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千凡踉踉蹌蹌，一步一步走出房門，穿過走廊，邁下門前台階時一腳踩空，摔倒在石階，原本已幹在手上的汙血上又滲出鮮紅一片。

  她似乎連往起站的力氣也沒有，索性支住胳膊，在摔倒的地方坐的乖乖巧巧。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麽了？”洛管家聽見響聲跑了出來，一看夙千凡這般模樣，驚呼：“怎麽受傷了，快，我扶你起來。”

  夙千凡眼裏茫茫霧色漸散，緩緩轉過頭，渙散的眼神一點一點聚焦在洛管家身上，喃喃問他：“小非總是這麽受傷嗎？”

  “哎，對啊。”洛管家見她不願起身，也在旁邊坐下：“你不來的時候，小少爺也不怎麽愛出門，可就是待在家裏，總不知怎麽的無緣無故受傷。”

  “君灝哥查不到原因嗎？”

  夙千凡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可她還是問了，因為，她不想要那個答案。

  她想要的答案是：一直以來對她好的隻是高雨非，與他身體裏的另一個人無關。

  隻有這樣，即便剛才她一杯毒藥親手送了那人性命，也不必心生愧疚。

  “大少爺把能查的都查了，就是查不到，倒是有一次，我發現小少爺和平常不大一樣。”

  “……不一樣？”

  “對對，就是六年前你們出事的時候，小少爺一個人失蹤了好長一段時間，回來後發了很大的脾氣，完全不像平日裏的模樣，大少爺請來醫生，說小少爺可能有第二人格。”

  “……”夙千凡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斷了線。

  看見夙千凡又開始呆呆的，洛管家腦子裏轉了個彎，他想：“夙大小姐對小少爺從小就好，更何況，小少爺神誌單純都是為了她的弟弟，就算讓她照顧小少爺一輩子也不為過。”

  再一想起高雨非每次見到夙千凡時高興的模樣，他斟酌說辭：“大少爺工作繁忙，而且他一個男人，不如女兒家細心，難免對小少爺照顧不周。

  小少爺又不願意別人照顧他，總是一不小心就出岔子。

  這回又傷的這麽重，聽聞這位葉醫生醫術高明，正在照顧琪少爺，要不讓小少爺去秦城待一段時間，不僅對他身上的傷有好處，或許還能讓小少爺腦子上的病有所好轉。

  不然，小少爺還這麽年輕，以後可怎麽辦呐？”

  “好。”

  夙千凡答的如此幹脆，洛管家反而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仔細看了眼夙千凡，終究沒能看出，她到底是假裝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還是真沒聽明白。

  “罷了，慢慢來吧，反正這條老命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他想，他總會給於他有恩，但早逝的高雨非父母一個交代。

  “小少爺打小就喜歡你，他醒來要是知道你帶他去秦城，一定會很高興！”

  洛管家不放過一絲一毫給夙千凡灌耳音的機會。

  “……開心就好！”

  高君灝立在窗邊，他看見夙千凡拉住扶手，從台階上晃晃悠悠向大門外走。

  “若你聽勸，早點弄死他，還用得著今日借玥主之手，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與上次同一個醇厚有力的聲音從高君灝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