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格外的高，格外的小，它居高臨下,冷眼俯視地上一切。

  它落在半空中的光芒遇上夜的黑，各色影子暗戳戳的匍匐著、晃動著。

  許願樹下立了兩位男子，赫然是夙千凡狐火暴走當日出現的銀狐王，以及雲層裏被他稱之為妖王的男子。

  “已經無能為力，隻得任她自生自滅嗎？”

  像是認為他說出的這話是什麽蠢話、傻話，銀狐王嗤笑一聲，強調：“是從來都無能為力，不是已經。”

  “萬物相生相克，為何太古神妃死後萬年之久，會從她肚子裏爬出這麽個異數？”年輕的妖王顯得有些激動。

  “……她為何出現誰都不知道，我隻清楚，當年為除掉這個異數，上古眾神聯合，其結果三界大亂，上古眾神先後隕落。”

  “那朵青蓮呢，他不是很有本事嗎？”

  “聖靈元君啊……他是上古神尊停棺的虛海裏生出的一朵青蓮，如此說來也算另一個異數。

  他或許能殺了她，可惜生了不該生的情，從神墮魔，後又為了她能輪回，化入血池，如今……”

  說到此處，銀狐王頓了一瞬，眼神掃向球體外的蕭靖宸，眸色一片深沉，而後劃過夜空落在了身側的妖王麵上。

  “作為你的老師，今日再與你上一課。

  當年聖靈元君斬殺她之時，咱們妖族先王剛好舉辦完承繼儀式，射出成王後的第一箭又剛好給她。

  數年後，再來一個恰好，她落在了先王最愛的女人肚子裏。

  後來如何，你已經知道了，與她有關的先王一眾皆下落不明。”

  銀狐王這漫不經心，甚至帶些看笑話的態度令年輕的妖王非常不滿，他皺緊了眉頭，眼神鋒利的看著銀狐王：“此乃我妖族大事，你怎能如此不在乎？”

  “如何在乎？

  當年可除她者，懸賞之重，能與天帝共治。所有想分一杯羹者，如同蒼蠅一般布滿她的宮殿四周。

  你以為她是如何做的？”

  “一個不留？”

  銀狐王又笑了一聲，隻是這次不是嗤笑，是懷念：“她大概生的太過孤寂，活的也太過孤寂，每日心情好了出來逗逗他們，心情不好了，陪他們較量個百十回合。

  自始至終，不曾傷及一個。”

  一片葉打著轉兒落下，方至還未醒來的夙千凡頭頂上方，銀狐王拂袖掃過。

  “……如今，三界之中除了那幾位野心之人，其餘不對她不采取行動者，是因為往日她不傷之恩？”

  “誰知道呢？

  或許是無趣，又或許是害怕吧？”

  “她已然尋常至此，有何可怕？”妖王打量著樹下還未醒來的夙千凡，現在他伸出一根指頭都能滅了她。

  “你身負先王之仇，此刻大好時機，你又在等什麽？”

  妖王突然一怔，對啊，她如今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為何他從沒想過親自取她性命。

  絕對不是因為不想，而是……

  夜風穿過許願樹枝丫，樹葉兒刷啦啦、刷啦啦……

  球體結界從外麵被震的轟隆隆、轟隆隆……

  “……殺了她，誰知道要承擔什麽後果！”

  “哈哈哈……

  現在知道為什麽他們寧願坐山觀虎鬥，也不願親自動手了吧，哪怕她現在已經這麽弱！”

  銀狐妖說罷，一隻手捏住夙千凡雪白纖細的脖頸，盯著她一點一點發生變化的臉色，喃喃道：“這麽弱，真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