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馬大哥的肩膀搭上了一隻手，按住了他。

  這隻手的力量看似沒什麽力量，但卻蘊含著不能拒絕的威勢，讓馬大哥瞬間冷靜下來。

  配合著的，還有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殺了霸蠻，於事無補，泄恨這種事情誰都可以做，但是我們不行，留著它交給後麵的人矗處理吧！”

  如果是其他人，馬大哥絕對不會這麽服從。

  然而這是青雲先生。

  這是費勁一切精力不遠千裏將他們帶到東南妖大的人，這是在妖怪大舉襲擊之時永遠站在第一戰線的人，這是在修仙者位於絕境之時力挽狂瀾化解危機的人。

  馬大哥心中湧動的憤怒不知不覺平息下來，他隻是恨恨地望著遠處，那為首妖怪的身影。

  “便宜這家夥了！”他說。

  安雪君趕著霸蠻前來。

  在妖怪失卻了數量優勢之後，個體戰鬥力不可能在人類麵前掀起什麽浪花來。

  尤其女孩還是真仙的境界。

  即便是霸蠻再是凶惡，再是不甘，也不得不屈服於她強橫的力量。

  “現在看來，天妖也不是硬骨頭，還是懂得一點妥協的道理的。”

  楚天再一次拍了拍馬大哥的肩膀，示意他退到後麵，隨即對眼前的高大天妖說道。

  “人類，你不要得意，惡龍大人馬上就會率領妖怪大軍攻打下來，你們這批人不過是負隅頑抗，勸你早點投降，保住性命才是正經！”

  霸蠻哪怕是被女孩小作懲戒過了，但依舊難改他的脾氣。

  不過楚天卻注意到，天妖在說話的同時，不停地窺探著周圍的情況。

  他不由地微微一笑：“這邊就是你們天坑的底端，如果沒記錯的話，便是團團主席當時居住閉關的那片竹林，隻不過在爆炸過後，地理環境發生了變化而已。”

  “我自然認得，還需要你一個人類來跟我解釋嗎？”霸蠻嘴硬道。

  “好吧，時間緊急，我也不想跟你廢話，隻問你一句，惡龍對這塊地方到底有什麽圖謀，他為什麽要著急今晚出手，還是明張目膽地攻打？”

  霸蠻麵露不屑的表情，剛想要說話，就立刻被楚天打斷了，“小心選擇你的言辭，耐心有限，我隻給你這一次陳述的機會。”

  青銅麵具下，楚天的眼神投射出嚴厲的光芒，在霸蠻的視角看來，仿佛在黑夜中熠熠生輝的點點星辰。

  剛想說點什麽鄙夷之詞的天妖，情不自禁咽下一口口水，他突然就心虛起來。

  這人類，好象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自己這句話要是說出口，引來的便馬上是殺身之禍！

  強烈的危機感，讓霸蠻毛骨悚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地底幽暗的環境，靜謐無比，同時也沉默無比，隻有空氣中輕飄飄的灰塵四處飛舞，到現在都沒有落定。

  楚天盯著霸蠻，安雪君看著霸蠻，馬大哥瞪著霸蠻。

  場麵上的氛圍一片沉默，唯有遠處塵煙後頭，依稀傳來腳步、低語、等人的動靜，時不時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朗聲指揮調遣的聲響。

  霸蠻眼睛一眨都不敢眨，望著麵前人類臉上古樸冷冽的青銅麵具，像是想要從上麵看出點什麽痕跡來。

  然而這人類一動都沒有動彈過，隻有瞳孔透露出的微光在輕輕晃動。

  這種壓抑的氛圍幾乎讓他喘不過氣起來。

  “我……”

  過了半晌，霸蠻終於是蠕動著嘴唇，發出了一個字的音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嗓音變得莫名沙啞起來，嚇了自己一跳，連忙閉上嘴巴，使勁咽下一口唾沫。

  “……我也不確定。”

  他補充完整了自己的這一句話。

  仿佛是一下子鬆懈下來，整個妖都變得有氣無力的，“惡龍大人……從來不會跟我們屬下……透露這方麵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確定。”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好不容易說完，霸蠻不由地捏緊了自己的雙手，卻又很快放開了。

  麵前的人類稍稍昂起了自己的下巴，青銅麵具在微光下泛著點點光澤。

  雖然霸蠻不敢去窺探這個人類的情緒，但是分明他能夠感知到這人類在微笑。

  “你……您……就是他們經常提到的……青雲先生？”

  遲疑片刻，霸蠻小心翼翼地問道。

  能夠讓馬大哥這為首的修仙者如此畢恭畢敬，能夠擁有如此強勢的氣場，逼得他根本連撒謊的勇氣都沒有，這樣子的人類，除了傳說已久的青雲先生，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沒錯，這就是青雲先生！”

  馬大哥終於是忍不住，驕傲地說道，猶如提了這一句，就等同於報複過霸蠻似的，“我早就說過，青雲先生會帶著大家殺回來的！”

  霸蠻沉默。

  從惡龍大人口中，從師信然等妖怪口中，從青蛇君等使者口中，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聽過這個人類了。

  在沒親眼見過之前，霸蠻滿心鄙夷，想著等見到青雲先生後，一定要跟他好好比劃比劃，然而等他見到之後，卻失去了這種勇氣。

  他甚至都不敢直視麵前人類的雙眼，隻能用眼角餘光偷瞧青雲的神情。

  這是天妖從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但在這一刻卻又自然而然，順暢無比地發生了。

  這不是我能夠應付的人類……這不是我能夠應付的人類……我沒有錯……沒有錯……

  霸蠻不斷在心裏自我安慰著，讓自己好過一點。

  像是青雲這種人類的**oss，要讓惡龍大人過來才能對付，我不過是惡龍大人的屬下之一，氣勢上被壓倒了，實屬正常，是不是？

  “你不確定沒關係，隻需要告訴我你聽說過什麽。”

  楚天不理馬大哥和霸蠻之間的矛盾，直接說道，“隻要你說出來，我就可以放你回去。

  直接回去，亦或者在這邊裝作被俘虜，日後找機會回去……任何方式都可以。”

  “真的嗎？”霸蠻幾乎是脫口而出。

  楚天望著他，什麽話都沒說

  馬大哥眼神帶著鄙視。

  天妖自己都有些難堪，搔了搔自己的麵皮。