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從地上拾起目光，正好對上玄清的眼神。

  那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裏，像是黑雲壓境，雲翻霧湧，看不出一絲清明。

  夙千凡一緊張，如少時每每心情不順，夙賢安慰她時一樣，一手撫著玄清的背，一手抓出他的手輕撚，道：“沒事，沒事，你怎麽還生氣了，別生氣，他也就是嘴上占了便宜，可你看，咱們不是把他折騰的不輕嗎，也算解了氣，不用生氣的……”

  玄清：“……”他的確生氣，但還沒有失了理智的程度。隻不過，這才是他生氣時候的正常模樣，平日裏不對她生氣，也不大願意讓她看到，所以總克製著。

  直到看見他眸子裏的混沌漸散，夙千凡這才鬆了一口氣。

  玄清嘴角又動了動，夙千凡繼續撫著他道：“沒事，真沒事，我覺得他話裏有話，先聽聽！”

  長生：“……”依著他對自家老師的了解，不像是單單生氣，還有要親自動手處理的意思，隻是三番兩次被她給擋住了……

  人形坑裏的身形慢慢蠕動，半響，秋水小童頑強的把自己的上半身拔了起來。

  夙千凡：“……”就沒見過這麽能抗揍的！

  “呸！”牙和血一起吐了出來，又直勾勾盯住夙千凡。也不知這一個“呸”是對夙千凡的不屑，還是純粹隻為了吐幹淨嘴裏的血。

  “裝什麽好人！”眸子裏的陰鷙襯著血淋淋的臉，顯得格外陰森，發出的聲音似有兩層：“若真要阻攔，一開始去哪兒了。你以為越是在危難裏救我，我就越會對你感恩戴德嗎？我呸！”

  “哦，前麵的那個‘呸’是針對她的。”夙千凡毫無意義的想。

  但她是真的沒有讓他感恩戴德的想法，為了讓他明白這一點，夙千凡故意把眼神放空，輕飄飄的目光挑揀大白菜似的，將他從頭到腳掃了好幾遍。

  而後坐向玄清給她幻化出的椅子，神色疏離而冰涼，聲音百無聊賴，似沒瞧上他這顆大白菜，道：“你可真夠自作多情的！”

  她的行為舉止似乎超出了秋水小童的某種想象，瞳孔驟然放大道：“你說什麽？”

  “話說，您哪位來著？”

  秋水小童眸中冒火，方要張嘴，夙千凡抬手，手背對他擺了擺，傲慢的欠揍。

  葉瀲：“……”誰敢這麽對他，他一定一銀針插死！

  長生：“……”呃……她長久以來之所以容易招揍，就是因為這脾性吧！

  玄清的唇角不動神色泛出一絲漣漪。

  如此赤裸裸的態度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她的不屑，又慢悠悠道：“正如你所說，我是做慣了肮髒事的，可今日，隻看著你，便連動手的胃口都沒有，”起身，蹲在人形坑邊，邊打量他邊道：“你說你又有什麽資格讓君上髒了手？”

  秋水小童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又是一長串的爆笑，末了，淬毒的眸子睃著她和玄清，扭頭又是一聲“呸！”

  夙千凡深諳要惹別人動怒，自己就不能先動怒的道理，麵帶欣賞他醜態的微笑，伸出纖纖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