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陳魯公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要對人類下殺手？惡龍，你明明知道青雲是為了人妖和談過來的。”

  惡龍嘴角揚起了一絲輕蔑的笑容，用手指點著陳魯公：“這個問題你居然都想不通？簡直太蠢了！”

  “洗耳恭聽？”陳魯公不以為意，隻是挑了挑眉。

  “從一開始，東南妖大成立的意義就是集結全體妖怪的力量，跟人類抗爭，隻不過最初的勘正路線是以和求和，而現在的路線是以戰求和！

  憑什麽是戰是和由人類來定？人類想打就打，不想打了就把橄欖枝隨隨便便丟過來，讓妖怪哈巴狗似的去撿，憑什麽？

  妖怪也有選擇是否和平的權利！而這份權利，如果不建立在血肉之上，如何能夠穩固？

  陳聖堂，你覺得如何？”

  “印象深刻。”陳魯公沉默下來。

  爬下來的妖怪越來越多，沉默地簇擁在惡龍身後，也隱隱將陳魯公包圍了起來。

  惡龍環視一周，輕輕揮了揮手：“都讓開，陳聖堂想走你們是攔不住的。”

  群妖毫不猶豫地紛紛退後。

  “陳聖堂，你可以給你們一句忠告，這一趟，所有在天坑裏的人類都要死。

  當然，我們妖怪可以接受俘虜。

  等這一趟結束後，東南妖大會出陵峻市，向人類都市進軍，那個時候才是妖怪跟人類正式和談之時。

  而現在的你們，不過是這次和談妖怪送出去的禮物而已，算是對過去千百年來人類欺淩妖怪付出的代價吧！”

  惡龍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周圍不少妖怪都麵露讚許和驕傲之色，齊齊點頭。

  陳魯公無話可說，隻是深深望了惡龍和群妖一眼。

  “這份代價，你們接不住的。”這是他離開前最後一句話。

  惡龍嗤之以鼻：“在東南大天坑裏，就沒什麽是妖怪做不到的事情。”

  隻不過，對於陳魯公就像是他之前所命令的那樣，眾妖沒有予以攔截，而是目送陳魯公背影遠去。

  “提子何在？”惡龍掃視全場一周。

  “惡龍大人，提子她……戰死了！請惡龍大人為我們做主啊！”幾隻小角羊撲過來，匍匐在地哀聲道。

  “死了？也好。死亡對於現在的妖怪，不就是最好的歸宿嗎？”

  惡龍臉色平靜，隻是點點頭，看向了其它方向，“人類真仙既然跑過來阻止你們，那就說明你們的行動將會給人類造成最大殺傷……等什麽呢？還不快去！”

  眾妖麵麵相覷，遲疑著挪動腳步，卻是不知道往何處去。

  之前兩批半的妖怪部隊幾乎讓陳魯公殺成了一批半，凡是膽大勇猛的妖怪都被屠戮一空，剩下的妖怪性格就難免柔弱上一些。

  “真是沒出息！”

  惡龍嗬斥了一聲，轉頭叫道：“丘遮下來了沒有？”

  “惡龍大人，我在這裏！”

  一道聽起來十分憨憨的聲音響起，一個憨憨的身影跟著擠出妖怪堆，出現在眾妖麵前。

  “霸蠻反叛了，提子戰死了，接下來也該輪到你了丘遮！你負責下麵戰役的指揮，聽明白了嗎？”

  “遵命，惡龍大人！”

  丘遮臉上露出了一個憨意十足的笑容，但同時猶豫了一下。

  “還有什麽事，快說！”

  “惡龍大人，既然我負責指揮大家夥，那麽我能指揮的妖怪範約是多少？”丘遮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全部妖怪！誰敢不聽命，允許你直接殺了示眾！”

  “明白，惡龍大人！”丘遮歡歡喜喜地答應下來，但想了想，又說道，“那麽惡龍大人，您也在我的指揮範圍內嗎？”

  惡龍眼角一抽，瞅向了丘遮。

  場上氛圍突然變得凝固了起來，群妖無不縮頭縮腦。

  “別發神經，丘遮。”

  惡龍瞅了他好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這次是東南妖大對人類第一次大規模行動，別給妖怪丟臉！”

  丘遮臉上的笑容沒了，小聲嘟囔了兩句，卻沒有任何人聽到。

  惡龍無奈地地歎氣：“行吧，既然是全部妖怪聽你指揮，那我自然也在其中，不能例外！”

  “好的，惡龍大人！”丘遮立刻又高興起來，臉上的笑容憨厚無比，就像是看到了秋天莊稼豐收場景的老農民似的。

  他扭過頭來，對著群妖說道，“各位，請按照高矮個子排好隊，雄性在左，雌性在右，不清楚的妖站在中間，我要點名了！”

  眾妖愕然。

  “還愣著幹什麽！”惡龍冷著臉喝道。

  聽到惡龍大人發話，眾妖立刻行動起來，慌慌張張按照要求排列。

  隻不過這一套排列動作根本沒有妖經曆過，所以場麵一時間混亂無比。

  惡龍臉色不好看。

  丘遮卻是完全不以為意，抬頭看天，自言自語了幾句。

  “天鶴！”他忽然叫道。

  之前背負惡龍飛下的妖怪不知所措地站了出來。

  “聯係天上那批沒頭沒腦的家夥，給我壓到低空，偵測人類動向，哪怕是被發現也不打緊，隻要能傳遞回情報那就是頭等大功！”

  “呃……好，好啊！”天鶴看來看惡龍，又看了看丘遮。

  惡龍毫無表態的意思。

  丘遮完全不在意，隻是轉向另一邊：“山穿！”

  “我在！”一個矮胖子站出了隊列。

  “你繼續帶領你的同胞，加固地下通道，拓展範圍，我們馬上就會用得著！”

  “遵命……可是人類已經知道我們在這麽做了，並且那真仙是可以感知到地下通道位置的。”山穿忍不住說道。

  “知道那又如何？知道了人類能掘地下來嗎？能在地底穿梭嗎？不能的話你又有什麽好怕的！”丘遮不滿地嗬斥道。

  “我、我知道了。”山穿小聲應道。

  “各位，我大約清點了一下，已經下來了兩千多名妖怪，你們將是妖怪對人類的最後一場戰役發起者，不要讓惡龍大人失望，不要讓東南妖大失望，拜托了各位！”

  丘遮一臉誠懇，配合他憨厚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許多妖怪情不自禁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