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得好啊！哈哈……”

  九重笑的陰惻惻，雖然現在驕陽當空，也顯得格外滲人。

  “他這話何意？”長華問。

  玄清目不轉睛盯著他身死的地方，麵色突然一緊，道：“不好，他還有一縷殘魂！”

  長華定睛，果然瞧見一縷魂魄迅速逃竄，問：“不會是去找這個地方的九重了吧？”又道：“可現在走馬燈咒術已經結束，跟過來的九重也已經死了，我們要去追嗎？”

  未聽到玄清的回答，但他跟隨九重魂魄消失的身影已經說明了一切。

  既然來了，哪怕這個曆史空間是假的，他還是不能就這麽放著她就走。

  打鬥聲此起彼伏。

  夙千玥被驚醒，凝神聽了一瞬，意識到確實不是在做夢，一骨碌爬起身，套上外衣就往出跑。

  今晚住在九重府上，她住的位置在裏院，而夙千琪在前院，之間有相當長一段路。

  方繞過小花園，便發現前麵也有個人在跑，借著柔柔的月光，她看清了是九重府上的瘋婆婆。

  前院危險，她想把瘋婆婆攔住，趕緊叫道：“婆婆，婆婆，不能去！”

  瘋婆婆回頭看了她一眼，腳下動作不停，仍舊跑的飛快。

  打鬥聲就在前麵，夙千玥害怕把注意力吸引過來，反而傷到婆婆，便不敢再喚她，隻能可勁兒的跟著跑。

  一進入前院，果然瞧見九重被許多人團團圍住。

  無論是他們的著裝，還是招式，夙千玥發覺從未見過。隻一眼，便明白，自己若與他們交手，可用蜉蝣撼大樹作比。

  婆婆好似因為無從插手，愣在原地焦急的望著。

  夙千玥拉住她道：“婆婆，您先別急，您看殿下，他很厲害的，那麽多人圍攻他一個，都沒有能近身的。

  您若貿然出去，他會分心。”

  婆婆躊躇了一下，嘴裏連聲道：“好，好……”拉著夙千玥一起往旁邊的樹後麵藏。

  夙千玥從樹後伸長了脖子找夙千琪，巡了一圈都無果，心裏更加不安起來。

  婆婆仿佛看出了她所想，指她身後的院子，道：“你哥，你哥！”

  夙千玥回頭，這才聽見那院子裏也有打鬥，隻是沒有這邊這麽激烈。

  她拉著婆婆道：“這邊我們幫不上忙，要不你先跟我走？”

  “不，不……”瘋婆婆指著遠處的九重道：“兒子，兒子……”

  突地，她瞳孔睜大，飛速跑了出去。

  夙千玥轉眸，發現原來是九重中刀了。

  夙千玥看了眼隔壁院落，咬了咬牙，趕緊跟著婆婆跑出去。

  “兒子，兒子……”她邊跑邊喊！

  果不其然，原本攻擊九重的人的視線被她吸引了過來，立馬有人舉刀向她。

  夙千玥跳上前，生生擋他一招，手中兵器卻已斷為兩截，若非她躲得快，連自己也被劈成兩半了。

  九重許是看到了瘋婆婆，麵上閃過怒意，邊躲邊回擊，轉到了這邊。

  咻地，不知誰放了一道暗器，直直飛向九重。九重已是應接不暇，硬生生看著它往身上射。

  眼見要近身，婆婆推開九重。

  夙千玥本就在注意護婆婆，又離她很近，想她這麽大年紀了，又沒有功夫，若被那暗器擊中，怕是要凶多吉少，翻身她麵前，生生替她擋了那一暗器。

  原本對九重下死手的人，見狀竟有一瞬遲疑。夙千玥甚至隱隱聽到有誰驚呼了一句：“玥主！”

  然而，就隻他們的這一遲疑給了九重足夠的反擊時間。

  夙千玥抬眸，隻見九重與數位無臉鬼麵如蜘蛛網一般撲下。

  他們是真的帶著網。

  逃得快的不過三五個，雖逃出了網，卻也掛了傷。

  有人急急道了一聲“撤！”他們頓時沒了身影。

  腳被一隻手抓住，夙千玥回頭，瞧見一個奄奄一息的人，直對著她笑。

  那是一種濃濃的嘲諷。

  “玥主啊，你真可笑！”夙千玥聽見他說：“他以虐待你為樂，他挖你的心，他將你一次次送入絕境，你卻替他擋刀，你說你可不可笑，哈……”

  他的笑聲沒來的及發出，便被一劍刺了個透心涼。

  夙千玥從那人死也在嘲諷她的麵上移開眼，抬眸，瞧見九重正垂眸向她。

  眼神很冷、很冷，眸子裏散發的寒意與他手中滴血的劍刃一般的森然。

  夙千玥捂住被暗器擊中的肩膀，往後退了一下，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道：“我，我去看我哥！”

  九重給了個眼神，他身後的無臉鬼麵如鬼魅一般，從婆婆給她指的夙千琪的院子鑽了進去。

  夙千玥被他夾起，向他屋子裏走去。

  “我沒事，我哥……”

  話未說完，夙千琪便已被帶了進來。

  “哥，你沒事吧！”夙千玥前前後後打量著他。

  夙千琪：“我沒事，你有沒有手傷？”

  “我沒有，”夙千玥幾乎是條件反射出的口。

  九重涼涼看了眼她肩上的傷，她趕緊衝她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你身上有血腥味，”夙千琪道：“你又騙我？”

  “沒有，是九重，”夙千玥道：“哥你先坐，我幫九重把傷口包好了，咱們一塊回房間。”

  夙千琪：“……嗯，好。”

  九重原本已經將藥瓶取出

  夙千玥手腳麻利的將肩上衣衫退下，咬住胳膊，示意他幫忙拔暗器。

  九重涼涼瞧了她一眼，上手就拔。

  夙千玥登時疼出一身冷汗。

  他將血沾了沾，這才撒上藥粉。

  瞧見她歪著腦袋忍耐疼痛，他眸子裏閃過一絲暗芒，掌心拂過，突然有金色的光暗暗浮動，落在他的掌心剛好形成一個“監”字。

  他眸色驟然一厲，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整個人肉眼可見到達暴怒的邊緣。

  夙千玥感覺他周身氛圍變得有些可怖，將一塊布按在傷口上，拉上衣衫，望著背對著自己的九重，問：“你沒事吧？”

  “沒事？”九重用的是疑問句，仿佛在隱忍什麽，但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來。

  夙千玥不知他怎麽了，但瞧著他這個時候仿佛很厭惡自己，走到夙千琪身邊，道：“哥，九重要休息了，我們先回房間。”

  “嗯。”夙千琪應了一聲。

  走出房門，隻有常跟在九重身邊的無臉鬼麵立在門外，夙千玥壓低聲音道：“你家殿下心情特別不好，應該要發大脾氣。”

  “進來！”裏邊傳來他的聲音。

  夙千玥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無臉鬼麵：“……”走了進去，並帶上了房門。

  “她有‘監’印。”九重道。

  “什麽？”無臉鬼麵既驚又怒：“她是天選之‘監’？怎麽可能？她和我們明明都是天道所棄之人，憑什麽？她憑什麽？”

  九重：“……”

  “我們處心積慮，都不得……”無臉鬼麵魔障了似的來回在原地踱步，狠狠道：“她竟然，竟然敢得！”

  “她有什麽資格成為監，她竟敢背叛了我們，”突然跪地道：“殿下，請吩咐。”

  九重仿佛已經平靜了心緒，麵無絲毫表情的捏碎方才為她上過的藥瓶，鮮血順著手直流，他淡淡道：“心魔種。”

  “心魔種？”無臉鬼麵似突然反應過來，喜道：“對啊，屬下怎麽沒想到，”聲音裏透出陰鷙的快感：“心魔種可是‘監’的克星啊！”又瞬間不滿道：“隻是心魔種培養起來時日不短，便宜她了！”

  九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她早已有心魔種，隻等最後一擊，將它催化。”

  無臉鬼麵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們，請殿下示下。”

  九重：“剛才不是有人告訴她本殿是什麽人了嗎？”

  無臉鬼麵語氣嘲弄：“可我看著她那個蠢貨似乎沒怎麽相信。”

  九重：“那是因為，她還沒見到棺材。”

  無臉鬼麵：“……”

  九重：“今日趁亂襲擊夙千琪的不是滎陽郡的人嗎，去讓他們見一見你，再讓那位城主夫人告訴她真相。”

  無臉鬼麵：“是。”

  他領命離去，方至院中，便聽見九重的屋子裏傳來幾聲巨響。

  夙千玥同夙千琪一起到他現在住的房間時，地上還躺著幾個人，都已奄奄一息。

  “又是城裏的，有完沒完了！”夙千玥看著這一張張並不陌生的臉，表情厭煩。默了一下，稚嫩的麵容漸漸布滿嚴峻，道：“不過，今晚與九重交手的人，絕不是城裏的。”

  夙千琪：“我知。”

  “那……”夙千玥還要說什麽，剛說出一個字，便被夙千琪製止住。

  下一刻，房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被丟了進來。

  夙千玥定睛一看，是白日出現過得城主夫人，她身後站著無臉鬼麵。

  “城主夫人。”夙千玥向夙千琪說明了一下。

  “你為何非要咄咄相逼呢？”夙千玥蹲身在她麵前，歎了口氣，道：“我們已經躲的這麽遠了，咱們各自為安不好嗎？”

  城主夫人憤恨地看著她，道：“我兒是你大哥，為什麽你可以救夙千琪，卻不救他？”

  夙千玥：“就這個問題，我已經給你解釋過許多遍了，大哥隻是體弱，並無性命之憂。我尋聖珠是用來救我哥哥的命的。”

  “哈哈哈，可笑，”城主夫人大笑，指著她罵道：“你就是個蠢貨，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