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漢並未直接前往東臨城，而是來到薑湖求學之地姑蘇城。

  深夜時分，在房中鼾聲如雷的王忠漢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房外一名蛛網諜子輕聲說道：“將軍，人已帶到，是否要帶上來？”

  性子陰沉的王忠漢破天荒的笑道：“前麵帶路，我親自去看看。”

  王忠漢從床上起身，穿戴好之後，在蛛網諜子的引路，來到一小巷私宅處。

  王忠漢本該白天就要跟院內之人秘晤。

  這院內之人在這姑蘇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地頭蛇，當然還有一重身份正是舊趙兵部尚書之子，趙化神，此番會晤，與蛛網收網關係重大。

  來到院中大廳內，王忠漢大馬金刀坐於主位之上，下首的趙化神卻是低頭不語，若是離近細看，可見這趙化神已是滿頭大汗，自王忠漢進來後，卻是不敢再抬起袖子了。

  薑家軍擊沉戰國，首當其衝的便是魏國與趙國，當時，王忠漢當時是那虎賁營的一名校尉，王忠漢的部隊一向作風極為凶殘暴虐，燒殺搶掠，嬰兒和孕婦皆不放百過，王忠漢本人更是殘暴，血腥，冷酷，當時王忠漢還不是現如今的“繡衣使者”，而是可讓小兒止啼的“食人饕鬄”，作為舊趙兵部尚書之子的趙化神更是深知眼前男人的可怖，如何做事喪盡天良。

  若不是其父趙其韻，也就是舊趙國的兵部尚書於不久前病逝，趙化神是絕不可能與燕雲扯上關係的。

  大楚朝廷為官者大體可分為兩派大楚國人自成一派，以及後來的六國遺臣，歸順於大楚，從新入朝為官，趙化神之父趙其韻在官場所走之路，讓人嘖嘖稱奇，作為舊趙的兵部侍郎，後又做到了大一統的大楚的禮部尚書，除去現如今的“兵馬大元帥”李懷士，也就隻有這趙其韻了，兩人都出舊趙，這不得不讓人稱奇。

  所以現如今這舊趙故地在朝為官之人，每與人談起皆是沾沾自喜，好似高人一等。

  趙其韻曾在一日早朝上怒打一舊趙遺臣，隻因為那曾經同僚上奏時說了句，我大楚，可更為奇怪的是，張長陵並未責罰趙其韻，而是下令革去被打之人的官職。當時官場皆言“寵臣”趙其韻。

  隻有趙化神知道，回到家中的父親卻是獨飲大醉，仰天大哭，說道：我趙國真的亡了啊，薑白石沒說錯啊，不過幾年，“野狗”也會把自己當“家狗”。

  趙化神看著一直未說話的王忠漢，隻能硬著頭皮，來到其身前，躬身作揖到底，畢恭畢敬道：“趙化神恭迎王將軍。”說完，手心已全是汗水。

  “我對趙尚書一直甚是仰慕，可直到老尚書仙逝，仍未能上門拜訪，實乃憾事啊”王忠漢嘴上雖客套，卻沒有去扶起仍未直腰的趙化神。

  若是這等景象被姑蘇官員看見肯定驚起不小的波瀾，雖然趙其韻已經病逝，但門生仍遍布天下，遠沒到日薄西山的地步，且這趙化神自身亦在戶部任職戶部侍郎，對王忠漢這並無官職之人行此大禮，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隻有趙化神心中苦不堪言，大楚朝堂上，所謂兩派，隻是六國遺臣為抗衡大楚一脈罷了，可這六國遺臣私底下不都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否則這六國遺臣怎能一直被這大楚一脈打壓至此。

  “趙化神，我便不已你兜圈子了，你說提的條件，我燕雲答應了。”王忠漢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趙化神的思緒。

  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答案，趙化神並未欣喜道。

  隻是沉聲道：“王將軍，可是燕王爺親口答應的？”

  王忠漢冷哼一聲，輕蔑道：“怎的？還會騙你不成，你老子若在世還可與我們談談條件，現如今，就你？”

  趙化神慌張道：“王將軍息怒，絕無這意思，隻是此事對我趙家事關重大，還望王將軍莫怪。”

  王忠漢並未再咄咄逼人，輕聲道：“隻要你提供的情報，價值足夠，老尚書的弟子宋長河就是下一位大楚的禮部尚書。”

  趙化神又是躬身作揖，嘴裏連連道謝。

  王忠漢卻是不停把玩著手中的核桃，看向趙化神，冷聲道:“當然，若是情報無用，或是讓我知道你趙化神故意糊弄，想必你是知道後果的。”

  趙化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剛拿起桌旁的茶杯，還未喝下一口，聽到這句話，卻是手一哆嗦，杯子掉落在地。

  王忠漢卻是輕笑道：“趙

  侍郎，別緊張，我這不是開玩笑說的嘛，畢竟我們王爺是說過得，就算是“野狗”，你養熟了也會變成“家狗”的嘛，你說對吧？”

  趙化神聽到這，雙目含恨，但抬起頭來已是滿臉諂媚，笑著說道：“王將軍所言甚是！”

  “趙侍郎，我很佩服老尚書的鐵骨錚錚，可有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說對吧？”

  不等趙化神答話，王忠漢卻是突兀站起身來，閃身道趙化神身前，一手掐住趙化神的脖子，死死地抵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趙化神，獰笑道：“趙侍郎，我不管你是那家狗或是那野狗，就算你是那家狗，也不是我燕雲的，至於是誰家的我也管不到，此次我們隻是平等交易各取所需，但做生意嘛，最講究的就是一童叟無欺，誠信經營，至於還能不能成那回頭客我現如今管不著，但店大欺客這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嘛，在整個天下我燕雲這店怎麽的也排第二，希望趙化神你莫要自誤。”

  此時的趙化神眼中哪還有半分厭恨，有的隻是恐懼，趙化神知道，眼前這人真會殺人的，以前趙其韻尚在，可能會有所顧慮，可現如今，他相信就算當今陛下知道自己死於燕雲之手，自己隻會是一枚棄子，這不可謂不可悲。

  至於為何與虎謀皮，這卻是沒辦法的事情，相反，趙化神更願意與王忠漢這等人交易，不似那在朝為官自稱為讀書人的同僚，讀書人殺人那可都是不見血的。

  趙化神此時已是麵色紫青，王忠漢終是鬆開了手，趙化神趕忙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心有餘悸的趙化神重新站起身來，躬身道：“王將軍放心，明日一早我便親自送上將軍想要的東西。”

  聽到這，王忠漢哪還有方才那般凶狠模樣，眯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還希望趙侍郎莫怪！”

  趙化神躬身更甚，低聲道：“不敢！”

  看著走出大門的趙化神，王忠漢輕聲道：“趙其韻生了這麽一個兒子，不知道會不會從地裏跳出來。”想到這不由發出“嘿嘿”的笑聲。

  接著又輕聲自語到：“在這世上活得不如意的可不止你趙化神啊，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