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妖怪來說，今天一整天都處於混沌當中，摸不著頭腦。

  先是一大早，戰鬥的開始，妖怪陳群結隊下了天坑底部，然後就沒了聲息。

  下去的妖怪處於激烈的戰況當中，顧不得思考，而上麵的妖怪卻是感應到了下麵情形的殘酷。

  隨著一批批妖怪氣息消失，它們再也沒有出現在上麵妖怪的感應當中。

  不知不覺，上麵的妖怪出現了畏戰的情緒。

  特別是當惡龍也下場之後，上麵妖怪暫時群龍無首，或者說，沒有一個能跨越種族擁有統治力的天妖，導致妖怪的畏戰情緒逐漸擴散開來。

  不然之後也不會出現一堆妖怪停留在山壁上，不上也不下的尷尬局麵。

  接著是惡龍前去尋求真仙的幫助，丘遮上去管教眾妖，對於下麵的妖怪來說就是長時間的真空期。

  它們從戰鬥的狂熱狀態下慢慢蘇醒，進入了困惑、質疑和膽怯的時期。

  如果惡龍能夠及時回來也就罷了，可偏偏沒有。

  上麵丘遮也在靠近中間叛妖的時候，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大爆炸埋在了石堆裏，生死不知。

  這樣子便加重了妖怪的怯戰心理。

  事實上，如果沒有正確引導的話，群體性的心理便會朝著最混亂的方向滑去，這方麵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一樣。

  妖怪們停留在原地，隊伍漸漸散亂，議論紛紛，情緒滾滾，一點點喪失了戰鬥的心態。

  為什麽？

  為什麽它們要和人類打生打死？

  聽說人類是過來跟妖怪和談的，為什麽要主動進攻人類？

  好好地過妖怪自己的生活，舉行自己的東南妖大大會，推選自己的主席不行嗎？

  特別是在各個種族的天妖族長縱容下，指責聲便一點點轉到了惡龍身上，如果不是惡龍領導，妖怪為什麽要對人類動手？

  這樣子的聲討，隨著惡龍被人類真仙“俘虜”而來，便發展到了巔峰。

  千妖所指之下，即便是惡龍也沒了當初的頤指氣使，急切地為自己辯解：“當初是你們一起同意的，憑什麽現在將責任怪在我一個頭上！

  真仙提出的條件，又不是為了我一個，而是為了你們大家，大家共同的利益！”

  當聽到惡龍這樣子辯解的時候，聲討聲不由得小了下去。

  的確如此，這邊能夠跟著天妖族長前來“迎接”惡龍的大都是東南妖大代表，算的上是妖怪的上層人員，就算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一兩點風聲還是清楚的。

  惡龍如果是為了自己一個的利益，那麽這麽多東南妖大代表，天妖族長也不會默認他的領導，眾妖群聚而來，大膽進攻人類，就是為了真仙的許諾。

  下層妖怪不知情，那是因為沒必要讓它們知情。

  但是很快，指責聲又大了起來。

  “惡龍你不要拿這件事做借口！”

  “既然是為了妖怪整體的利益，那你就幹脆點，主動向人類請罪求和吧！”

  “說的不錯，為了大家著想，這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眾妖紛紛讚同道。

  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

  雖然從時間上來說，並不是很漫長的過程，但從戰鬥的烈度上來說，是數百年來都非常罕見的。

  人類付出的代價是整整五千名虛仙修仙者。

  而妖怪，至少付出了兩倍以上的數目作為對應的代價，也就是上萬名妖怪戰死於此。

  如果隻是一萬名中下妖，那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妖怪還能承受得起，但這是整整一萬名上妖和天妖啊！

  可以說，除了若幹名天妖族長和東南妖大代表能夠苟活下來，各個妖怪種族的天妖盡數填進了這場戰鬥當中。

  多少天妖身死，多少種族滅亡，這場戰鬥的慘烈已經毋庸贅述。

  怯戰和厭戰的情緒已經蔓延到整個妖怪群體當中，特別是當看不到戰爭勝利的曙光之時。

  人類真仙，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全部出手，為了取得勝利，妖怪還要付出什麽代價？

  為了達到上界真仙的條件，妖怪還要再走多遠？是不是有可能永遠都完不成？

  上妖們怯戰不前，天妖們質疑不休。

  如果惡龍第一時間在場的話，八成能夠用自身的權威壓製住妖怪們的“胡思亂想”，然而這個時候，他在正在青雲和江澈子交戰的第一現場。

  江澈子在屠戮中間叛妖的時候，就沒有顧忌到惡龍的安危，惡龍差點就被波及了進去。

  從仙人之威下險死還生，還沒有回過神來，青雲又現身當場，大發神威，將剛才威風凜凜的江澈子兩度擊殺！

  惡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就目睹了這兩次擊殺場景，嚇得是目瞪口呆！

  江澈子可是上界來的真仙，在青雲手下居然如此……脆弱……

  那麽他呢？

  那麽群妖呢？

  還沒有從驚駭中蘇醒，青雲便出現在他的身邊，揮揮手就帶走了他。

  惡龍看得清清楚楚，一眾真仙束手無策，毫無阻攔的意圖！

  這就是青雲的戰鬥力？

  青雲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強大？

  如果他畏懼江澈子的話，那麽為什麽敢對青雲下手？

  是世界變化太快，還是我糊塗了？

  惡龍腦袋都快整懵了，即便是青雲這個對頭就在身邊，他連恐懼的情緒都沒有多少。

  他會死嗎？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去想這些奇葩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青雲什麽話都沒說，什麽都沒做，隻是將惡龍他甩給了陳魯公。

  接下來陳魯公一路上黑著臉，帶著惡龍尋到眾妖，隨手將他丟還了妖怪。

  到現在為止，惡龍還沒有明白過來，處於半是混沌半是迷糊裏。

  為什麽？

  為什麽上界真仙不在乎他的性命，人類真仙反而在乎，反而沒有下殺手？

  這到底是為什麽？

  直到陳魯公轉身離去，眾妖聲討連連，惡龍下意識辯解了幾句後，才慢慢清醒過來。

  事情，無疑是哪裏出了問題。

  而這問題的主要責任必定是在他惡龍的身上，逃也逃不掉。

  但是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刻嗎？

  惡龍冥冥中仿佛相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