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將一碗茶遞到龍九千手中，歎了口氣，問：“你父君讓你過來的？”

  “恩，”龍九千收斂麵上的恍惚，抿了口茶水。

  天妃立起身，走近香爐，垂首撥著裏麵的香灰，語氣溫柔道：“母妃最對不住的便是你，雖將你生的尊貴，卻讓你自小受盡苦楚。”

  “有母妃和父君做父母，兒很知足，”龍九千點燃香，扶天妃坐下道：“兒生來便貴為天孫，享了旁人所沒有的尊榮，自要為這尊榮負責。”

  “可母妃隻願你此生安樂，”天妃苦笑著摸了摸他的發：“其實母妃看得出，天帝指鬼族長樂公主給你做妻時，你並不心悅。但想著無論娶誰，終歸考慮的是利益，母妃便未阻止。

  可事到如今，天帝與你父王都回不了頭了。母妃又聽著當日在鬼族外，長華性命危險之際，長樂那孩子的做法，便覺那般心性，配不上我兒。

  借著那時你說要照顧她，她不曾點頭的由頭，母妃昨日私下做主已退了你們的婚事。”

  龍九千無喜無悲道：“全憑母妃做主。”

  天妃：“母妃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你怕是已覺察你父君的意圖，好在他處處庇佑你，你便當做不知罷。”

  龍九千：“可是，天帝和父君若執念到底……”

  天妃打斷他的話問：“你覺得，你父君待母妃好嗎？”

  龍九千不明所以，直言道：“父君為了母妃，陪母妃曆劫七次，度母妃重修得仙身，不顧天帝百般阻撓，娶為正妻，後宮無妾。事事尊重母妃，三界傳為佳話。”

  天妃唇角漫出一絲柔柔的笑意：“母妃要說的是，即便如此，也不及玄清帝君待玥主千萬分之一。”

  龍九千麵上表情一頓道：“母妃的意思是，以天帝這些年對玥主所作所為，玄清帝君不會放過他。”

  天妃點點頭道：“不會。他心思極深，這兩年來，雖沒有絲毫動靜，但隻憑一個忍字，便讓天帝焦頭爛額，煎熬不能自已，如今更是……自尋死路。”

  於情於理，龍九千都不願與玄清帝君為敵。

  天妃見他表情凝重，語氣又柔兒幾分，故作些輕鬆：“天帝的事雖已無法扭轉，但玄清帝君總會顧前大局，不會讓天族落得難堪。”

  龍九千：“那父君呢？”

  天妃：“你父君雖心有執念，但並非不敢擔當，既然選擇走了這條路，他不會後悔。”笑了笑又道：“他做事總會求個無悔，當初娶母妃是，選這條路也是。

  各有各的道，無悔便好。”

  龍九千默了良久，神色顯出前所未有的迷茫：“可是，三界在我們手中，我們無悔，三界呢？”

  似是他說了什麽笑話，天妃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三界從來不在我們手上，三界在三界手上。他們有自主權，所以出現不合理的地方，會反對，會要求更改，以向更好的方向走，再不濟，也會守好本族臣民。

  而這，就是玄清大帝留給天帝最大的寶藏。”

  龍九千怔怔道：“……天帝和父君的追求的天族之威，是絕對的聽從，絕不允許有異聲。”

  “自從你四位叔伯因四海龍王之事死後，天帝就更加魔障了。而你父君，不僅背負了天帝的期望，還背負著與他兄長們的手足情，沒有一個甘心回頭。”天妃心疼的蹙了蹙眉：“可這一切都該結束了，母妃不希望你步他們後塵。”

  龍九千：“……”可他是天族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