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世事無常,東風更攜雲雨
作者:半夏冬生      更新:2021-03-13 11:58      字數:1094
  第七百零一章陽春三月(一)

  春江水暖,陽光微醺,柔柔微風懶洋洋地在空氣裏沉浮,涼亭柱子腳邊的的細草野花時不時晃一晃腦袋,倒也各有各的愜意。

  這涼亭是兩個月前才新修的,它腳下的橋隻比它早生了十餘日。橋頭在聖靈境,橋尾連靈域,構成了兩地最近的距離。

  橋的下麵引來一汪碧湖,湖畔的萋萋芳草堆裏隱隱露出一條木舟輪廓,勾勒出一副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意境,倒真令這座橋與亭脫了囚在府後花園觀賞性大於實用性的微妙,周圍的景似也因此得了血液、有了心跳,從那萬年不變的呆滯與縹緲中鮮活了起來。

  而這一切,蓋因聖靈境和靈域的這位女主人——夙千凡。

  修一條路,架一座橋,建一座亭子,引一池湖水,又或者植一方綠地、刻一條舟,玄清甚至不曾提及隻字片語,她出門時便已在腳下,在眼前,在頭頂。

  然而,玄清帝並不清閑。他身上有一種越來越顯的魔力,隻站在那兒,便是這撐天的柱、定海的針。穩三界、安人心,似乎人人可依,叫人無不仰視。

  可以依靠、叫人仰望是有代價的,這代價便是與仰望者期待相對等的責任。雖說依著他絕不可能由人擺布的性子而言,這不是他忙的義務,但作為三界至尊,他決計不被清閑寵信。

  同時他仿佛又是某種清規戒律,叫人本能退避三舍,雖可敬終失於可親,注定躲不開高處不勝寒的孤寂。

  “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這是玄清帝再次上位後,三界上下的眾口一詞。

  可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興奮一如當年他禪位時。

  至於前一代天帝與天君,早已成為落水狗與過街鼠一般的存在。大家義憤填膺,無論有無受過實質性迫害,都紛紛加入了討伐大軍。甚者,連一些諸如貪財好色之類莫須有的罪名也開始冠與他們。

  以對錯來論,這顯然是不對的。然而這卻是人情,也是世故。事實上,我們大多時候不得不妥協的是人情世故,而非對錯。

  可悲的人情,可悲的世故,可悲的對錯,但更可悲的或許是我們!

  從聖靈境到橋頭,一路笑臉、禮節、尊重,夙千凡一一受過,其中不乏曾舉著筆杆子以妖女之名枚舉她“為禍”三界罪狀的,也不乏扛著大刀要取她性命為三界除害的。

  “突然覺得大家都開始善待我了!”她自嘲的對隨侍在側的思諾道。

  思諾唇角動了動,終究默默,眼角溢出心疼,也滑過憤怒。

  有些傷是無法愈合的,有些過往可以不追究,但非要個釋懷與原諒,這便是過分的要求了。

  天氣好的可愛,夙千凡望著遠處幾隻飛鳥,喃喃道:“他們自以為擁護的、仰望的、給與承載希望重任的是勝利者,可玄清也好,父王或長華也罷,誰又是勝利者呢?誰又當自己是真正的勝利者呢?”

  “……主可是為各族請求君上處理九千殿下及天族各眾的事情憂心?”思諾扶她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