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千凡娓娓道：“我與他交集雖不算太多，但昔年總能聽到他的盛名。

  出生不凡，又有遠遠優於同輩的天資和才華，且少時得過當時已漸隱退的玄清的指點，何等的少年風光！

  對未來滿腔熱忱，似乎這天地間沒有他所不能，無論何事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聽到這裏，夙千琪的表情變的有些不自然！畢竟夙賢在的時候，這種想法也在他心裏也存過相當長一段時間。

  現在想來，那時當真是年少輕狂，不由羞赧，嘴角抽了抽道：“又不是小孩子！”

  “這是一種赤子之心，與是不是小孩子雖有關係，但沒有絕對的關係！”夙千凡看著夙千琪道：“就跟‘知世故而不世故，曆圓滑而彌天真’同等道理，到底難得！”

  夙千琪：“……又不是沒生心肺，誰願意在同一個坑裏一跳再跳？”

  “對，沒有幾個不長記性的，他更加長了，”夙千凡道：“所謂站的越高，摔下來時便越重。他少時多麽的風光無兩、順風順水啊！

  老龍王的離去，怕是他此生中頭一個最重的一個跟頭，而且還是那般的死法。

  可謂一時之間，失了親人，信念也被碾得粉碎。”

  沉默良久，夙千琪喃喃道：“……造化弄人嗎？”

  “興許就是所謂造化弄人吧！”夙千凡扯了扯嘴角：“在造化麵前，其實我們都隻是波浪裏的扁舟、洪流裏的沙。

  一開始，自以為所有的方向都在自己手中，任憑挑選。

  隨著慢慢的前進，被海浪拍翻、被狂風怒卷的次數多了，便會清楚的認知到，其實我們隻被允了三條路。”

  夙千琪唇角不由一勾，斜挑起眼尾，唇角泛出抹痞笑，道：“感慨挺多啊，哪三條？”

  “沒辦法，跟頭栽多了，唯手熟爾！”夙千凡微微笑道：“第一條，隨波逐流、隨風飄搖，跟著生活過生活。”

  夙千琪：“人，又不是草木，怎能任由春榮冬枯，而沒有絲毫想法。”

  “有想法也行，但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容易妥協。”夙千凡道：“這其實也是大流的活法，不信你細想想。”

  夙千琪似乎不大同意，問：“……第二條呢？”

  夙千凡：“第二條，不想隨波逐流、隨風飄搖，卻趨於想得多，做到得少。思想上掙紮，行為上最終都服帖了。”

  夙千琪：“我覺得這一條才是大流的活法。”

  夙千凡笑了笑，繼續道：“第三條，不隨波逐流、隨風飄搖，自己掌握自己的航向。”

  “有幾個能做到？”夙千琪看了眼夙千凡疲憊中帶著蒼白的臉色，停下來道：“這什麽破地方，能不能走出去了，歇會兒再走。”

  “這才哪到哪兒，這麽快就放棄了？”夙千凡隨他在他鋪到地上的外套上坐下，笑道：“其實，若不計中途，隻就起點、終點來說，這一條路雖說最艱難，但也不是完全走不通。”

  沉默一瞬，夙千琪問：“你做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