下，露出他的一雙足。白皙漂亮，骨骼勻稱。旁邊還放著一把熟悉的步輿。

  門被顧青舟撞開，出現在裏麵的畫麵，讓他一怔。

  關心則亂，他甚至都未分辨出，那呼救的熟悉聲音，並不屬於墨雪濤，而是另一位師父。

  “師父！”顧青舟心頭一凜，頓時破門而入。

  才敲了幾下，洗髓後敏銳的聽力，就讓他突然捕捉到門裏有人叫了一聲“救命”！

  他雀躍的猶如雛鳥歸巢，上前敲響師父家的門。

  顧青舟打算進屋再換衣服，反正自家師父是可以信得過的人。

  除了藏在披風下的青袍以及發型未變，周身已經與大鬧宮家時的畫君顧有枝不同，不會讓人抓住把柄。

  顧青舟抓緊了自己的披風，低頭將容貌掩在兜帽中，一瞬間解除了畫皮之術，又將手裏的戒指變換模樣。

  感受到一陣身體拉扯感，顧青舟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熟悉的一扇門，近在眼前，這是師父墨雪濤的住處。

  他回眸望了一眼躺在地上，被“天眼”組織滅口的屍體，從風雲府消失不見。

  走之前，顧青舟沒忘記將“畫地為牢”和隔音結界取消，讓這兩個能代表自己境界的證據，徹底沒了蹤影。

  在外曆練了那麽久，他終於要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了。

  這張由自家師父墨雪濤定位的傳送圖，能將顧青舟傳送到青雲畫院。

  【我一定會回來的.jpg】

  顧青舟環顧四周，沒發現自己留下什麽可以追查到他身上的線索，就披上一件新鬥篷，掩住自己的容貌，離開風雲府。

  可惜晉江被滅口太快，若能問出對方混進風雲府想要幹什麽，就更有籌碼了。

  人力有時而窮，光靠他顧青舟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撼動這個隱藏極深的組織不容易。幹脆讓這個組織，漸漸曝光在人眼前，不再神秘。那麽他就有機會借力打力了！

  這個眼睛符號，會不會讓對方察覺到什麽，使陶畫尊對“天眼”產生疑惑或是警惕呢？

  風雲府的食客死在房中，又是府主小妾的親叔叔，此事一定會讓畫尊陶風雲過問的。

  這裏已經沒有讓他留戀的東西，顧青舟跨過對方的身體就要離開。不過出於攪局的心裏，他心念一動，對方手臂上出現了一道與之前別無二致的紋身。

  “滅口，消滅證據，做得幹淨利落。”顧青舟冷哼一聲道，“不過既然晉江身上有這個圖案，沒道理其他成員身上沒有這種同樣製約他們的手段。我隻要看到有人身上有眼睛符號，便知道誰是‘天眼’成員，在為那條白龍做事了。”

  他用鑰匙打開了對方手腕上的禁靈銬，收回儲物空間。又看了眼對方手臂上的皮膚，那兒已經沒有任何符號圖案留下來。

  “這就是為什麽他不肯說的原因？他知道名為‘天眼’的組織，有判定叛徒的辦法，能在出賣秘密前，瞬間致死嗎？”顧青舟呢喃道。

  顧青舟一鬆開禁製，對方毫無生氣的身體就轟然倒地，連手臂上的眼睛符號也跟著消失了。

  從眼睛符號離開晉江手臂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是一具屍體，被瞬間帶走了生命。

  “放肆！”顧青舟連忙出手，打散了這道具象化出來的鋒利眼睛。不過符號雖然還沒碰到晉江就消失不見，依舊達成了滅口任務。

  “天眼！組織叫天眼！主使者是……啊啊啊啊——”晉江突然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皮膚上眼睛的符號，竟然仿佛突然被人點睛激活，變成了活物，絞向晉江的脖子上。

  “你不懂！”晉江渾身哆嗦，瘋狂搖頭。可是拷問良心的痛苦越來越大，讓他屈服在巨大的痛苦之下。

  “你現在不說，會活活痛死！”顧青舟半是威逼，半是誘導道，“這裏隻有你跟我，我不會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別人。”

  條件太誘人，可是晉江再次沉默了。因為拒不回答，他承受了超過極限的難言痛苦，麵容扭曲，卻依舊搖頭抗拒道：“不能說，說了我會死的！會死——他們不會放過背叛者。”

  顧青舟晃了晃杯中剩下的水，說道：“告訴我，藏在幽幻穀中，你的組織叫什麽名字？幕後主使者是誰？隻要你動動嘴，就不用繼續受苦。”

  這不是顧青舟想要的結局！哪怕站著死，他也不願意跪著求生！

  他繪心被摘，淪為廢物，若不是溝通了異域的表情包，讓他獲得了不可思議的能力，他該退縮到哪裏，淒慘到什麽程度，對方才肯因為他的渺小，而手下留情放過他？

  晉江的組織藏於此處，別說是把它一鍋端了，就算接近也難如登天。可是事關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哪怕對上更加可怕的敵人，顧青舟也義無反顧不會退縮。

  顧青舟心裏因為對方吐露的地名，心跳如鼓。幽幻穀又被叫做惡人穀，裏麵全是罪大惡極的邪畫師，連強大的畫盟都拿它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其發展壯大。

  因為喝得太急又猛，晉江咳嗽起來，涕泗橫流的模樣狼狽醜陋。

  隻喝到一半，顧青舟就將杯子拿走了。

  因為說了實話，晉江不再因為痛苦掙紮晃動，讓他有了思考的時間。他的雙眼空洞無光，但當顧青舟湊上去時，他嘴唇動作急促的猛喝著杯中水。

  “很好！就像這樣實話實說，這不是很容易？這是獎勵你的。”顧青舟將杯子貼在對方唇上。

  晉江嘴唇極小幅度的蠕動道。說完他因為極度痛苦不斷扭曲的姿勢消停了。

  “幽幻穀——”

  “想喝嗎？”顧青舟將杯子遞過去，人也湊到了對方麵前，仔細聆聽晉江在說什麽。他擔心對方在熬不過這份酷刑的痛楚前，就先因為缺水而死。

  晉江聽到水聲，抽搐的眼睛睜開，抿起的嘴唇輕輕顫了顫，眼中閃過渴望。

  他抬手從茶壺裏倒了一杯水。

  顧青舟不知道為何已經痛到這地步，對方也不願意坦白。

  晉江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緊閉上眼睛，默默承受直達心靈的鞭策。他硬抗下這份痛苦，渾身就像從水裏趟出來，臉色越發蒼白。

  “痛嗎？”顧青舟不急不緩道，他有很多時間陪對方，直到其說出他想知道的。“你隻要輕輕說出口，這份拷問靈魂的痛苦就會瞬間消失，讓你得到解脫。”

  他翻著白眼大口呼吸，就像離水的魚，不停蹬腿。若不是顧青舟將對方禁錮在椅子上，此時晉江已經滿地打滾了，可他就是不說。

  “啊啊……痛死我了！”晉江全身都痛得痙攣抽搐，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臉上滾落，衣服也被冷汗浸濕黏在身上。

  “說！”顧青舟逼問道，甚至往表情包中注入更多的修為。

  為了活命，他堅決不能暴露了自己組織的底細。

  晉江咬牙不開口，前麵的問題，說了不會傷筋動骨，可是現在……

  之前的幾個問題，已經證實表情包的測謊效果有多好了。隻要看晉江的反應，他就知道對方有沒有說謊。

  顧青舟將畫君的威嚴完全釋放，壓得對方喘不過氣，逼問道：“你的組織在哪兒？叫什麽？”

  顧青舟甚至明白這組織的來曆和目的，可能比晉江更加熟悉這組織最高層的秘密。偏偏這組織在哪兒，它的領頭人是什麽身份，叫什麽名字，這些重要的信息，他一概不知。

  他沒將自己組織說出口。不過結合手臂上的眼睛紋身圖案，顧青舟至少已經猜到有這麽一個組織，一直在針對顧家。

  顧青舟豎起耳朵聆聽重點，可惜晉江警覺的閉嘴，說到這兒就斷了。

  他沒有說謊，良心拷問的痛苦沒有落在他身上，晉江一瞬間氣焰囂張起來：“若不是顧山樓辜負我，將我耍得團團轉，我還是畫院前途無量的弟子，怎麽會獨自遠走他鄉，吃盡了苦頭？我暗暗發誓，隻要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哈哈哈，後來我遇上了一群誌趣相投的同伴……”

  “是我！哈哈哈——不過我不後悔！”晉江承認了。

  “求而不得，讓你變成現在這可憎的模樣。”顧青舟冷道，“貪、嗔、癡三毒是惡之根源。你惡念一起，就要算計禍害旁人？挖走顧青舟繪心，是你的主意嗎？”

  顧青舟以為對方接近自家爹是帶有任務，原來至少那時候是真心，並非從一開始就有算計？

  “……”顧青舟沉默看著對方的模樣, 又想到自家爹, 突然換成自己良心隱約痛了。他不該這麽好奇八卦問出口的。

  晉江冷寂的眼眸中流出淚水道：“你不懂。我當年愛慘了他。好不容易接受這個事實，打算與他白頭偕老。甚至做好了哪怕他不願意在下麵，我也會遷就他的心理準備。可是，顧山樓的反應, 讓我成了個笑話！他竟然吐了！”

  一旦將這難以啟齒的秘密說出來，就仿佛打開了閘門, 洶湧的洪水全都衝出來，絕望淹沒了所有。

  “可笑嗎？我是真心的！”晉江怒到破音的聲調, 掩藏住了幾不可聞的哭腔。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晉江，晉江也直勾勾看著他。甚至因為顧家人多少有幾分相似的俊容在眼前晃動, 讓他生出無盡的憤懣。

  顧青舟仔細打量對方，晉江此刻沒有表現出絲毫疼痛感，讓他吃了一驚。竟然是真的？

  “……”

  這兩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說完他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

  “喜歡！”

  在掙紮哆嗦了半天之後，晉江惡狠狠坦白了。

  而且每誠實回答完一個問題, 良心都會受到淨化而升華, 使人大徹大悟, 更加控製不住自己往外口吐真實。

  墨雪濤放下鞭子飛快道：“我沒有！我不是！別誤會——！”

  公羊漪也迅速穿好衣服道：“你聽我們解釋！”

  顧青舟體貼的為他們關好門，退出房間道：“打擾了。”<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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