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蜷在夙千琪枕邊打盹兒的兩隻小黑貓，受了夙千落騷擾，正提溜著兩隻琉璃般剔透的眼兒在地上打轉。

  小鬼火鉚足了勁兒往門外闖，葉蘅躲閃不及，趔趔趄趄倒退。黃色眼睛的小貓兒給他踩了尾巴，“喵嗚”慘叫一聲，發了狂似的，撲向夙千落。

  夙千落的手給他抓出幾道血痕，手裏染了夙千凡血的紗布飄落，碧色眼睛小貓一個躥跳，卷進口中，跑到一邊慢慢咀嚼起來。

  “別吃！”葉蘅看著它急道。

  他和李銘煜連忙扶夙千琪躺下，邊準備從貓嘴裏“奪食”，邊生氣的問夙千落：“她血裏有什麽？”

  “阿姐沒說。”夙千落惡狠狠瞪向抓他手的貓，那貓光看樣子，就知道是個不甘示弱的主兒，渾身毛炸的跟刺蝟似的。

  院外的大戲唱的正熱鬧：“我等無意為難蕭門眾人，還請把姓夙的妖女兩位弟弟交出來！”

  “要不是那姓夙的妖女，蕭門葉、容、李三家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對對，識相的趕緊，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門外一眾，大抵是擔心這座大宅子裏的人聽不到他們的挑釁，接了大喇叭來，衝著大門你一句他一句，起哄的起勁。

  那一張張被燈光照亮的臉上，倒沒有多少為他們口中的葉、容、李三家抱不平的義憤填膺，更多像是被雇來嚎兩嗓子的。

  夙千落歪頭聽了聽，看起來倒也不急著出去了，站沒個站相，大半身子都依在牆上。眼皮微抬，目光從給夙千琪做檢查的葉紹璟及容瑾身上，掠到正哄著碧眼小黑貓吐出剛吞進去紗布片的葉蘅麵上，最後落在拽著西西，讓它咬住自己褲腿的李銘煜身上。

  他感覺這些人有些傻，就在不久前，還對夙家、對他的阿姐恨之入骨，喊打喊殺，而今，卻幫人家盡心盡力照顧她的兩個弟弟，同時，他又覺得他們有點可愛！

  李銘煜瞧見他麵上陰晴不定，蹙了蹙眉，突然，狐狸眼兒一立，暴跳，指著夙千落：“姓夙的，你試探我們？”

  屋裏空氣再次一窒，但沒有人朝他們看來。

  夙千落瞧了眼還在衝他炸毛的黃眼小黑貓，從褲兜又掏出塊指甲蓋大小的染血紗布，丟給它。準備揉一把西西的腦袋，卻被它嫌棄躲開。他無所謂勾唇一笑，走到夙千琪床邊，給他穿起外套。

  “阿姐說，”他語氣中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寂寥：“這人間有百態，但歸根究底，大都逃不過一個世情涼薄。

  所以，待人之道，親近三分，疏離三分，不親不疏三分，如此最好。倘有一日，非抉擇不可，既是給自己留餘地，也好讓旁人有退路。”

  容瑾幫他扶著夙千琪，給一條胳膊穿好袖子，像是隨意接道：“什麽餘地，何種退路？”

  “好比咱們，無事時，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如有一日，蕭靖宸與我阿姐，隻能救一方。你們若選了蕭靖宸，為此，我倒不必覺得被背叛了，這是我的餘地。

  同理，你們倒也可以問心無愧，這是你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