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舒河求丹赴他鄉
作者:茶碗      更新:2020-04-22 23:37      字數:2943
  天地白茫茫,細看來,兩個少年正踏雪而行,發出哢哧哢哧的聲響。

  一個身穿麻衣,生的麵目聰俊,瘦骨如柴,似風中砂礫,恐被風吹了去,但卻步若盤根,煞是有力。另一個身穿獸皮大衣,生的肥頭大耳,憨態可掬,此刻,氣喘息濃,苦叫連連。

  雲舒河背上斜掛牛筋弓,腰間束有鐵頭箭,手持一隻幼鹿,俊俏稚嫩的臉上略顯疲憊。因自幼體弱多病,所以爺爺管他叫“柱子。”寓意他體魄健壯,成為家中頂梁柱。

  此時,雲舒河觀那地暗天昏,歸家之心甚急,向肥胖少年道,“雲慶,天快黑了,咱們快些走。”

  那雲慶聳拉著腦袋道,“柱哥,不行了,俺手裏還提著兔子,再快點俺可躺下了啊。”

  雲舒河聞言,俏臉微凝,再觀那紛紛灑灑鵝毛雪,凜凜滾滾急風勢,遂緊了緊麻衣,斷然三步並作兩步,踏雪疾行。

  那雲慶意欲撒潑,但見雲舒河舉頭便走,先是哀嚎一聲,坐於冰凍雪地上,見雲舒河不曾停留,故在雪地上打起滾來,嘴中嚷嚷著,“柱哥,這天不長眼啊!也忒冷了,你個沒良心的,扔下俺一人在這冰天雪地的,若是染了風寒欲整俺哩。”

  話畢,那雲慶睜眼一線,見雲舒河真個停下身來,喜道,“柱哥,等等俺!”說著一咕嚕翻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肥碩的身體,拍掉身上泥雪,不由打了個寒顫,暗想來,獸皮猶顯薄,渾身冷似鐵。

  一時間,兩名少年接踵而行,留下一串串腳印,很快沒了痕跡。半個時辰後,雲溪村舉目在望。

  雲溪村,北臨黑暗森林,南接青雲山。山不甚大,卻樹木繁多,堆滿山野,鳥兒常啾鳴自樂。卻說這雲溪村,因地勢險要,故與世隔絕,且民風淳樸,村民以捕魚為業,獵獸為生,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此時,雲舒河和雲慶自村外遙觀村落,怎樣光景?

  參差落戶百十家,

  彼岸燈影閉門時,

  隔牆窗前同喧坐,

  笑語歡聲享天倫。

  兩名少年先是踱過木橋,觀那小溪已冰凍尺許深,恐那捕魚已成空,隻得去黑暗森林打獵,解決溫飽之需。待二人穿過木橋,徑入小道,一路彎彎繞繞,終是見了家門。

  二人正話間,見得門口拄拐杖的爺爺,二人鼻子一酸,小跑前去,一左一右,攙扶爺爺進了石屋。此時,三人圍坐木桌周圍,雲舒河見爺爺咳嗽漸重,心中難過不已。

  話說爺爺患了重病,村裏郎中久治不愈,那郎中曾言道,“老朽醫術尚淺,還請小郎前往縣城求得一枚氣血丹來,此丹藥能補氣血,兼且固本,固有起死回生之效。”忽念至此,

  雲舒河便心中立誓,定要尋得仙丹,倘能醫好,便是極好的。

  同時,亦聽聞仙人諸般本領,有爬雲、搬山之能,心中很是向往。

  雲舒河正思著,瞧見爺爺立拐起身,剛欲攙扶,卻被雲慶搶了先。

  那雲慶攙扶爺爺臂膀,兩人步至正廳前,遙觀那鵝毛雪,似不知地凍天寒。雲慶勸說道,“爺爺,雪恁大,您在屋裏歇著就好,莫要凍壞了身子。一會子俺和柱哥做好菜,便去叫您用飯。”

  爺爺聞說,隻道,“那郎中說了,我要多走動走動。何況這人躺的久了,心裏鬧得慌。”

  雲慶道,“這天寒地滑,您好生坐在那裏,莫要叫俺倆擔心。”詳說數遍,爺爺哪裏肯依,情願站於此處,看看飄雪也是好的。

  雲舒河見狀,上前道,“爺爺,那郎中也說了,不能受寒,不能受熱,您怎的忘了?”

  爺爺聞說,點頭道,“是哩!那郎中說過此話,既如此,快些回屋去。”話畢,兩人攙扶爺爺進屋內歇息。

  半個時辰後,雲舒河、雲慶和爺爺欣然上座,爺爺坐北首,雲慶與雲舒河分坐兩旁。

  雲舒河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有鹿肉、饃饃、土豆絲,甚是滿意。他先給爺爺盛了些黃燦燦鹿肉,道,“爺爺,這是今兒個在森林裏抓的野鹿,您嚐嚐。”

  爺爺聞說,笑道,“這就吃,這就吃。”說著,舉箸便吃。正吃間,卻是咳嗽漸重。

  雲慶心中甚急,先是輕拍爺爺後背,待咳嗽隱去,遂端起身前茶水,供爺爺潤喉之用。雲慶連忙道,“爺爺,您悠著點啊,沒人跟您搶。”繼而道,“再說了,您看俺這肚子,也不是怕挨餓的主。”話畢,摸了摸渾圓肚皮,隻聽得‘咕嚕咕嚕’之聲傳來。

  爺爺和雲舒河麵麵相覷,正廳裏便傳出三人溫馨的笑聲。

  雲慶看著身前的“美味佳肴“,早已口水四溢,見爺爺拿了一個饃饃,也將一個饃饃抓將在手中,那雲慶食腸大,嘴又寬,將饃饃囫圇吞咽下肚,再將一饃饃抓將來,與先前一般,將饃饃吞咽下肚。

  雲舒河和爺爺深知雲慶食量大,也無責怪之意。

  此刻,雲舒河見雲慶欲將盤中剩留饃饃抓去,心中一寒,連忙打落雲慶手臂,道,“你這胖子,全不知好歹,一邊去。”

  那雲慶心中憋屈,但腹中饑餓難耐,他欠起身來,抓了把肥肉塞進嘴裏,也無咀嚼,一時間,憨態可掬,喃喃道,“柱哥,俺是餓了點,也沒嚐出個滋味,容俺再吃一口?”雲慶見雲舒河點頭,心中一喜,將盤中不多鹿肉抓去一半,竟細嚼細咽起來,心中暗道,“要是每天能有如此美味佳肴,俺這饞蟲可有福了。”

  雲慶正想間,忽聞有敲門聲,隻見他呼啦站起身來,徑朝庭院外疾行,先是取出釘子,橫著一拉門栓,隻聽得吱呀一聲,朝外定晴一看,卻是一中年婦女。

  隻見那婦女生的慈眉善目,身穿一獸皮大衣。此刻,對方立於門外,也不進屋。雲慶心中暗急,道,“是翠花嬸子啊,這裏冷,快進屋。”

  翠花見是雲慶,欣慰說道,“不了不了,這是六個熟雞蛋,你拿將去,嬸嬸也不是富裕人家,鄉裏鄉親的,理應互相照顧。”

  雲慶謝道,“謝謝嬸嬸!”說著,卻是紅了眼眶,先是搓了下手掌,欣然接過。翠花嬸嬸翹首凝望,遙觀正廳裏的爺孫二人,囑咐了幾句,徑直離去。

  飯後,雲舒河斜倚軒窗之上,嘴裏叼著一根柳樹枯枝,觀那颯颯鵝毛雪,感那凜凜刺骨寒,隻見他眉間微凝,隻道是,心頭萬千言語,不與他人說,似那風花雪月的寧靜,日落西山的昏暗,說來能有幾人知?

  正思間,眉間一片相思白,眨眼間,但見淚眼易寒凍不留,許是那相思白,許是那愧疚心,或許是那怨恨心?此時,雲舒河雙眼微閉,待睜開時,遙觀那浩瀚星空,大雪驟停,萬物俱寂,雲舒河靜坐軒窗之上,眼神透過那虛無,似見到了光明。

  次日,清晨。

  北山千裏雪,大地暖含春。

  雲溪村村口,一片泥濘之中,但見四五個身影,細看來,目光竟聚於一處,正是雲舒河之所在。

  雲舒河看著身前四五個身影,隻見他俯身跪拜道,“叔叔嬸嬸,我此去西方縣城,此去路途遙遠,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話畢,隻見翠花嬸嬸徑至雲舒河身前,含淚道,“柱子啊,這是大夥為你備的口糧,有熟雞蛋、饃饃、紅蘿卜、還有紅薯,你自小在村裏長大,出了這雲溪村,無依無靠,你雖不是嬸嬸的幺兒,嬸嬸卻把你當一家人看待,你這一走啊!俗話說,兒行千裏母擔憂,嬸嬸......嬸嬸隻盼你早日歸來。”說完便轉過了身,暗自抹去眼角淚花不提。

  雲慶見嬸嬸退回,徑至雲舒河身前,拍著後者肩膀,喘息道,“柱哥,俺嘴笨,你這一去,俺這心裏啊!堵得慌,若尋不得丹藥,切莫逞強,平安回來就好。”

  雲舒河道,“俺曉得,你這大的人了,哭鼻子作甚?讓人見了笑話。”說罷,卻是紅了眼,見著眾人殷切目光,觸景生情道,“等我回來!”說罷拍了拍雲舒河肩頭,向爺爺道,“俺要走了。”

  爺爺道,“外麵世道亂,多留個心眼,莫讓人欺負了。”

  雲舒河點了點頭,向身旁毛驢道,“妞妞,該啟程了。”說著,牽過韁繩,將身一縱,上了驢背,喝道,“走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