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還想再傷她一次？”

  夙向陽“啪”的拍開向黎卿夜遞來綠豆糕的手，一雙水葡萄般的眸子瞪出一臉凶狠。

  他如此無禮，黎卿夜也不惱，目光在綠豆糕憑空消失的地方虛停一瞬，垂眸又拿起一塊，望著它，言語中帶些若有似無的懷念：“她甚是喜歡這糕，原以為你跟著她多年，總歸不厭。”

  夙向陽鼓起雙頰，似乎想反駁些什麽，突然耳尖一動，轉頭看向院落中通往大門的小徑。

  “嘩”的一聲響，一把折扇映入眼簾，緊接，虛空之中銀狐王風度翩翩走出。

  “姐姐，姐姐來啦！”夙向陽頓時忘了發脾氣，哧溜一下滑下石凳，邁起小短腿沿著小徑就往外跑。

  銀狐王站定，眯眼收起折扇，“咚”的一下，敲在直接經過他身側的夙向陽腦門上，標準的眼尾一挑，聲音裏是慣常的不走心：“哪兒來的姐姐，隻有哥哥。”

  夙向陽給他敲疼了，雙手抱住腦袋，轉過身，嘟著嘴生氣：“姐姐呢，凡姐姐沒來嗎？”

  銀狐王目光從沿路紅綢掠過，看見一襲民國暗紅旗袍的黎卿夜正坐在院中涼亭下，他的眼神在那袖口的並蒂蓮上停了一瞬，指尖翻出一塊綠豆糕，遞向夙向陽，道：“三界六道，皆知，狐族小公子，自小受靈域玥主教養，你如此做派，倒要她遭旁人指摘。”

  他說“旁人”二字時，極是抑揚頓挫。

  然而，被暗指旁人的黎卿夜眼皮都未動。

  夙向陽不服氣反駁：“姐姐說，我狐族重任自有你做王的來擔當，隻要她在，我無需在意那等繁文縟節，活的開心、豁達才是正理！”

  銀狐王眼睛微眯，審視地看了瞬夙向陽，才道：“……阿玥她連自己都活的小心翼翼，倒真心疼你。”

  他說罷，嘩的打開折扇，挑起一雙狐狸眼，帶些挑剔的涼意，走近涼亭，望著亭子裏的黎卿夜道：“不知本王胞弟何處得罪了閣下，勞煩親自管教？”

  黎卿夜揀起茶壺，添了兩杯茶，執起麵前一杯，抿了口，淡淡道：“談不上管教，照看兩日罷了。”

  “照看？”銀狐王心中對他此番說辭很是懷疑，狹長的雙眼一挑，通身的挑剔被聚焦成兩把利刃，上上下下在黎卿夜身上劃拉。

  黎卿夜跟塊無感的石頭似的，兀自該品茶品茶，該品糕品糕，一派探花賞景閑適勁兒。

  夙向陽右望望黎卿夜，左瞧瞧今日格外矜貴，正對一條紅綢深沉若參禪悟道，通身無一絲塵味宛如天邊月的蕭靖宸，再抬眼看看銀狐王，不得不承認，自家哥哥在這兩人麵前，首先從氣勢上便已敗北。

  夙向陽不由想起，昔年，夙千凡曾帶他瞧西海三公主與東海二公主為聖靈元君青玄子一片手稿大打出手，淹了海岸數個村落時，說過一句“神仙打架”怎麽來著？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

  突然，他眸子一亮，道：“對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